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林公子如此盛情,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p> 慕容磷坦然一笑,拉著凌鳳的衣袖,一起入座。
聽著慕容磷口中說出“我們”這兩個(gè)字眼,墨凌灃心中已然不是滋味,有些酸酸的,慕容磷的舉動(dòng)更是刺痛了他的眼。
他將心頭的殺意漸漸泯滅下去,又倒了一杯酒,小酌一口,對凌鳳笑道:“此等薄酒,讓凌姑娘及慕容公子見笑了?!?p> 薄酒?
席上擺滿了十幾道山珍海味,尋常人家根本吃不起,凌鳳暗道他此番裝腔作勢實(shí)在太謙虛了。
如果他真不是約她之人,那么,真是太巧了。
巧得連三歲孩子都不信。
他要裝,那就隨他,即使說破了,他也會(huì)像上次一樣,以種種緣由為自己辯解,倒顯得她死纏爛打了。
“林公子客氣了。”
凌鳳今晚在府中已經(jīng)吃過飯,腹中已飽,即使看著眼前的山珍海味,也沒有動(dòng)筷子。
慕容磷與林夕兩人詳談著,說著最近江湖中發(fā)生的一些新鮮事兒,凌鳳一句也聽不進(jìn)去,目光一直停留在林夕身上。
他到底有多少苦衷,才會(huì)屢次三番的不承認(rèn)自己就是墨凌灃呢?
以后,他還會(huì)像她夢中所想的那樣,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將她迎娶過門嗎?
他到底是一個(gè)怎樣的人?
凌鳳眼中透著疑惑,杵著下巴,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dòng)。
不一會(huì)兒,酒壺已空,即使烈酒接連入喉,他倆也根本沒有醉意,今日就這樣被他唬弄過去了嗎?
他一副冠冕堂皇的模樣,滿臉淡然,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沒有出一點(diǎn)兒紕漏,但凌鳳自知這只不過是他的權(quán)宜之計(jì)罷了。
她似乎在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漸漸了解他了。
“看來這桌酒菜并不合凌姑娘胃口,還是凌姑娘沒有見到想見之人,心中不痛快?”
墨凌灃輕笑著,若無其事的問道。
“是,若是有人故意玩弄我們,我心里自是不痛快的,若是你約我來,還做出這副心口不一的作態(tài),你似乎多此一舉了?!?p> 凌鳳心頭原打算不說這些,裝傻充愣算了,但是他這么漫不經(jīng)心的一問,就已讓她心頭沉不住氣。
“凌姑娘這話是何意?兩天前,姑娘可是信誓旦旦的對在下說,會(huì)相信在下的,怎么就過了兩天,姑娘所說的話就不做數(shù)了嗎?”
墨凌灃裝出一副無辜模樣,對凌鳳問道。
兩天前?
不就是凌鳳救上官依依那天嗎?
慕容磷當(dāng)日雖不在場,但聽市井傳言,也略有所聞,那日林夕也在場。
林夕與凌鳳有何淵源?應(yīng)該不只是萍水相逢那么簡單。
“凌鳳,你和林公子怎么了?”慕容磷疑惑問道。
“沒什么,你不用擔(dān)心。”凌鳳示意道。
慕容磷似懂非懂的點(diǎn)點(diǎn)頭,既然凌鳳眼下不想多說,他也不問了。
“若是我所信之人,一直在自欺欺人,那我還該信他嗎?”
“若是我所信之人,從未讓我真正了解他,那我還該信他嗎?”
“若我所信之人,一直心口不一,把我當(dāng)猴耍,那我還該信他嗎?”
“若我所信之人,一直不信我,那我還該信他嗎?”
凌鳳心中甚是惱怒,方才平靜的心湖,竟被他三言兩語就掀起了狂瀾。
他曾說過她沉不住氣,或許有一天,待她對任何人都沉得住氣的時(shí)候,在他面前,她也根本就沉不住氣。
若是旁人也就罷了,偏偏這人是和她的后半生攪和在一起的人,她怎能待他和旁人一視同仁?
她捫心自問,自己根本做不到。
如果連一句坦誠之言都沒有,又何談此生?
她可以遷就他,原諒他,理解他是有苦衷的,但受不了這般似是而非的捉弄。
“姑娘的話真是越說越深?yuàn)W了,林某不懂,姑娘若是信得過林某,就不會(huì)連連追問,懷疑林某的為人,林某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林某子說過,林某可以是任何一人,但絕不會(huì)是姑娘心中所想那人?!?p> 慕容磷聽得糊里糊涂的,凌鳳怎會(huì)如此生氣?
她和林夕所說的那人究竟是誰?
兩人竟會(huì)為了一個(gè)不在場的人吵起來了?
他該怎樣勸?
不明緣由,愛莫能助……
“凌鳳,淡定……”
慕容磷小聲對凌鳳說道,這是他和凌鳳學(xué)來的口頭禪。
“我不淡定了!”
凌鳳猛拍一下桌子,站起身來。
“這么說,還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請林公子接受我的歉意,對不起!”
凌鳳道歉的態(tài)度還真是別具一格,哪兒像是在道歉?慕容磷不禁汗顏。
今日他們在這兒遇到林夕,絕非偶然,他知曉凌鳳心中的顧慮,這也是他所慮之處,這個(gè)林夕來路不明,絕不簡單,是敵是友,人心隔肚皮,誰也不能蓋棺定論。
“凌姑娘是因?yàn)闆]有見到邀約之人,所以將氣都撒到林某頭上了嗎?聽姑娘方才言中之意,似乎很希望在下就是邀姑娘和慕容兄前來赴宴之人?!?p> 墨凌灃無奈的搖搖頭,辯解道:“若是姑娘不信,慕容兄既是人證,今夜在下并沒有事先邀約你們,今晚有緣相遇,在下有意與你們把酒言歡,怎奈這酒喝多了,還生出了事端?”
“凌姑娘沒有喝酒,或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難道凌姑娘心中十分期望在下就是事先約你們之人?”
慕容磷雖不懂他倆為何事爭吵,但是如今聽林夕此言,既是一語中的,更順?biāo)浦鄣膶⑺约褐弥峦?,撇得一干二凈,任凌鳳怎樣辯駁,都顯得是在污蔑他。
“凌鳳,算了,淡定……”
慕容磷看著凌鳳,扯了扯她的袖子,輕聲說著,又示意她坐下。
凌鳳并沒有坐下,只是不再辯駁。
氣氛好尷尬。
“不知林兄家住何處?今日或是我們唐突了,眼下凌姑娘情緒激動(dòng),他日我們一定登門拜訪?!?p> 慕容磷轉(zhuǎn)移話題,希望化解尷尬。
“慕容兄有心了,林某向來無拘無束,閑云野鶴,四海為家,視金錢如糞土,兜里有銀子隨意撒,到處都是安身之處。”
好一番財(cái)大氣粗又云淡風(fēng)輕的言語。
慕容磷一時(shí)愣住了,這和沒回答有什么區(qū)別?
關(guān)鍵是慕容磷怎么聽都覺得林夕這話中透著對他的敵意。
“我們走吧。”凌鳳冷笑一聲,對慕容磷示意道。
“……”
此時(shí)再待下去,也許會(huì)再起沖突,凌鳳想離開,慕容磷求之不得。
“林公子,咱們改日再聊,就不耽誤你吃飯了,謝謝你今日款待。”
慕容磷禮貌的說道。
墨凌灃一笑置之。
“我自然希望是你?!?p> “那林某真是受寵若驚?!?p> 臨走時(shí),慕容磷聽著林夕和凌鳳的最后一句對話,他越來越糊涂了,看來凌鳳和林夕之間的淵源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