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地笑了一聲，季瓷接著說：“就好像，就好像那些美好的事情從來都不曾存在一樣，每次回憶都只能想起那些不好的事。這種感覺，真的很討厭?！?p> 徐川烏看著季瓷，眼前的女孩眼神純粹而憂傷，面容卻是一片平靜。
有陽光從窗戶照進來，在她臉上映出光芒，似乎是有些刺眼，女孩眼睛瞇了一下。
徐川烏起身，將窗簾拉上，房間一下子暗了許多。
在沙發(fā)上坐下，他斟酌了一下措辭：“如果季小姐不介意，我可以為你催眠，幫你喚醒那些美好的記憶?！?p> 聽到“催眠”二字，季瓷神色快速地變了一下。
“徐醫(yī)生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徐川烏明明白白地看到季瓷對催眠這件事的抗拒，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他還是選擇順著季瓷。
“另一種辦法麻煩一些，情景重現(xiàn)，季小姐對哪些美好的記憶有印象，可以去記憶中的地點或者和記憶中的人一起再做一次同樣的事情?！?p> 季瓷垂眸似乎在思考什么，徐川烏并不出聲打擾。
良久，季瓷才說：“我知道了。不過這件事我自己就可以了，徐醫(yī)生可能幫不上忙吧。”
徐川烏眼神一閃，表情卻是不變：“好，如果有什么需要，季小姐隨時聯(lián)系我?！?p> 季瓷應(yīng)下，房間內(nèi)一時都是沉默的氣息。
季瓷也不知道該不該走，畢竟剛來沒多久。
“不知道季小姐能不能稍微透露些線索？”徐川烏突然問。
季瓷剛剛在發(fā)呆，眼神有些迷茫地看向徐川烏：“嗯？”
徐川烏被她這副懵懵懂懂的模樣逗得失笑：“我是說，關(guān)于季小姐的美好記憶。”
季瓷垂眸做思索狀，又聽徐川烏說：“以一個朋友的身份?！?p> “……好?！奔敬砂l(fā)現(xiàn)自己好像越來越拒絕不了徐川烏了，“我打算回趟老家，剛好，母校那邊也聯(lián)系我要我回去給學(xué)弟學(xué)妹開個講座。”
季瓷本科讀的大學(xué)在L市，離她的老家K 市也就不到三個小時的車程。
徐川烏點頭表示了解，又問：“什么時候出發(fā)？”
季瓷想了想：“大概周三吧，周六回來?！边@次不用徐川烏問，季瓷自己就交代了回來的時間。
“還好，來得及。”徐川烏小聲說了一句。
“徐醫(yī)生說什么？”季瓷不解地看著他。
徐川烏對季瓷露出溫和笑容：“我說不耽誤下周的治療，來得及?！?p> 眨了眨眼睛，季瓷覺得不對勁，但好像也沒什么不對。
沒在意，季瓷看了眼時間，起身準(zhǔn)備告辭。
突然想到什么，季瓷開口詢問：“徐醫(yī)生，我的治療費用你怎么都沒提起過？”
“是嗎？不著急，等治療進行一段落再說吧?！?p> 季瓷點點頭：“也好，那我今天就先走了，還有別的事情要忙?！?p> “好，需要我送你嗎？”徐川烏溫和地看著她。
“不用了，謝謝徐醫(yī)生，我直接坐地鐵就可以了?！奔敬删芙^。
“也好，季小姐注意安全，再見。”
“再見?！?p> 季瓷離開，去之前的機構(gòu)里看社工們的數(shù)據(jù)分析進行得怎么樣。
季瓷走后，徐川烏拿出手機給陳老先生打電話：“老師，下周一有時間嗎？”
“有啊，怎么了？”
“下周一，我?guī)〈傻侥野菰L，您看可以嗎？”
“我沒問題，看你們的時間?！?p> “好的，那就這樣決定了，我會提前跟小瓷打招呼的?！?p> 至于多提前，徐川烏微笑，笑容里帶著些腹黑。
“行，那我跟你師母也提前準(zhǔn)備，沒別的事了吧？掛了啊。”陳老先生完全不掩飾自己現(xiàn)在對這個曾經(jīng)得意門生的嫌棄。
“好，老師再見?！?p> 掛了電話，徐川烏看了眼時間，又看了下自己接下來幾天的安排。
拿出手機給邵云卓打電話。
“喂，川烏啊，有什么事嗎？”
“張小姐現(xiàn)在有空嗎？”
“張小姐？”邵云卓愣了一下，“你說小不點啊？”
“嗯。”
邵云卓從辦公室往外看去，嫣然盯著電腦屏幕一動不動，看起來很專心。
看不出嫣然在干什么，邵云卓起身：“你等一下，我去看看。”說著往辦公室外走去。
悄無聲息地走近，沒走到跟前，似乎是怕打擾嫣然，邵云卓沒發(fā)出聲音，轉(zhuǎn)身回辦公室。
“她還挺清閑的，在看電視劇?！?p> “你們中午是12點到2點休息嗎？”徐川烏繼續(xù)問。
“對啊，怎么了？你要過來？誒，你問小不點干什么？”
“有事?！毙齑跹院喴赓W，顯然不想多說。
“好吧好吧，其實你可以現(xiàn)在過來，我可以讓她提前休息?！鄙墼谱靠臻e的手上轉(zhuǎn)著原本放在桌子上的筆。
“……”徐川烏沉默一下，倒也沒拒絕，“這樣也好?！?p> 邵云卓收了漫不經(jīng)心的姿態(tài)，坐直：“你認真的？”
“你以為我在開玩笑？”
想到了什么，邵云卓又讓自己陷在椅子里：“好吧，又跟季小姐有關(guān)吧？”
“……你不必知道?！?p> “好好好，那你在哪等她？”
“我會直接聯(lián)系張小姐，你讓她提前下來就好?！?p> “行，不過也別太久啊，畢竟大家都看著呢，到時候說我包庇員工多不好??？對吧？”邵云卓嘻嘻哈哈。
徐川烏似乎是輕笑了一聲：“難道你不是？”
不等邵云卓反應(yīng)，徐川烏已經(jīng)又開口：“我現(xiàn)在過去，掛了?！?p> 然后直接掛了電話。
邵云卓放下手機，從辦公室往嫣然的方向看去，依舊俊朗如少年的臉上，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笑容。
徐川烏開車到邵云卓公司所在的大樓下，找了家咖啡館坐下。
拿出手機給嫣然發(fā)微信：“張小姐，現(xiàn)在到樓下咖啡館可以嗎？”
嫣然手機震動兩下，正專注看電視劇的她面色不耐地拿出手機。
看到是徐川烏的微信，嫣然一愣，雖然兩人加了微信，但還沒聯(lián)系過。
點開看到內(nèi)容，嫣然臉上露出疑惑，往周圍看了下，沒人注意自己。
快速打字：“現(xiàn)在嗎？可是現(xiàn)在是上班時間啊。”
徐川烏回得也很快：“我跟云卓聯(lián)系過了，你可以直接下來?！?p> 嫣然看了眼辦公室里正專注地往電腦上敲代碼的邵云卓，有些猶豫要不要打招呼。
手機又震動了下，徐川烏的消息：“我想跟你聊一下關(guān)于季瓷的事情?！?p> 嫣然不再猶豫，回復(fù)：“好，我現(xiàn)在下去。”
又看了眼邵云卓的辦公室，恰好里面的人抬頭看過來。
嫣然伸手指了指公司入口的方向，邵云卓點點頭，嫣然悄悄地溜出去了。
到了徐川烏說得咖啡館，嫣然從落地窗看到了坐在卡座里的徐川烏。
推開門，直接朝徐川烏走去。
徐川烏察覺到嫣然的到來，起身：“張小姐，請坐?！?p> 嫣然點頭坐下，直奔主題：“徐醫(yī)生，你說有關(guān)于我姐們兒的事情要跟我聊，我姐們兒怎么了？”
服務(wù)員走了過來，嫣然隨意點了一杯咖啡，對服務(wù)員說了聲“謝謝”。
等服務(wù)員走了，徐川烏才溫和開口：“張小姐不必著急，我今天只是想了解一些事情?！?p> 嫣然怔了一下，面露疑惑：“什么？”
徐川烏臉上依然溫和：“是這樣，季瓷去年才開始去醫(yī)院接受治療，之前季瓷的咨詢師，是我的老師。從兩個月前，我的老師把季瓷的治療交給了我?！?p> 嫣然點頭：“這我知道，前天晚上季瓷告訴我了?！?p> “嗯?！毙齑鹾攘丝诳Х?，“但是無論是我的老師還是現(xiàn)在的我為季瓷治療期間，季瓷始終不愿意把自己的病情告訴自己的親友，所以張小姐您是我現(xiàn)在了解一些事情的唯一來源?！?p> 嫣然面上帶著若有所思，點了點頭，服務(wù)員此時把咖啡送了上來。
嫣然拿著小勺子無意識地攪拌著，抬頭看徐川烏：“我明白了徐醫(yī)生，你有什么想了解的可以問我?！?p> 話音一轉(zhuǎn)：“但是有些事情，我并不能不經(jīng)季瓷同意就告訴你?！?p> 皺了皺眉，徐川烏又釋然：“張小姐放心，我會把握分寸?！?p> 嫣然松了口氣：“徐醫(yī)生有什么想了解的，問吧。”
這樣子頗有些視死如歸的架勢。
徐川烏倒是被她這副模樣逗樂了一下：“張小姐不必這么緊張?！?p> 嫣然喝了口咖啡，被燙得臉皺了一下，也不緊張了，道：“你問吧。”
斟酌了一下，徐川烏問：“張小姐覺得季小姐平時是一個很壓抑的人嗎？”
嫣然皺眉思考，有些不確定：“季瓷平時還好，反正跟我一起的時候還挺活潑的，也會陪我一起開玩笑，基本上跟她相熟的人都說她的性格還挺跳脫的。”
頓了頓，嫣然語氣有些變化：“不過我們這也好幾年沒有一起生活了，從高中開始我們就沒在一個學(xué)校，但是我們以前都用一些社交軟件，沒有斷了聯(lián)系，假期也會約著一起出來玩。”
說著說著嫣然自己也覺得對季瓷的了解好像還停留在幾年前，有些頹然：“你要真問一些她近年來的事情，指不定我還真的不太了解?！?p> 徐川烏也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有些詫異，但也一下子就掩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