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院子里,辛雪站起來看著眼前緊閉的房門不知所措,葉子暗自翻了個白眼,收拾好茶具也走了。
盛夏的夜晚是燥熱的,起初顏思卿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后來不知到了幾時,終于有了些困意,朦朦朧朧的瞌上了眼。
可能還沒睡多久吧,就被吵醒了,許是還有一絲困意,她沒有起身,只是仔細聽著外頭的吵鬧聲,不多時,羅琦竟然沒敲門就直接進來了。
“快起來收拾一下去顏府。”她著急忙慌的來到顏思卿榻前,掀了被子就要拉她起來。
“你干什么?!”顏思卿嚇了一跳。
“我現(xiàn)在沒時間同你解釋,總之現(xiàn)在王府有刺客,你回顏府才是最安全的?!?p> “刺客?王爺現(xiàn)在在哪,我要見他?!鳖佀记浯┖眯?,披上外衫就要出去找沈翊璟。
羅琦攔在她身前,厲聲道:“我剛才說的話你聽不懂么?現(xiàn)在王府里有刺客,不是一個而是十幾個,個個身手不凡,王爺現(xiàn)在要應對他們,你去了只會給他添亂。”
“是王爺親口告訴你要我回顏府的么?”
“不然呢?”羅琦嗤笑一聲:“我才懶得管你。”
“那你隨我同去么?”
“我自然是要留下來陪著王爺?shù)?。”她說這話時,語氣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得意。
顏思卿沒把她的態(tài)度放在心上,換好衣裳,就徑自往沈翊璟住的那個院子跑去。
不是她想去送死,而是她實在沒辦法說服自己信任羅琦,她要親自去確認。
羅琦看她跑去找沈翊璟,也急了,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還沒出院子,一個侍衛(wèi)攔住了他:“王妃,這里很危險,我現(xiàn)在奉王爺之命送您回顏府?!?p> “你別在這礙事,快跟我走。”羅琦這時候也趕到了,拉著顏思卿的胳膊就要走,絲毫沒有主仆之分的禮數(shù)。
“你放手!”顏思卿被惹急了,利聲呵斥她。
兩個女人動手,侍衛(wèi)有些尷尬的站在一旁愣住了,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面,一時竟不知該幫誰好。
跟在后面的辛雪和葉子竟也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站在一旁也不勸架。
“住手?!?p> 沈翊璟這時正巧趕過來,手中一柄利劍還往下淌著血,衣袍上也有不知是誰的血跡。
他拉過顏思卿,把她護在身后,沖羅琦厲聲道:“你在干什么?她是王妃,誰給你的膽子同她動手的!”
羅琦似乎有些委屈,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責問她的沈翊璟,半晌說不出話來。
沈翊璟沒再理會她,轉過頭輕聲問:“你沒事吧?”
其實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顏思卿是有些感動的,包括他剛才的舉動,那她即使現(xiàn)在跟她這位所謂的夫君還不熟,也要裝著樣子關心一下。
她動作有些僵硬的捧著他的臉問:“你呢?你有沒有受傷,這些血是那些刺客的吧。”
他卻是被嚇了一跳,退后了兩步,震驚于她這突入其來的舉動,一時間耳根有些泛紅,還好夜色深,沒人發(fā)現(xiàn)。
他正尷尬的不知該說些什么,尤青突然過來了。
“稟王爺,刺客都……”尤青臉色難看,欲言又止。
“又是什么都沒問到?”沈翊璟語氣平靜,像是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
“他們都是死士,我實在來不及阻止他們服毒。王爺……”
沈翊璟沖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再往下說,忽的想起顏思卿還在身旁。
“今夜,”他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今夜太遲了,還是等明日一早,讓尤青送你回去,他會同岳父解釋清楚,你且在顏府寬心住著,等過段時日我會親自過去接你?!?p> 顏思卿點了點頭,對他的安排表示認同,至于羅琦,他既然沒有主動提起,那她就不會問。
雖然有些不滿羅琦的存在,可是將來若有一天,她規(guī)劃好了一切,算好了退路,真的離開了,那時他要納羅琦,她也是不在意的。
“你們都退下吧?!贝_琦等人都離開后,他又說,“我送你回屋休息?!?p> 此刻,顏思卿看著屋里還未離開的沈翊璟有些尷尬,不知道他是否要留下就寢,成婚至今雖有兩個月了,但還從未同房過,想來也不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她便安了心,同沒有感情的人在一起,其實她內心也是不愿的。
關于這件事,雖說她不愿,但還是有些好奇,明明平常對她還是一副很關心的樣子,所以她猜測要不就是因著她王妃的身份在外人面前做做樣子,要不就是不能人道,除此之外,她暫時也想不到別的原因了。
其實沈翊璟留下來只是想等她睡著了再走,小的時候,師妹晚上怕黑總要他陪著,他以為女孩子都是一樣的,剛才又經歷了那樣的事總會害怕的。
“你……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我先走了?!?p> 他瞧著顏思卿一直盯著他看,眼神有些不對勁,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倒是他突然想到剛才在院子里那一幕,現(xiàn)在再看她,也覺得有些尷尬,便沒再留下來。
雖是盛夏,但到了夜晚還是會有些涼氣,夜晚的長廊本應空無一人,此刻沈翊璟卻在這吹著冷風,希望能好好清醒一下,他告訴自己一定要牢記他來這里的目的,以及現(xiàn)在又多了一條——絕不能越界。
而顏思卿現(xiàn)下也沒了困意,輾轉反側怎么也睡不著,倒不是為了沈翊璟,而是回顏府這件事,其實她內心是拒絕的。
她對那個家真是一點感情也沒有,顏府上下幾十口人,除了父親以外,沒有一個是她的親人。
原先魏管家來潞州接她時,她本想讓李嬤嬤與自己同往,但沒想到父親不讓,那時她還沖李嬤嬤撒嬌,說若不能同往,那她也不去了。
那還是李嬤嬤對她第一次變了臉色,決絕的要她走。
而第一次到了京城,第一次到了顏府后,她才知道,那是一個最靠近權利中心的地方,那是一個最靠近權利中心的家族之一,在這里每個人都在為了自己的利益笑里藏刀,話中帶刺,父親也不可能總在她身邊,她在那個家里,是孤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