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阪與灰瑬各拎著幾瓶飲料,還有兩袋瓜子和魷魚絲。
在路過一間包廂的時候,門突然被人從里面撞開,一個頭發(fā)凌亂渾身酒氣的年輕女子撲了出來,一把拽住了吳阪的胳膊:“大哥!這位大哥求你幫幫我!里面——”
吳阪還在愣神的時候,灰瑬卻輕巧地握著女子的右手腕一個側壓,將她壓在吳阪胳膊上的重心撥到了一旁,他冷漠地沖女子道:“你這人什么毛???”
吳阪見到灰瑬這疏遠態(tài)度,倒是越發(fā)愣神了。
下一刻,那包廂門又打開了,一個面色瘦削但是西裝筆挺的男子走了出來,二話不說先一步抓在了女子肩頭,這才看向邊上的灰瑬:“謝謝啊,這我女朋友,我倆剛鬧別扭呢。她就這樣,一生氣就老沖外人胡言亂語的,給你們添麻煩了啊?!?p> 相比之下,那個因為喝了酒而滿臉潮紅的女子顯得可信度不高,在被男子按住肩膀的時候,她還在扭動身體想要掙脫他的手臂,眼中的恐慌雖做不得假,但是卻因為醉意而格外朦朧:“誰是你女朋友!你放開我!快點放開啊!”
男子用另一只手緊緊握住了女孩的手腕:“別鬧了蕓蕓,我們再好好聊聊,這是咱倆的私事啊,你別在大庭廣眾這發(fā)酒瘋,多丟人啊,走走……”
說完,不待女子再反駁,男子直接半拖半按將女子帶進了包廂。
吳阪剛往那扇關緊的包廂門踏前一步,卻忽然被灰瑬按住了肩膀:“我們走?!?p> “可是——”
“走,別多管閑事?!?p> 灰瑬面無表情地說著,將腳下沉重的吳阪往前推去,一直到兩人沉默地走過長廊,進了趙幸還在鬼叫的那間包廂。
趙幸正捧著話筒,深情地高喊“菊花殘,滿地傷”。
灰瑬直接按下了觸控面板上的靜音,這樣的舉動瞬間引爆了趙幸的怒火,他將話筒往沙發(fā)上一摔:“喂喂!小灰子你干嘛啊!要跟老子打架嘛???”
灰瑬沒搭理他,也沒有回避在場的吳阪,直接在腕帶上放出控制屏,撥通了分部中心的24小時電話,對面接通后傳出一個機械且溫和的女聲:“已接通60R,信號穩(wěn)定,說出您的請求?!?p> 灰瑬對著腕帶低聲道:“這里是60R,我所在的KTV有人從事違法活動,麻煩盡快派人來搜查。”
“聲音及穩(wěn)定器驗證成功,您的通報和所在地點已轉交至當?shù)毓?,請?yōu)先確保自身安全?!?p> 然后灰瑬收起微型的投影屏,放下了手腕:“可以了?!?p> 吳阪迷茫得眨眨眼:“這就可以了?”
趙幸則是滿臉八卦,劈手從吳阪懷里拿起瓜子,興奮地打開了包裝袋:“你們遇上什么了?。口s緊快給我講講,怎么你倆出去一趟買東西小灰子就報警了?這家KTV濫收費了嗎?”
灰瑬白了眼趙幸:“這種事情值得報警嗎?剛才有個包廂里有人跟我們求救?!?p> “哎?什么事都沒發(fā)生嗎?你倆就沒有上去詢問下?你居然就這么拽著老吳子回來了?老吳子啊不是我說你,你有點熱血行不行,以你的性格就該沖上去就揍對方才對?。 ?p> 吳阪搖搖頭:“我……”
灰瑬搶在吳阪之前說道:“那個男子確實不太正常,吳阪還真不一定打得過,他的瞳孔渙散但是意識清晰,看著瘦弱但是力氣極大?!?p> 趙幸原本還懶洋洋的神情頓時嚴肅了不少:“你的意思是……是那些人?”
“很有可能?!?p> “哼……還好你攔住了吳阪,要是跟他們在這里鬧大了還真不好辦。”
吳阪這才走到矮桌邊上,放下手中的幾瓶汽水,趙幸又一次興沖沖撲過來,在發(fā)現(xiàn)全是無糖的之后,沖灰瑬咬牙切齒得使著眼色。
“小趙說那些人什么的,難道他也是跟你們類似的人?”吳阪忍不住詢問起來。
灰瑬跟趙幸對視一眼,還是灰瑬搖搖頭:“不是,但是也跟能人異士有關。謹慎點總沒錯。”
“那萬一是真的報了假警,小灰你會不會有麻煩???不如剛才讓我來……”
趙幸郁悶地打開了一瓶無糖汽水:“你報了才有麻煩,放心吧,這點請求搜查的小特權我們還是有的。畢竟我們只有保持足夠的警惕,才能更好地發(fā)現(xiàn)危險的苗頭啊?!?p> 吳阪也坐到沙發(fā)上,不過臉上還帶著幾分憂慮。
灰瑬拍了拍吳阪的肩膀,沒說什么,抓了把瓜子磕了起來。
趙幸“咕嘟嘟”灌了半瓶冰汽水,豪邁地一甩頭:“爽?。±^續(xù)繼續(xù)!”
接著他便按下了播放鍵,繼續(xù)拿著麥克風盡情高唱,吳阪打開了魷魚絲,面帶憂色地啃著,心不在焉得老是望向包廂門外的方向。
灰瑬一邊磕著瓜子,一邊在桌子底下點開分部中心,果然不出所料看到了隊長發(fā)來了詢問的消息,字里行間都透著暴怒,灰瑬幾乎能想象出他瘋狂咆哮時落在自己腦袋上的唾沫了。
灰瑬苦笑了下,決定裝死。
等回去再說吧……晚死一會兒是一會兒。
不到十分鐘,外面的走廊上便有人高聲喊叫起來,有人客氣地敲敲門,推門而入后要求三人拿出身份證,灰瑬跟趙幸都表現(xiàn)出了略帶驚訝又好奇的神情,趙幸更是八卦地問那巡查員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吳阪心底倒是佩服了下這兩人的演技,尤其是趙幸,那一臉八卦的樣子……不對,他好像是真心想從人家那里挖八卦出來。
巡查員出去沒多久,走廊上喧鬧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在一個女子哭哭啼啼的訴說聲中,幾個男子掙扎臭罵著一同被巡查員帶走了。
灰瑬一直有些繃緊的眉頭終于松開了,吳阪也是深深嘆了口氣。
趙幸有些無聊地瞥了眼包廂的透明門,隨即轉過頭去點自己要唱的其他歌了,外面的喧鬧聲逐漸小了下去,重新被響起的音樂和歌聲所覆蓋。
吳阪看向灰瑬:“謝謝,你們果然跟我想的一樣,都是……”
趙幸突然打斷了吳阪的話:“喂老吳子,你到底唱不唱!死過來點歌!我喉嚨都痛啦!”
吳阪頓時一愣:“啊?那、那我唱幾首?”
“真是!快過來,磨磨蹭蹭TM跟個娘們兒似的!你點誰的歌?”
“那就李宗盛的吧……”
灰瑬看著趙幸攬住吳阪的肩膀,指指點點催他點歌的樣子,眼中原本的笑意漸漸淡去。
他突然知道為什么趙幸會這么沖動突然跑出來護著吳阪了。
這人真是待人太實誠,赤誠且真摯,也不加掩飾自己對世界的善意,以至于讓早已遠離普通人生活的他們,跟他隨意交談間,都有了一種回到普通人的感覺。
吳阪知道兩人的身份,卻沒有對兩人抱有特殊的情懷,雖然他仍然對能人異士好像有些英雄情結,但卻是將兩人當作平等的“普通人”來看待。
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老實人啊,跟他比起來我都覺得自己挺世故了?;椰柛锌?。
不過這話要是放在分部里,沒人會贊同就是了,趙幸還會呸上一口,指出灰瑬跟吳阪相比起來,兩人的傻氣也就半斤八兩而已。
這一天在KTV,吳阪雖然跟兩人滴酒未進,更沒有把酒言歡一說,但是卻被趙幸拖著胡亂學了幾首新歌,只覺得分外痛快。
趙幸也是好久沒有這樣舒暢了,吳阪跟灰瑬那個死板著的拘謹性子不一樣,在趙幸的刺激和擠兌下很快就放開了,倒是難得讓趙幸也過了把癮,而且吳阪為人其實更加圓滑,趙幸拉著他稱兄道弟瞎扯淡,吳阪便老實得接住那些胡說八道的梗,讓趙幸格外興奮。
灰瑬可不給他捧場的,這個越來越不知道尊敬前輩的家伙現(xiàn)在不要老拆臺子,就已經讓趙幸很滿意了。
灰瑬看著兩人興致高昂地抱著麥克風狂笑,雖然他有時并不太懂他們在笑些什么,但是看著兩人笑成一團的樣子,他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
只不過每每瞥到自己信息提示亮起的腕帶,灰瑬的眼角就會抽搐下,在心底打個寒顫。
等到散場的時候,趙幸更是鄭重無比地告訴吳阪“我們漂流瓶見”。
灰瑬立刻又條件反射,展現(xiàn)出拆趙幸臺子的功力:“我們不方便聯(lián)系你,你也不方便聯(lián)系我們,不過你要是有時間的話,下周日這個時間還去那個咖啡館就行,我們有緣分嘛。”
趙幸瞪大了眼睛:“誒?看不出來啊,小灰子你倒是挺滑溜的。居然還能搬出這種約時間的主意?”
灰瑬瞪了趙幸一眼:“我還不是看你難得跟人處得來不打架?多個知根知底的人陪我放風比我一個人應付你不是好多了?”
“陪我放風?這、這說法太無情了吧!明明是培養(yǎng)我們搭檔默契來著!”
吳阪笑了起來:“哈哈哈沒事!我來幫小灰分擔!誰讓小趙你這人太能鬧了啊!”
“哇靠!你夠過分了吳阪!好啊我記住了哈!你這個背叛兄弟陣營的惡徒!”
灰瑬拍了拍趙幸的肩膀:“好啦別鬧了,走了走了,隊長要生氣了……”
最后一句話是他壓低聲音在趙幸耳邊說的,嚇得趙幸一個哆嗦,趕緊沖吳阪揮揮手:“我們先走啦!老吳子咱們有緣見哈!”
吳阪比劃了個大拇指:“知道你意思了!下周見!”
看著兩人在街邊打了輛出租車,吳阪興奮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疲憊涌了上來,卻一點不能抵消他心里的痛快。
雖然趙幸太能鬧騰,灰瑬又太過拘謹,但是這兩人都讓吳阪在隱約的佩服以外,又心生不少贊賞。
或許,就是有點緣分吧,才會有這么三番兩次的偶然遇見。
吳阪笑著想。
LIn子邪
謝謝評論。吳阪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這樣的慢熱很難強行加速,我不太會寫爽文……隕時代也無法成為爽文,所以這也注定了它不太可能成為大賣特賣的書。這一次我還是因為“想寫而寫”,算是給過去和別人的誓言一個交代。也因如此,每位讀者對我來說都格外值得珍重,謝謝你們愿意跟著我放慢腳步,看一眼浮世塵埃眾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