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告別部落
我們在一起吧。
如此簡短的六個字,卻把琉璃窘得跟個什么似的。
琉璃愣在那里,看著他。
冷爾就這么看著他的眼睛,沒有說話,也沒有笑。
琉璃尷尬死了,低下頭去,臉紅了一大片。
“那就是默認了?”冷爾低下頭去看她的臉。
“你別這樣……”琉璃低聲道。
冷爾摸了摸她的頭,“這幾天……真的委屈你了?!?p> “……沒事。”琉璃的聲音怯怯的。
然后……冷爾一把將她公主抱抱起!
“沒事。我一定會對你負責的?!?p> 琉璃紅著臉道:“我怕高……放我下來?!?p> 冷爾把耳朵湊過去,“你說什么沒聽見?”
琉璃“啊”的一口湊過去,輕咬住冷爾的耳朵,“我說,我要咬掉你的耳朵,不留渣那種?!?p> 冷爾笑笑,“那我就把你一口吃掉。啊嗚——”
“好了。放我下來。”琉璃笑著用手擋著臉,“你悠著點,傷口剛好一點?!?p> “嗯?!崩錉柊阉畔聛?,“那就是同意了?”
“……”琉璃又紅了臉,“再說?!?p> 冷爾默默笑笑,把外衣遞給她,“走吧,外邊冷?!?p> “去哪?”
“大殿。走吧?!?p> 兩人出了石屋,一路走到大殿。
“哎,冷爾!”
屠門典老遠就看見他們了,忙迎過去,“你好了?”
冷爾跟他碰拳,“怎么,不希望我好?”
“沒有沒有?!蓖篱T典笑笑,“不冷了吧?我聽小朱說琉璃去拿了火盆?!?p> 冷爾想起自己被燙醒的事,笑道:“嗯。好多了?!?p> “對不起啊,刑場的事……”
“不必多說。我從未怪你?!?p> 屠門典點點頭,轉(zhuǎn)問道:“哎?你胸上的傷口……”
“好一點吧?!崩錉栃Υ?,隨即傷口撕裂般的疼,“嘶”的一聲。
“沒事吧?”屠門典嚇了一跳,“你還是多休息?!?p> 琉璃奇怪,“剛不是給你涂過藥水了嗎?應(yīng)該……不會疼的啊……”
“藥水?什么藥水?”屠門典奇怪,“對了,我昨夜在大殿里的古室找到相
關(guān)記載,如果沒錯的話,冷爾你這是中了魔獸劍刃上的奇毒。據(jù)記載這種毒病發(fā)時傷口會時不時劇烈疼痛,隨即擴張至血管、筋脈,”他的神情很嚴肅,“最終遍布全身,血管將爆裂而亡。”
冷爾倒吸一口涼氣。
屠門典問:“你給他用的什么藥水?若用不好很容易起反作用?!?p> “我們家族的消毒藥水?!绷鹆У?,“反作用的話……應(yīng)該不會吧……”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屠門典回答,“太醫(yī)最近有事,預(yù)計后天回部落。到時候琉璃你把那個藥水拿過來給他看一下……”
“不必了?!崩錉柎驍嗨?,“我們……下午回墮落之域了?!?p> 屠門典一聽急了,“下午就走?冷爾,不是我說你,外面下著雪呢,很冷!墮落之域多遠?幾天的路程!方圓幾十里幾乎都是樹林,沒有可以借宿的地方!再說雪大,萬一雪崩怎么辦?萬一陷入雪坑怎么辦?萬一舊傷復(fù)發(fā)怎么辦?你想過這些嗎?你的傷很嚴重!傷若是好了我絕不會攔你,可你現(xiàn)在這幅摸樣……怎么能安全抵達目的地?”
一連串的話下來,冷爾望著他,“我想好了,就今天下午?!?p> 屠門典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一絲堅定。他的心動搖了,“明天吧。”
“就今天下午。”
“明天?!?p> “那我們現(xiàn)在就走吧。琉璃——”
見冷爾真的轉(zhuǎn)身欲走,屠門典急了,“別!下午就下午。”隨即望向琉璃,低聲道:“你怎么不勸勸他?他的傷什么樣你又不是不知道!”
琉璃聳肩,“對不起,我改變不了他的選擇?!?p> 屠門典嘆了口氣,“那至少……吃頓飯再走吧?”
冷爾低下頭去點了支煙,沒說什么,只看見一縷灰飄飄悠悠升上天際。
屠門典會意,回頭朝大殿喊道:“家仆!飯好了沒?”
“好了好了!馬上就端來!”屋內(nèi)傳來家仆的聲音。
屠門典道:“走吧?!?p> 三人坐在屠門典家的木桌旁。菜肴很豐盛,冒著熱氣,還有一壺酒??擅總€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
屠門典對家仆說:“你也來吃吧?!?p> “不用了?!奔移筒亮税押?,“早上吃了兩個樹葉包,飽了?!?p> 屠門典笑笑,望著兩人,“那我們吃吧?!?p> “嗯。”
一頓豐盛的告別宴,屠門典給二人餞行。但每個人都沒有說話,心頭各有一番滋味。
“冷爾,琉璃,”屠門典先開口了,“你們走之后一定要?;貋砜纯?。我永遠歡迎你們?!?p> 冷爾沉默了些許,“一定。”
琉璃也點點頭。
屠門典從柜子里取出一個包裹,“這是我們這里的一些特產(chǎn),拿著。怕你們忘了味道。”
冷爾拗不過屠門典,只得收下。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蓖篱T典強笑著,“我們今日雖然散了,但是我們的心,我們的靈魂,永遠在一起。但愿你們回歸的那一日,我們還會記得彼此?!?p> 冷爾流下淚水。
琉璃也沉默了。時間仿佛凍結(jié)在這一刻……
“一定要回來?!蓖篱T典拍了拍冷爾的肩,“干杯?!?p> 兩人把杯子里的酒仰天喝盡。
隨后冷爾道:“該走了。”
送行的陣仗并不大,只有屠門典一人。
冷爾戴上屠門典給的棉毛,“走了!”
屠門典跟他揮手。
冷爾望向琉璃,道:“走吧?!?p> “嗯?!?p> 邁出幾步。
“要回來?。∥也粫浤銈兊?!”
沒有回答。
冷爾捂住臉,淚流不止。
兩人越走越遠,直至部落似一個小黑點。身后,除了兩排腳印,便再無他物……
是啊。人這一輩子不就是一場無數(shù)次相逢與別離交織在一起的戲嗎?選擇的時候也就意味著放棄。經(jīng)得住寂寞,也就守得到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