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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約

第一一七章 未雨綢繆

錦約 淺淺香痕 4008 2019-11-04 00:15:00

  未央和沈洛辰頭碰著頭又看了一回,才拿過方子后,重新自已抄寫了一份,將花露寫的那張紙遞給五九,“去百草堂按方取藥,所存數(shù)量一概取回?!?p>  五九答應了就要走。

  “等等!”未央攔下他,眸子暗了暗后說道:“傳信給各地丐幫的兄弟,如有生人特別收購某些草藥,凡百草堂必得留足七分?!?p>  沒想到未央忽然的靈光一現(xiàn),日后卻救了三城百姓,這是后話。

  殘影去后不久,便有龍使暗中送藥上門。一連兩日不絕,周圍大小城鎮(zhèn)可用的草藥皆落入未央手中。

  花露和沈洛辰并幾個伙計日夜不停的在磨制藥草,再混入熬制好的糯米湯汁搓成丸藥,兩日已得萬數(shù)。藥量下得猛些,一丸可四人分食,實在沒時間搓成小丸。

  雨下了三日未歇,棲霞關西邊的斷涯被水沖塌,連同涯上不知多少年的古樹盡數(shù)倒進谷中,被山上泄下來的大股洪流沖涮成溝壑,深不見底。涯也只剩得半片,更加的險峻難攀,真正形成了一道天險。

  直到這日天亮,雨才忽然住了,太陽卻遲遲未曾高升,天仍舊陰沉得可怕,云層特別的低,似伸長了手就能摘下一朵。

  林間濕氣被悶住不得蒸發(fā),形成厚重的霧氣散在南沼各處,對面不見人影。

  秦衍被雨聲吵了半夜不得安枕,雨停后又驚動了他起來查看。霧氣濃得化不開,他亦擔憂著有毒氣混入,命將士以厚布掩了口鼻,又用帶來的藥草熬制了解毒湯給眾人分食了。

  “蔣淘,我讓你找的人呢?”秦衍凜然問道。

  蔣淘抓耳撓腮道,“將軍,晚晚姑娘說這霧無毒?!?p>  秦衍冷冷的看向他。

  “將軍,人雖然找到了,也拿了先前花露姑娘的藥水給他瞧,可他進城尋藥去了?!笔Y淘被秦衍瞪了一回,這才老老實實的回稟。

  秦衍伸出手去,“方子拿來我看?!?p>  “沒,沒有方子。那人說有一味藥很稀奇,他只能親自去尋,我讓人跟著呢!”蔣淘似乎被他凍著了一般,忍不住往后退了兩步。

  大霧將武陵城完全隱在其中,連城墻也看不到了。

  “露兒,這霧可有古怪?”未央懶散的歪在窗口的榻上,貌似慢不經心的問。

  花露推開臨街的窗,閉上眼睛嗅著,“倒也沒有古怪,可是我自小到大從未見過如此厚重的霧氣,兩日了還未散?!?p>  鳳翔關上。

  荊涼心不在焉的捻著一粒棋子久久不曾落下,眼神不時看向關外半遮半掩的營地。

  慕征火爆脾氣一生不改,“小子,你的任務就是陪著我們兩個老頭子守好此關,其它的就不用想了。想我當年上戰(zhàn)場時還沒有你呢,就你那點小心思我又豈有猜不透的道理,哼!”

  東方寅端坐著喝茶,花白的胡子已經垂及胸口,對于慕征的話半點不意外?!皼龈鐑喊?,你瞧著近日林中的西唐兵有何變化不曾?”

  荊涼收回目光,將手中的棋子落在一處,手剛抬起來就聽得慕征笑出聲來。

  “小子無用,就這棋藝再練個幾年也是不成的!”慕征端過高幾上的茶盞,再不去理會棋盤。

  荊涼還未反應過來他輸了棋,待再往棋盤上看去時,僵持了半日的局勢被他那一子將大好河山都送與了對方,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有些不服氣的怨道:“慕爺爺你趁虛而入!不對,是趁人之危!”

  慕征贏了棋心情好,也不與他計較。喝了半晌茶才想起什么一般說道,“若論機謀,你們這些小字輩還真是不錯,也不輕狂??墒侨粽撨@以靜制動,你們都還不及一個女子。”話說到一半止住,臉上頗有些驕傲之氣。

  東方寅放下茶盞接話道,“雖然都道她不學無術,可是卻生有七竅玲瓏心。要我看啊,你怕是從來也沒占到便宜罷?”

  慕征竟然也不惱,洋洋自得。

  荊涼不知道他二人打的什么啞迷,看了這個又看那一個,直到鳳燼回來。

  “鳳兄,如何了?”荊涼搶先問道。

  鳳燼看了一回同樣帶著問詢眼神的兩個老者,這才開口道,“少主所料不假,攻鳳翔關是為了牽引此處兵力,讓東楚兵力分散無兵可用而已?!?p>  慕征站起身來倒背著手只踱了兩步回頭道,“也不盡然,西唐還是低估了鳳翔關的堅固,能攻就攻,不能攻也沒損失?!?p>  “慕兄所見極是,現(xiàn)如今西唐兵半數(shù)兵力回援棲霞關,此處只余虛營,怕是南詔秦衍是塊硬骨頭,不太好啃罷?”東方寅心思通透,早就猜到了鳳燼接下來要說的話。

  慕征在地上轉了半圈才道,“三國主力齊聚于南詔一年有余,是時候分個勝負了。”

  “她也在南沼?慕兄你這一輩子也算圓滿了,兒孫皆是爭氣的?!睎|方寅羨慕了一回又問道:“等戰(zhàn)事結束,也該有個結果了,慕兄,你有何打算?”

  慕征兩大步邁回椅邊坐下,鄭重的看向東方寅,“不改初衷!就算她命里有也無用,我對東楚的三代信約這一輩子已經完成,再無牽絆?!?p>  “你費了許多苦心安排她的歸屬,可是到頭來人算終究不及天數(shù)命格,我瞧著那位也是個不同凡響的,若兩情相悅你又何必?”東方寅溫言相勸。

  慕征突然有些怒氣,煩躁起來。

  “兒孫自有兒孫福,且看以后罷!我輩已入暮年,還不知能否看到他們后來的事,罷了,罷了!”東方寅拍了拍慕征的肩,將聽得一愣一愣的荊涼和鳳燼打發(fā)出去,隨后也下了城墻進了鳳凰城。

  入夜,十萬隱兵抵達武陵。

  鳳燼接到消息后,連夜南去。因他出現(xiàn)得及時,未央與秦衍陷在陣中時,才能守得武陵未失,大功一件。

  兩日后大霧漸散,到得三更天時,忽現(xiàn)朗月繁星。一輪彎月帶著清冷的光華將南詔籠在當下,山仍是原來的山,林仍是原來的林,所有的事物似乎比之前更清晰了美好了些。

  秦衍站在營帳外舉目望去,眼神在不知覺間忽然溫柔了幾分。

  那年,也是這樣一個半滿之月透著盈盈之色,她喝得醉了,就倚在窗口那胡話,“秦衍,你說月亮上的女子到底是有多美,惹得天下眾子競相追逐?”那聲音透著嬌嗔和著惱。

  秦衍仍記得自已當時的心動,就如此時一般,心軟得再容不下任何人。

  心里輕輕的喚著那個做夢都會喊出來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那個人就在這城墻之內,他要用盡所有的力量才能讓自已不去招惹她??墒悄强坦堑乃寄顓s無法忽略,想得心尖一片疼痛。

  他多想不管不顧就將她給掠回懷中,任由她象從前兩人獨處時那樣,撒嬌也好,耍賴也罷,樣樣能讓他心動不矣。

  可是,師弟看她的眼神帶著無上的榮寵,她的一動一靜皆牽動著那個淡漠師弟的全部心思;她的一顰一笑,一聲洛辰哥哥即便讓沈洛辰去死怕也是甘愿的。

  她可知否,那一聲聲的洛辰哥哥敲得他的心碎得零零落落,拼也拼不起來。明明那一日她還溫順的睡在他的臂彎,可轉眼不知為何忽然又動了刀兵。

  如果早知現(xiàn)在她這般疏離,曾經那許多的日夜他定要將她先奪了,誰要敢來搶他也好理直氣壯些;可是,從來都沒有早預料得到的事情。他能忍下自已苦苦的思念,只是忍受不來她的視而不見。

  東方風玨從月下走來,似乎瞧見了秦衍臉上一閃而過的凄苦。這冰雕成的人竟然也有這樣落寞的時候,他啞然,忽然不確定該不該來找他了。

  “這么晚來可是有要緊的事情?”秦衍收起所有的心思,只是臉上的柔情未能及時斂回,說話比平常多了些溫度。

  東方風玨站住腳步,“也無甚要事,剛剛得到消息說小王爺進了武陵城,我猜寒兄隨后就會過來,是以先過來了。”

  “嗯,帳內請罷!”秦衍此時又恢復了原本的樣子,一身渾如裹在千年冰層里一般的氣息,透著生人勿近的寒涼。

  二人剛進到營帳內,就聽得帳外又有人來了。

  “剛好,省得我著人去請了!”慕輕寒說著話進來,幾步走到案前,將手中一卷東西甩在案上鋪平,“這是剛剛收到的消息,南詔兵力及棲霞關城防圖。”

  東方風玨和秦衍齊齊的看向慕輕寒,帶著問詢。

  慕輕寒搖頭道,“消息來源可靠!”

  三人站在書案的同一側,皆長身玉立,卻各有各的顏色,極為出眾。

  魏晚晚進來時驚了一下,她不知還有人在秦衍帳內。

  “將軍……”

  秦衍頭也不抬,渾身的冷氣卻瞬間寒了幾分,“出去!”

  魏晚晚不敢停留,急匆匆轉身走了出去。

  蔣淘見她面色不善的走出大帳,知曉秦衍又怒了,遂也不敢進去。

  可是秦衍并未想放過他,向著帳外冷聲道:“蔣淘,自已去刑營領三十軍棍!”

  蔣淘一聲哀嚎,“公子,我……”

  “嗯?”

  秦衍只哼出這一個字,卻似帶著全天下的冰霜一般襲向了他,蔣淘硬著頭皮應下,“是,小的這就去,嗚……”

  魏晚晚的眼睛也紅了,她知秦衍是在責怪蔣淘守門不利放了她進去的緣故;她在蔣淘身后也走了,心卻越發(fā)的堅定:秦衍,你早晚是要娶了我的??墒切南乱灿行┘保劭创髴?zhàn)在即,若是戰(zhàn)后她和秦衍還是這樣的不上不下的,回京以后他有發(fā)妻和公主平起平坐,她就更沒有辦法可想了。

  沈洛辰一連三日憂心忡忡,茶飯也減了許多,每每眼神和未央撞到一處他便急忙躲閃開,明明是有話要說,卻又萬般開不了口。

  隔一日的三更天,未央只覺得肚子疼得撕心裂肺,胎兒似乎在肚腹內受了驚嚇,不停的上竄下跳,她疼得幾欲昏死過去。

  花露自來和她一床而臥,終于在她疼得半死不活時醒了過來。急忙下床撩開床內帷帳,借著清泠的月光伸手去摸她的肚子時,觸手竟然是涼的,嚇得她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光著腳跑出房去,“洛辰哥哥,洛辰哥哥……”聲音里已經帶了哭腔。

  沈洛辰只著中衣不及穿鞋也光著腳跑出來,“露兒怎么了?”

  “姐、姐姐……”花露話也說不利索了。

  沈洛辰從她身邊飛一般閃過,直奔未央房中而去。

  玉染晴也被吵醒了,匆忙著了衣裳趿拉著鞋一邊走一邊提,“露兒露兒,怎么了?”

  花露已經折回身跑進房中去了,似沒聽到她的呼喚一般,只顧著往里跑。

  玉染晴隨后跑了進去。

  “未央,未央?”沈洛辰看著血已經染紅了她雪白的中衣,不由得緊張萬分,伸手搭過脈,幸好脈還有弦動,便去搖她。

  搖了幾搖不見她醒,花露掌了燈來。

  玉染晴忙上床去扶未央,也顧不上那血染了衣裳。觸手之下未央竟是涼的,不由得心跟著一涼。

  花潯不知何時也進來了,雖然扶了墻才勉強站穩(wěn),卻仍咳著。

  “沈、公子,將這、這藥丸給她服下,催動內、內力助她……。”花潯好不容易將話說完,還是不停的咳。

  沈洛辰接了那丸紅得妖艷的藥丸,捏開未央的唇喂了進去,一只手運起內力灌注進她的穴道,緩緩的行開。大概一柱香時間,未央有了淺淺的呼吸,身體也慢慢的開始有了溫度。

  幾個人都松了一口氣,卻聽見身后“咕咚”一聲,待眾人回頭去看時,竟是花潯又暈了過去。

  沈洛辰給他診了脈,脈象再正常不過,不是中毒亦無內傷,看來又是蠱蟲惹的禍。將他扶起來扛在肩頭送回房間,喂了兩粒續(xù)命丹才稍稍放心,又快步回了未央的房間。

  花露正端著一盆熱水回來,玉染晴脫了未央被血染透的白袍,兩個正合力給她清理身體。沈洛辰看著放下來的簾子便轉身走到案邊,提筆寫了一張方子,親自拿著往樓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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