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疇昔記

第四十七章 璧人

疇昔記 宜問 2094 2019-08-25 18:43:20

  趙春榆不告而別,田浩從沒有給她打過一個電話,哪怕是喝醉以后。整個故事里田浩是拎得最清的那個人,他不像劉著,追隨喻文少,如飛蛾撲火。他是在等破繭成蝶的一天。

  杜宇去墨爾本后,梁生給了程真看似完美的戀愛。暑假的輔導(dǎo)班每天都有一個家長來管紀律。梁生媽媽很開明,不但阻止兒子和程真交往,而且與程真相談甚歡,十分滿意。其實這戀愛有一個漏洞,那就是大洋彼岸的杜宇。如果對準這個漏洞,這戀愛一擊即潰。甚至不用杜宇出現(xiàn),高考結(jié)束后梁生就因為拗不過心魔,對程真提出了分手,孤身去上海求學(xué)。

  兩對璧人,四散天涯。只有劉著這只飛蛾,因緣際遇,守在了喻文少這從焰火的旁邊。雖然是悲劇收場,她依然慶幸,多虧爸爸的吝嗇,沒有把她送去馬來西亞,她做不到離開喻文少萬里之外。

  但她大學(xué)畢業(yè)后做過一個夢,她和一行人按柬埔寨、泰國、新加坡這個順序旅行。在柬埔寨的海邊,她看見遠遠的海平面上有一個金色佛頭雕像,只能看到側(cè)面。

  夢醒后,她驚奇不已。打開地圖,夢里三國正是按逆時針環(huán)繞著泰國灣的三個國家,唯獨沒有馬來西亞。柬埔寨沿海地區(qū)與泰國沿海地區(qū)正好隔泰國灣相望,而泰國首都曼谷被稱為佛教之都,到處都是佛像。雖然劉著地理學(xué)得好,可也沒有好到清楚地記住東南亞小國的具體位置,況且到大學(xué)畢業(yè)已經(jīng)整整五年沒碰過地理了。

  劉著和趙春榆說這個驚奇的夢,趙春榆打趣地說:“是不是在暗示,等你去東南亞旅行的時候會皈依佛門啊。”

  劉著不清楚這個夢究竟在暗示什么,但是她大學(xué)極其討厭一個人時,看到過佛家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料想一番,只未曾經(jīng)歷過衰老和死亡了。生于貧寒之家,正是青春年華遭遇疾病,厭惡的人與她相逢,喜愛的人一個個與她別離,所求為功名時不得,所求為幸福時也不得。無依無靠在這人世間,借著微小的快樂存活,直到衰老,直到死亡。

  所以只要有愛,她就會義無反顧地去抓,哪怕是陷阱。

  所幸是越文紹不是陷阱。他把劉著的身上的傷疤一個個治愈,然后抱著她,溫柔地看著她的眼睛,劉著也在他的眼睛里面看到了名為幸福的東西。

  休怪作者啰里啰嗦,這些都是一個陽光午后,在倫敦Holland Park的長椅上,劉著講給我聽的。

  其實劉著每每回想起來這段感情,都有些恨自己,當(dāng)初為什么不能像田浩那樣堅定。

  那天晚上我們?nèi)チ薡e Olde Cheshire Cheese,狄更斯和馬克吐溫經(jīng)常光顧的酒館。劉著喝得很醉,對趙春榆說:“田浩在追你趙春榆這件事上,能稱世界第一,我等望塵莫及。不以一時論得失,雖臨百誘,不為所動,真正做到了高瞻遠矚。我等著實羨慕未來的田太太?!?p>  趙春榆笑嗔劉著的胡話,告訴她:“你不必自責(zé)和越文紹有過一段感情,這不是一件壞事。那時候你十八歲,和喻文少也是分干凈了的。你又這么好看,要我說沒人找你談戀愛才奇怪。再說了,如果不是發(fā)現(xiàn)你連越文紹這種人都愛不上,你又怎么會意識到喻文少無可取代,像氧氣,像水。所以你劉著應(yīng)該對不起的人,根本不是喻文少,而是越文紹?!?p>  劉著忽然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酒瓶上貼的外國人畫像,喃喃地說:“越文紹,對不起?!苯又ё【破颗吭谧离y過地哭了出來。趙春榆很想笑,拍了拍劉著的背,安慰道:“好啦好啦。”劉著忽然又抬起頭,對著外國人畫像哭得更厲害了:“你是喻文少,你不是越文紹……你快說你把越文紹藏在哪里了……”

  趙春榆哭笑不得,心疼不已。

  劉著和越文紹的故事正式開始于大學(xué)第一年的感恩節(jié)。

  劉著走在校園里,看著各種部門社團千篇一律的文案,感到乏味,畢竟她的才思是連秦鏡明都贊賞過的。秦鏡明和劉著的友情,正是建立在劉著對秦鏡明的全方位欣賞和他對劉著才思的單一欣賞之上的,而劉著的才思源于被生活烈火灼傷過還能笑對傷疤的勇氣。

  劉著感到乏味,又好奇今天要幫越文紹做什么。她帶著這種復(fù)雜的情緒找到了督察部,越文紹果然在忙前忙后。劉著今天沒化妝,因為她覺得化著精美的妝干活是一種浪費,而且也不能老用小婕的化妝品啊,等周末放假自己也出去買點基礎(chǔ)的吧。

  越文紹見劉著過來了,拿了一袋明信片和一袋筆讓劉著分裝。原來他們督察部的策劃是讓同學(xué)在明信片上寫下對督察部工作的建議,也可以表達對督察部在外辛苦執(zhí)勤的感恩。別人寫得好他們就送筆,最后把所有明信片貼到督察部辦公室,也可以激勵以后的學(xué)弟學(xué)妹們認真工作。

  這個策劃中規(guī)中矩,可行度不高,劉著想。

  現(xiàn)實情況是同學(xué)們一見到督察部,就心驚膽戰(zhàn),望風(fēng)而逃。督察的眼睛太絕了,總能在人群中一眼看見那些不該出現(xiàn)的細節(jié),比如男同學(xué)領(lǐng)口解開但忘了扣的扣子,比如女同學(xué)偷偷染的頭發(fā),比如男女同學(xué)在后山的親昵舉動……

  反正就是,沒幾個喜歡督察部的。

  劉著把每個明信片夾上一支筆,在桌面上擺放好。除了越文紹另外還有一個學(xué)長和一個學(xué)姐,大家都在做自己的分工,做完就等著來人了。

  辦活動的位置確實很不錯。下午飯點,從教學(xué)樓去食堂的必經(jīng)之路上,這些活動攤位肯定會引起大家的注意。只是督察部的路人緣嘛……

  結(jié)果來的人比劉著想象得多,而且除了越文紹熟識的幾個男生,來的90%都是女生,這個數(shù)字可比學(xué)校的男女比例高得多。劉著感到詫異,只好又準備了很多明信片和筆的組合,過程中她看見越文紹和那群女生侃侃而談,瞬間她就明白了,這些人是沖著能和越文紹說話才來的啊。

  這個劉著覺得有點貧的男生,在別人那里還是塊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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