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司馬不為大司馬
洛陽宮中，魏明帝身著青衣，與曹肇追趕。曹爽大笑。魏明帝走累了，枕在曹肇腿上，道：“這是朕登基以來，最開心的一天了?！备咛寐〉溃骸氨菹虏豢纱笠獍?。如今司馬懿被削兵權(quán)，然北邊軻比能勢力仍強，西蜀仍在，東吳未平。愿陛下任用藩王以為拱衛(wèi)。不然，一旦有戰(zhàn)事，仍無司馬懿之才，到時如何是好？”
魏明帝道：“愛卿，藩王無兵無權(quán)，就在藩國。上次詔見藩王，又改郡為國，已招致一大批老臣反對，若招藩王進(jìn)京輔政，招致非議，該如何是好？”
高堂隆道：“陛下，此事必須行之，若再延誤，老臣年事已高，到時就無力為陛下說話了?！蔽好鞯鄣溃骸案邜矍溲灾欣?，待朕想想，哪位藩王可入京?！?p> 郭太后宮中。自上次魏明帝逼問其生母死因，又加上洛陽地震，郭太后又驚又怕，如今已憂懼成疾，躺在床上，不能動止了。
“太后病體如此沉重，能不能告訴陛下？”侍女著急問道?！安槐亓耍Ъ覜]事?！惫筝p聲說道。這段時間以來，魏明帝數(shù)次來宮中探望，流淚之時，一個勁問自已生母是如何死的，郭太后又驚又怕，在恍惚中，似乎看到了魏明帝生母甄洛，在空中隱隱向自己索命。
“姐姐，是妹妹對不起你啊。”郭太后心中害怕，不由回想起數(shù)十年前的往事。建安九年（204年），曹操攻取鄴城，曹丕率領(lǐng)軍隊在袁熙府上得到了一個絕世美女——甄宓，甄宓本是袁熙的妻子，曹丕對她一見傾心，納為正室，并生下魏明帝曹睿。然而，隨著郭照，也就是現(xiàn)在的郭太后入宮，一切發(fā)生了改變。郭照不但外貌出眾而且善解人意，最主要的是郭照年輕未成過婚。曹丕逐漸寵幸郭照，不能自拔，逐漸冷落了甄宓。不想曹植對甄宓也是一見傾心，據(jù)說他的名篇《洛神賦》中那位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的美女，很多人認(rèn)為就是甄宓。此事被曹丕知道后，遷怒于甄宓。當(dāng)年甄宓死時，披發(fā)覆面，以糖塞口，意為在陰間也不能以面示人，并且不能言語。這些，都是郭照的主意。
魏明帝開始對郭照很是孝順，隨著年齡增大，卻是越來越好奇自己母親之死，最后懷疑到郭照身上，所以屢次發(fā)問。郭太后哪里肯說，是以憂懼成疾，眼看是不行了。
“陛下，太后快不行了，能不能去看一下？”郭太后身邊侍女前來急報。魏明帝站了起來：“胡說，前段時間朕還看過太后，你竟說出這樣的話。”侍女道：“奴婢不敢說謊?！蔽好鞯鄣溃骸凹热蝗绱?，你且先回。朕隨后就到。”
郭太后宮中，郭太后雙眼茫然地望著宮殿的頂層，一語不發(fā)。她似乎看到了披發(fā)覆面，以糖塞口的甄宓，正在那屋頂緩緩飛來?！敖憬?，妹妹知道自己錯了，你饒了我吧?！惫蠼K于驚呼起來。魏明帝站在宮門口，冷冷地看著。
侍女連忙呼道：“太后，陛下看你來了?！惫蠡剡^神來，望了望魏明帝，欲強撐病體，卻無法起身。魏明帝擺了擺手，道：“太后病體如此沉重，為何大喊姐姐妹妹，那姐姐，是不是朕的生母？”郭太后道：“不是的，我不知道，不知道，陛下別逼問我了?！蔽好鞯鄣溃骸疤螅粗捱€算孝順您的份上，就告訴朕了吧，朕求你了。朕的母后，到底是怎么死的？”
郭太后雙手揮舞，道：“陛下，我真的不知道啊。陛下，哀家這些年來，對內(nèi)約束宮人，對外防止族人坐在，哀家對得起曹家，對得起陛下。”
魏明帝道：“這些朕都知道。既然太后欠安，來人，宣太醫(yī)為太后診脈?！惫蟮溃骸安槐亓?，陛下，哀家自己身體怎么樣，哀家清楚。既然陛下，想知道，哀家就告訴你?！蔽好鞯鄞笙?，急忙近前。郭太后將手平放，深吸了一口氣，她似乎又看到了甄宓從魏明帝身后，緩緩走來，不由露出了驚恐的眼神，還沒說出一個字，就與世長辭了。
“太后，請說啊，快說?。俊蔽好鞯劾蟮氖?，已經(jīng)近乎瘋狂?！氨菹?，陛下節(jié)哀啊。太后已經(jīng)去了?！?p> 長安，都督府，司馬懿接到了任命自己為太尉的詔書。司馬懿面色平靜，接過詔書后謝恩，并厚待天使。天使走后，一眾將官不解。司馬昭道：“父親，你還這樣從容，天子已經(jīng)在打壓你了?！彼抉R懿道：“給我住口。雷庭雨露，莫非天恩。既然陛下降詔封我為太尉，那就行使太尉職權(quán)吧。從今日起，全給我到雍州去屯田備糧。若再言詔書之事，軍法從事！”
三月，魏明帝安葬了郭太后之后，若有所失，又若有所得。他來到中書省，要劉放下了三道詔書，一道詔秦朗為并州刺史。另一道就是大造洛陽宮，擴(kuò)建太極殿。第三道詔書，讓燕王曹宇，入朝伴駕。
司馬懿一身短裝，在隴西察看小麥長勢，司馬昭也走入田中，陪著司馬懿。有了司馬懿的軍令，司馬昭不敢再說什么。
“報太尉，有事稟報。”“何事？”司馬懿回頭看去，卻是一名小校前來報事。就在司馬懿回頭之時，那名小校沒有回答，司馬懿不認(rèn)識這名小校，顯然是新來的，正一臉驚訝地看著司馬懿。在司馬懿的逼視下，小校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是，是洛陽來，來了公文?！?p> 司馬懿看著公文，原來是魏明帝要修建洛陽宮，需要從關(guān)中征調(diào)民夫一萬人赴役?！凹热槐菹掠性t，就選一萬民夫去吧。”司馬懿說道。雍州刺史郭淮表示反對：“太尉，關(guān)中連年征戰(zhàn)，如今休養(yǎng)生息，要征調(diào)民夫，農(nóng)桑失時，萬一關(guān)中大饑，該如何是好？”司馬懿道：“不妨，自前年開河筑陂，成效已顯，今年必然大熟。征調(diào)一萬民夫，問題不大。伯濟(jì)，你就去準(zhǔn)備吧?！惫磭@了口氣，走了出去。
司馬懿見郭淮走遠(yuǎn)，便問司馬昭：“方才那名將校，為何這樣直視于我？”司馬昭道：“父親，那是你回視之時，身子不動，脖子卻轉(zhuǎn)了過來，所以那名小校好奇?！彼抉R懿道：“原來如此?！?p> 司馬懿忽然想起多年前一件事情來。當(dāng)年，相士朱建平曾對自己說，這樣回頭看人，是鷹視狼顧之相，這是有野心之人才有的相。司馬懿暗道：“臣無半點反心，為何有此相就是有野心，怪不得太祖皇帝都防著我?！彼抉R懿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又拿銅鏡照了照自己的相貌，尤其是眼睛，暗道：“以后可千萬得注意，再也不能顯示此相了。”
滿寵向于臬發(fā)來了征調(diào)民夫的公文。原來魏明帝要建洛陽宮要征調(diào)民夫，豫州需要征三萬人。其中汝南征一萬人，梁國征兩千人，其余各郡征兩萬八千人。于臬道：“梁為小國，如今征兩千人服役，該如何是好?！庇隰闭俟渖套h。郭配道：“向者，得將軍用曲轅犁，各軍民屯省不少力氣。如今征兩千人入洛陽建宮殿，今年小麥大稔，調(diào)兩千人不成問題?！庇隰惆才殴洌{(diào)兩千人往洛陽去服役，征調(diào)之戶，各給糧米，以保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