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憫其際遇,忠心耿耿,所以勸我爹迎奉當今皇上。
我爹和荀彧迎奉天子的目的不太一樣。不過在行動上是一致的。
我爹把天子迎到京城,安頓下來之后,一幫跟著天子逃過難的家伙,仗著與天子共過患難,在朝廷胡作非為,干亂政事。于是董昭、丁沖等勸我爹把京城遷到許。
客觀上的理由是舊都洛陽殘破,已不適合做帝都。
內(nèi)心里的小九九是這樣子的:還都洛陽,天子身邊的人不好控制。天子身邊的人控制不了,那么也就無法控制天子。遷都許,那許,是我爹經(jīng)營多年的地盤,我的地盤我做主,天子在我地盤里,就成了我的玩物,任由我擺布了。
于是把天子又搬到許。
前面天子孤苦伶仃,無依無靠之時,袁紹不管不顧,及至我爹迎天子到許,以天子發(fā)號施令才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被我爹占了先機,吃虧大了。
袁紹想要我爹把都城遷到他的地盤鄄城,我爹才不傻呢。不同意。
漢獻帝遷我爹為大將軍,位在袁紹這小子之上。袁紹不干,他媽的,曹阿瞞,你有什么能耐,當官還當?shù)轿翌^上去了。你他媽的給我滾下來。
袁紹地盤大,兵多將多,我爹不是他的對手,只好把大將軍的職位讓出來給袁紹。但是要我爹交出天子,我爹仍是不肯。
我爹把天子搬到許之后,找機會一個一個清除掉皇帝身邊不中意他的人,借此穩(wěn)定他的權(quán)位。沒過多久,天子又成了我爹手中的一個玩物,一個傀儡,或是一根棍子,想打誰只要拿起這根棍子就可以打誰。
打江東的孫策孫權(quán),太遠,暫時夠不著。打近的袁紹呢,又不是人家的對手,不能打。
吃柿子撿軟的捏,這一捏就捏著袁紹的弟弟袁術(shù),一捏一個準,把他捏死了。再捏又捏著張繡劉表,把他們也差點捏死。
好在張繡識時務,知道打我爹不過,如果再硬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條。識時務者為英雄,趕緊投降吧。
我爹也很樂意他投降。
因為打張濟、張繡他們,并不是為他們的地盤,而是為一個人。
因為他家有一個人,是我爹日思夜想想要得到的。
其實別看我爹每次外出打仗,都是說什么舉義兵,扶社稷,替天行道。那都是蝦雞八扯蛋,說出來哄平頭百姓的。不是我自暴家丑,我爹每次興沖沖地攻這家打那個,都只為了兩件事:地盤和女人。
后世經(jīng)濟學家有一句至理名言,說是推動世界前進的動力有二:性和剩余價值。性對男人來說可以換成女人,剩余價值在經(jīng)濟學中又可稱為邊際效用。這兩個都是專有名詞,不太好理解,不過如果換成另外一個詞,就老少皆知了,就是:地盤。
這句經(jīng)濟學名言套用在我爹頭上真是再正確不過的了。推動我爹冒著胡子被燒手掌受傷的危險去打仗的動力有二:女人和地盤。
地盤呢,率土之濱,只要是我爹知道的地盤,他都想要。
女人呢,只要是他看得上的女人,他都想要。不管人家有沒有男朋友,有沒有結(jié)婚,是人家的老婆還是人家的兒媳,這些個事都不是事。他的標準只有一個:漂亮。
哪家的女人漂亮,他不用眼睛去看,只用鼻子在人家家里聞一下,就知道哪家人家的女人漂亮不漂亮。
許是董卓興暴,大家推袁紹為盟主,各路諸侯帶著家眷濟濟一堂在孟津興義兵之時,我爹就聞出哪家女人漂亮,暗記心中了。
過后就找機會打人家。打敗一家收編那一家的女人。
其中盯上的就有張繡的叔叔張濟的老婆。
張繡的叔叔張濟娶得一位如花似玉的年輕老婆。我爹一直暗地里流口水。一直想動手打他,卻找不到時機和理由。
收拾好袁術(shù)那個冒冒失失地稱帝的家伙之后,我爹就又興義兵要打他了。不料還沒有打,張濟就自己先死了。
也許是張濟自知不是我爹的對手,與其白費力氣與我爹廝斗一番才被他打死,還不如早死省一點自己的氣力。所以在我爹還沒打他時,他就早早地死了。
我爹興義兵搶人家的老婆,義兵還沒舉,人家就掛了,那搶老婆也就師出無名了。
害得我爹好一陣郁悶。
好在張繡又接過他叔叔的部隊繼續(xù)與我爹叫板,我爹才又興沖沖地興義兵去討伐他。
懷揣搶人家的老婆的動力去打人家,那勁頭肯定是十足的,很快張繡那小子就吃了敗仗,舉起白旗投降了。
我爹也是太猴急了些。
張繡已投降,他嬸嬸早晚都是你的了,你就先忍一兩天,把事情一件一件地處理妥當,把那不可告人的目的先用官樣文章粉飾一下,遮掩一下,給人家一點面子,好讓人家在江湖上混下去,你再干你的正事也可以啊。
可是我爹太猴急了些。
聽得人家張繡投降了,我爹就急急忙忙帶著一幫將士,還有我哥哥曹昂,還有我,(你老人家干壞事,別帶上你的兒子好不?要留好樣與兒孫,這是古話來的,你老人家就不怕教壞你兒子嗎?)就去了張繡家的行營。
張繡帶著一幫將校迎接,擺上好吃的、端上好酒款待我們。三杯酒下肚,我爹就急不可耐地問張繡:阿繡,聽說你家小嬸子生了副好相貌,跳得場好肚皮舞。能否請她出來,像那千年的白狐一樣,給本官深情地跳一支舞,快慰一下本官平生?
當著那么多將校的面要自家嬸子坐臺賣藝,張繡臉上有點掛不住。張繡說:雖然她才三十八歲,可是她是我嬸子,是我長輩。晚輩要長輩出來給大家跳肚皮舞,好像于禮上不太合適吧?
我爹呀地叫了一聲:有三十八歲了?俺怎么記得她今年才滿十八歲?
張繡冷笑一聲:您老好德性,別人家的老婆多大年紀,你都打聽得一清二楚。
我爹說:實不相瞞,俺今年南征,為的就是你家小嬸子。
張繡一聽,氣得拔出劍來就要殺我爹。但見我爹后面立著忠心耿耿的曹昂曹安民,旁邊更立著一大幫虎背熊腰的將士,強忍憤怒沒有發(fā)作。
是夜張繡強忍憤怒,居心叵測地使命勸我爹多喝酒,并要他的將官多勸我們這邊的將官多喝酒。那叵測的居心其實一目了然,哥哥曹昂滴酒不沾,因為有重任在身。我因為未成年,不能喝酒,所以也沒有喝。其他人都喝了。我爹因為心情好,想著相思多年的美人兒馬上就要到手,心情大好,又想著身邊猛將如云,張繡那小子膽小如鼠,就是喝多點也無妨。所以多喝了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