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剖月紫金奪(八)
“大老爺?shù)?..”
門外一聲清嗓長喝,頗具后宮太監(jiān)之風(fēng),凌秦瞬間就聽出來了,這喊話的是個真太監(jiān)。
荀彧緩步而入,就瞧見凌秦二人在喂孩子,不由得微微一愣,心說:難道我這府上真的有擄掠兒童之事?
游弋不定的走過來,拱手與兩人見禮:“兩位抱歉,本官方才有些瑣事纏身,故而來的有些遲了。”
姜氏拱手還禮說道:“無妨,能得荀令君的招待,乃是我等之幸事!”
荀彧笑著擺擺手,緩步走上首位,一邊說道:“嚴(yán)重了?!?p> 凌秦作為一個后世人,對這種客人先到主人后到的習(xí)慣,有些不太適應(yīng),不過正所謂入鄉(xiāng)隨俗,他也并沒有計較些什么。
畢竟人家大晚上的擺筵席,雖說桌面上的食物有些寒酸,整只烤雞是沒切的。
但畢竟是對方的一番心意,在災(zāi)荒年間的大漢朝,這種配置已經(jīng)算是高規(guī)格的了。
要知道,就算是一些大戶人家,一年到頭也吃不上幾次肉食,大多都是野菜配米湯之類的。
管家識趣的將大門關(guān)閉,幾名女俾相繼退到一邊,只留下三個女俾跪坐在旁小心伺候著。
那女俾就在凌秦身邊跪坐著,將一盞酒水填滿,之后放下長勺端坐,禮數(shù)很是得體,顯然是受過專門培訓(xùn)的。
凌秦卻還是第一次喝酒有‘女伴’作陪,雖說只是負(fù)責(zé)斟酒,但卻也讓他很是不自在了。
心里某處似有聲音蠱惑著他:“摟過來呀...”
但是凌秦明白,這里跟后世的那些娛樂場所不同,人家只是和荀府有雇傭關(guān)系,說不定就是府邸附近的溫良女子呢。
倘若在這里手腳不規(guī)矩,天曉得會引起怎樣的麻煩事。
荀彧舉杯說道:“兩位貴客遠(yuǎn)道而來,本官有失遠(yuǎn)迎,還請滿飲此杯!”
“荀令君請!”
姜氏看樣子對荀彧的印象很不錯,話里話外都透出一股發(fā)自內(nèi)心的尊敬。
凌秦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也舉起杯來說道:“荀大人太客氣了,我二人雖說不是真正夫妻,但是長寶和長汐呢,我們卻真的當(dāng)成是自己孩子一樣?!?p> 荀彧聽此言,卻是將話頭引出來了,不解地問道:“這對兒孩童果真是從本官府邸找出來的?”
姜氏直率地說道:“的確如此,我是在灌兒小姐閨房之中找到的?!?p> “灌兒?”
荀彧微微皺起眉頭來,若是別人他還不太信,但如果是荀灌的話,那么還真有些可以。
整個荀氏家族,論宗族輩分最尊貴,且最淘氣的女眷,非荀灌莫屬。
荀彧一臉惋惜的說道:“哎,是我們把她寵壞了,如今竟會做出此等人神共憤之事...”
凌秦連忙解釋道:“荀大人也不必如此,此事其實只是一場誤會,真正的兇手擄走長寶和長汐以后,悄悄嫁禍給了荀灌而已?!?p> 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以及冬香當(dāng)時所說的話,一并說給荀彧聽了。
荀彧明白事情原尾以后,這才在臉上露出恍然之意,捏須說道:“原來如此,這么說,灌兒還真是被冤枉了?!?p> 轉(zhuǎn)而又看向兩人懷中抱著的孩子,臉上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來,淡淡的道:“原來這對兒嬰孩的名字一個叫長寶,另一個叫長汐。嗯,不錯,確實是個好名字?!?p> 隨即又問道:“卻不知這兩個孩子是誰家的呢?依本官看并不像是出自同一家的面相啊?!?p> 凌秦拱手捧話說道:“荀大人真是慧眼如炬,我二人乃是山野之民,尚未談婚論嫁,怎么可能會生出孩子來呢?!?p> 聞言,姜氏不由別過臉去,心里暗罵:死凌秦,臭凌秦,你就不能說話正常一點,怎么總是說些羞人的話...
凌秦隨后將當(dāng)初遇見長寶和長汐的過程敘述出來。
誰曾想,荀彧聽了之后,手掌重重拍了一下桌面,震的果盤都好懸翻車。
氣到如此程度,想來也是真生氣了。
荀彧眼神里閃著怒火,目光如炬地盯著一處說道:“時逢亂世,又鬧災(zāi)荒,百姓流離顛簸,但我卻沒有想到,這太原城已至如此駭人聽聞的地步!”
“易子相食...”
荀彧深吸口氣說道:“就算是那秦朝末年,也從未聽聞過,我大漢朝...哎!”
看著重重嘆息的荀彧,凌秦心里并沒有太多波動,因為在他眼里,這個時代餓死的人,只是歷史車輪的正常轉(zhuǎn)動,他不想也沒有能力去改變這一切。
相比而言,凌秦更加關(guān)心的是自己和姜氏的生計問題,總不能一輩子蝸居在五臺山上吧?
天曉得哪天會不會被三國里的某個將軍騷擾,到時候沒錢沒勢的,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姜氏則對荀彧很是敬仰,舉杯說道:“荀令君憂國憂民,實乃我輩之楷模,在下深感欽佩,便先干為敬!”
荀彧亦是端起酒盞來,輕聲道了句:“慚愧!”
兩人仰脖豪飲,把不勝酒力的凌秦晾在一邊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呃...”
凌秦打著飽嗝通紅的臉,從懷中取出一捆木箋,隨手拿給身旁女俾,伸出手指來,哼唧著示意她拿給荀彧去看。
心里則是在抱怨:是誰說古代的酒度數(shù)低的?你給小爺我站出來,站我面前你自己嘗嘗!
呃...
目光朦朧地跟著女俾的背身,緩緩說道:“荀...大人,這是我畫出來的匕首,名...叫剖月...紫金奪?!?p> “我跟你講,這可是全年部一等獎的作品,我設(shè)計出來的,在電...腦上哈哈...”
“可惜,現(xiàn)在只能用小刀刻畫出來了,不精準(zhǔn)...不精準(zhǔn)...”
噗通一聲!
凌秦說完最后一句話,便一下子趴在桌面上,很快便打起呼嚕來。
荀彧面露疑惑,心思卻大半都放在那女俾遞來的木箋上面。
姜氏也還是頭回見到凌秦喝酒,卻不成想,他的酒量竟然差到如此地步!簡直不知該如何說才好。
輕輕搖頭說道:“這家伙的酒量實在是太弱了?!?p> 轉(zhuǎn)而將目光落在荀彧手里展開的木箋上面,淡淡的道:“那是凌秦要給我打造的武器,我們還未來得及去呢,半路上就遇見了擄走長寶和長汐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