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李四錘一馬當(dāng)先追向劫走梅枝茹的黑衣人??稍九吭谠簤ι系暮谝氯耍娮约和橐呀?jīng)得手,兩相錯過也不出聲,直接于墻頭彈向李四錘。李四錘不管不顧,直直迎向?qū)Ψ焦?。顯然,這墻頭上的黑衣人是為接應(yīng)劫走梅枝茹的同伴的,看似全力出手的一擊竟與李四錘一觸即分,拖延時間之意昭然。李四錘心里沒那么多花花腸子,見對方被自己一招擊退,只當(dāng)是他不濟,就要直接闖越而過。誰知被擊回的黑衣人回到墻上,腳下生根,就這么垂直立在墻上,如一道柵欄,攔在李四錘身前。和李四錘再交手時,又都是觸之即分,每一次碰撞都使他彈起回到墻頭上,然后再落下來進行下一次交手。期間李四錘選擇從左右各處突破,可都不得之。幾回合下來,李四錘寸步難進,竟被生生擋在院墻之內(nèi)。
那黑衣人計算著時間,估摸自己同伴已經(jīng)拉開距離,這才借下一次交手反震之力徹底地彈出院墻。李四錘正待起身追去,可還有一道身影比他還快——從掠過的衣著來看,是府上的老人秦管家。李四錘就要跟上,突然想起亭子里還昏迷著的張之然,看了看速度和黑衣人不相上下的秦管家,又看了一眼亭中,運足內(nèi)力大喊道:“大哥!二姐被抓走了!俺和秦叔去追他們!然大好人受傷了,你快來??!”喊完之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秦管家的速度并非是和黑衣人不相上下而是猶有勝之,可惜對方身法靈活,幾次快要抓到對方衣角時皆被對方閃過。后來干脆不從對方背后出手了,只盡全力加速,待身子與對方近了再出手。黑衣人對于身后情景顯然有什么特殊手段可察覺一二,在嘗試了幾次提速無果之后,黑衣人索性在前面的某樹上狠狠一蹬,身子停在樹上,然后驟然滑落。
秦管家人老但反應(yīng)不慢,對方停住時秦管家整個人就完全超過了對方,可還是那棵樹,秦管家腳尖一勾,也停了下來。隨后在兩人滑落的過程中,秦管家用腿黑衣人用手,自樹冠至地面,拆解了數(shù)十招。等二人落地,黑衣人使了個巧勁彈地而起。就要換個方向再逃,可自身后追來的李四錘也到了。嚷嚷著:“把俺二姐還給俺!”一掌打向?qū)Ψ胶笮奶?。然而之前也說了,對方對于身后的場景知曉得就差背后長了個眼了。此刻正反都有敵人,黑衣人知曉這樣把后背交給敵人逃跑兇多吉少,直接回頭和李四錘戰(zhàn)了起來。
秦管家正要幫手,卻聽李四錘大喊道:“秦叔別管我,先去救二姐!”
秦管家聞言腳下一頓,深深地看了李四錘與那黑衣人一眼。之后以內(nèi)力長嘯一聲,借此告知莊內(nèi)幫手這里的位置所在。長嘯過后直奔前路而去。黑衣人出手欲攔,余光瞥見李四錘直擊自己頭顱,不得已回防。錯過這一時機,秦管家已經(jīng)遠(yuǎn)去。
眼下黑衣人的拖延時間任務(wù)也算是失敗了,回過神來看著虎視眈眈的李四錘,拉開架勢。林中廝殺,第一次成為正面決生死的戰(zhàn)場。
高手之間的爭斗,實際上有諸多講究。武學(xué)造詣高些的旁觀者看來則甚是耐人尋味。可惜現(xiàn)在的李四錘除了一身高明內(nèi)功以外,別的一概不知。黑衣人剛拉開架勢,李四錘就“哇哇”地沖了上來。如果不是內(nèi)功加持讓李四錘的出手虎虎生風(fēng),恐怕這場生死決真要被李四錘打成流氓打架了。
可黑衣人沒有半點小覷李四錘的意思,面對蠻橫不講理的“亂披風(fēng)”拳法,黑衣人的選擇是先避其鋒芒。李四錘的每一拳都像是能錘中對方,可每一拳又都被間不容發(fā)地閃過了。某個新舊力交替的瞬間,黑衣人立馬出手。一指點向李四錘的腹部。李四錘直拳回落砸下,勢要砸斷黑衣人的手指。黑衣人并不著忙,手掌一翻一變,穩(wěn)穩(wěn)地托住了這一拳。隨后另一只手戳向李四錘雙眼。李四錘想退想躲,可那一拳被對方精準(zhǔn)托住抓緊,全身回避已無可能。只有盡力偏頭,錯過這一指之后,李四錘貼身直上。不過從場面看來,李四錘的舉動并未給對手造成什么困擾。對方不懼李四錘貼身短打,李四錘單手受制,另一只手又不敢大開大合,處處防備身前空門。
這種近身戰(zhàn)最是兇險,李四錘不懂什么招式精妙,被抓住的手和對方比拼內(nèi)力,另一只手胡亂出招。只求快不求力,一時間倒是打了個平分秋色。然而就在下一秒,李四錘的快拳未受任何阻礙地命中了對方的肩頭,黑衣人只是身子稍一后仰,手指飛快地在李四錘身上連點數(shù)下。
這一陣以傷換傷終于是讓兩人借機分開了。黑衣人后退幾步站好,活動了一下剛剛被打中的肩頭,氣血運行已是無恙。而李四錘被擊退以后,之前被拿住的那只手還保持著那個向下砸但是被抓住的姿勢。這李四錘只求快不求傷敵的打法被黑衣人識破之后,對方硬受一拳,以奇門點穴手法瞬間制住李四錘身上大穴。這一門手法有些古怪,若被點穴者被點時沒有運轉(zhuǎn)內(nèi)力,則毫發(fā)無傷。若運使內(nèi)力,哪段經(jīng)脈內(nèi)力多,哪段就被封住,且?guī)谉o自行沖穴的可能。當(dāng)時正是李四錘與黑衣人內(nèi)力相拼的緊要關(guān)頭,怎會想到這么多彎彎繞子,這一下便著了道了。
黑衣人好整以暇地活動一番,確認(rèn)自身受這一拳沒大礙后,再次拉起架勢。李四錘單手抬起,身形側(cè)開站好,將那只動不了的手藏于身后。黑衣人只覺可笑,心說你我單手對決你尚不是我的對手,如今我以兩手對你單手,你還有什么獲勝的可能嗎?心中不屑,面上仍是嚴(yán)肅以對的態(tài)度。
晚風(fēng)吹過,落葉平地而起,在月光中如蝴蝶靜謐地翻飛。忽地兩陣風(fēng)相對而來,落葉先是拔高了幾分,可惜這風(fēng)勢太猛,落葉還待起舞,卻已被對沖的風(fēng)擊碎。葉的碎屑間,兩拳相撞。李四錘受制之后,黑衣人不再以指法對敵,而選擇了更為具有殺傷力的拳法。這一下,林中“砰砰“的對撞之音不斷響起。除了拳拳相碰,還有黑衣人的拳頭落在李四錘身上的聲音——單方面擊中李四錘而已。
說來也怪,黑衣人發(fā)覺李四錘竟仍舊是使出全力以單手和自己相搏。平常時刻,被自己獨門點穴手法相制的高手,之后的交手里都會分出一些內(nèi)力沖穴,蓋因知曉自己不沖穴絕無取勝可能??裳矍暗睦钏腻N似乎是打定主意要只用一只手和自己對決,這不是死路一條嗎?
當(dāng)然,納悶歸納悶,黑衣人是不會好心到出言提醒的。更何況分出內(nèi)力去沖穴本就是這招制穴手段的卑鄙之處,若這么好沖開又何必以傷換傷來點穴呢?
落在李四錘身上的拳頭越來越多,可李四錘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就要死戰(zhàn)到底了。李四錘的嘴角早就溢血了,所受內(nèi)傷就是外行人也能看個明白。黑衣人樂得對方送自己一份輕易可取的功勞,當(dāng)下抓緊時間采用更為激猛的進攻手段以防夜長夢多。
就在黑衣人的打法更為猛烈的下一刻,李四錘的招式似是有了一些變化。拳法不再如之前一般僅是力大而已,變得空靈起來?!艾F(xiàn)在想變招?太晚了!“黑衣人心里想著,雖留了個心眼注意對方手段,但實際并不太過重視。
就在下一瞬,黑衣人的一記重拳正中李四錘的額頭,“嘭!”得一聲響,震得李四錘渾身上下為止一顫,李四錘最后一拳猶在慢悠悠慢悠悠地打向黑衣人的身子。不過黑衣人直到此時還是不愿被這位現(xiàn)在有些看不懂的敵人擊中,就要抽身等對方堅持不住內(nèi)傷反噬,沒曾想那極慢的一拳突地轉(zhuǎn)為極快,在黑衣人驚駭?shù)哪抗庵姓凶约旱ぬ锾帯?p> 一口血自下而上噴出,黑衣人被這一拳擊飛到了半空之中,重重落下再無聲響。
另一邊的李四錘還保持著最后一拳擊出的姿勢,隨后向一旁倒去。
密林之中重歸寂靜。
秦管家那邊越過第一個黑衣人,輕功運足,向前追去。劫走梅枝茹的黑衣人身負(fù)一人,輕功未有全盡。更別提掩蓋自己蹤跡的手段了。秦管家沒多尋,就找到了應(yīng)該追蹤的方向。
之前獨孤戌和張之然所說的話如今看來的確是實話,這秦管家確定方向之后,驟然提速。林中夜間生物原本都是夜視之力極佳的,可秦管家的身形從這些生物的頭頂一掠而過時,竟沒有一只生物抬頭張望。只是之后帶來的風(fēng),將這些動物吹了個七零八落,這才一哄而散。要知道追逐他人時,速度是一方面,體力也是要考慮的一方面因素。秦管家顯然不是一味猛沖的愣頭青,那么在保存體力的情況下還有如此速度,其輕功之恐怖可見一斑。
終于,在秦管家卷著一地落葉沖出密林時,看到了那黑衣人的身影就在不遠(yuǎn)處。秦管家立定,兩手輪轉(zhuǎn)內(nèi)力,身后的落葉被他凝成一條長龍,襲向黑衣人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