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泉州無手
泉州府衙極大，明顯就是劉涵羲出資改造過的，它擁有一個寬敞的前院，兩側還栽種了梧桐樹，綠樹成蔭，酷暑之時還可以在樹下乘涼，沐晨光兜悠了一轉，發(fā)現(xiàn)泉州府衙并不像是公堂，倒像是居家的四合小院，沒有想到這劉涵羲還挺會享受的。
本來劉涵羲是不想讓出這里的，但劉涵羲充其量也就是一方豪紳而已，這泉州巡撫還是他出巨資買到的一個臨時權力而已，而出于皇帝的不管政策，這個臨時權力又被上一級的地方長官也就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所許可，劉涵羲也就暫時擁有了泉州巡撫這個權力。
說起劉涵羲，他雖然沒有治世之才，雖然也有貪權奪利之一些貪官污吏才有的賣官之舉，但好歹劉涵羲也把泉州府上下治理的井井有條，三個月來竟然沒有什么大案，也沒有盜匪襲擊鄉(xiāng)鄰的情況。
“陳大人，葛師爺來了?！便宄抗庹催@三個月來劉涵羲的臨時政績，突然一個小弟進來說道。
師爺是一種稱謂，并無品位，它只是官員們的私人賓客，即幕友而已。
聽說劉涵羲給自己配了三位師爺，這葛師爺就是其中之一，他每日都在為劉涵羲出謀劃策，是劉涵羲治理泉州府的左膀右臂。
此刻這個左膀右臂，卻找到了這個新來的巡撫府上。
“讓他進來?！便宄抗庀肓讼?，喚道，別個有意來拜訪自己，若是拒之門外豈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葛口輝拜見陳大人！”葛口輝拱著手長長一拜，干脆地說道。
“葛師爺，聽說你是外來的，并不是泉州府人士？”沐晨光看了他一眼，說道。
“正是。下官是真定府人士。”葛口輝說道。
“哦？還是京師的?！便宄抗饽恳暩鹂谳x，淡淡而語。
“陳大人，您剛到泉州府，相信對泉州府的一切還不熟悉吧，劉世子特意讓我來協(xié)助陳大人，對于下官的不請自來，還忘陳大人勿怪！”葛口輝又是長拜。
“劉世子的好意，本官心領了?？墒?，劉世子怕是還不知道，本官未臨之前，是做什么的?！便宄抗獾淖旖俏⑽⒁恍Γ镀鹨荒ê每吹幕《?。
“陳大人，難道不是左司直郎？”葛口輝感到一絲不對勁了。
“什么左司直郎！那些都是表面身份……”沐晨光突然飄然至葛口輝的身前，幽幽說道，“咱家，可是東廠的千戶，你可知？”
東……東廠……
千……戶?。?！
這四個字猶如晴天霹靂一樣在葛口輝的心底炸開，他是京師的人，自然知道東廠的恐怖，東廠善則萬民安，戾則天下亂………
而沐晨光，說出了他從梁芳那里搞來的泉州府職務，有現(xiàn)成的，為何不用？他怕說出自己西廠廠公的身份，直接把這師爺給嚇死，所以沐晨光就擇了一個葛口輝能夠接受的職位嘍！
“一個劉家的世子，一個東廠高層之人。孰輕孰重，咱家想，葛師爺，也已十分清楚了吧？”沐晨光看著葛口輝，輕輕地說道。
“清楚了，我愿效忠千戶大人！”沐晨光的話語讓葛口輝恐懼至極，雖然東廠中大多都是錦衣衛(wèi)一兼兩職，但東廠在梁芳的帶領下有多恐怖天下都十分清楚！而且東廠行事，心狠手辣，最講排面，天下是敢怒不敢言，他沒有想到，沐晨光竟然會是東廠的人，劉世子這次算是踢到不銹鋼板了，居然還敢算計陳世榮，你以為東廠的人，是那么好騙的？
“葛師爺是泉州府的靈通，咱家想要知道，泉州府發(fā)生的一些大事，不知道葛師爺是否能給咱家一個方便？”沐晨光讓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對著葛口輝說道。
“近年來，泉州府發(fā)生的大事頗多，不知陳大人想要聽說哪個？”葛口輝說道。
“本官想要知道‘無手’?！便宄抗獠皇亲ブ@個無手不放，無手傳說，勾起了他來到這里之后的第一個興趣，興趣使然，讓他調查起了無手。
這個無手傳說，就好像是一道奧數(shù)題一樣，只有開頭，沒有結果，題目復雜，就像是成績差的小學生，根本沒有辦法下筆。
京師有無手傳說，遠在千里之外的泉州府，也有無手傳說，兩者會不會有所關聯(lián)，還是說，另有源頭？
“是‘無手’啊，泉州府的確有，不過已經十五年沒有發(fā)生過了，已徹底淪為一個傳說。”葛口輝點了點頭，說道。
“說說看?！便宄抗忪o默了一會兒，說道。
“就從十五年前的蔣員外案說起吧，蔣員外，是泉州府同安縣人氏，本名蔣中安，頗為有錢，也懸壺濟世，被當?shù)厝朔Q作是好員外，萬民追捧。當時在泉州府，人氣最高的，就是這個蔣中安?！备鹂谳x清了清嗓子，繼續(xù)說道，“蔣中安，早在景泰年間，就游歷天下，在河南府，當過一陣知縣，后來官場失意，就從了商，再到后來，景泰五年某一天深夜，死在了自己的房間中，全身上下，都沒有被人動過的痕跡，而且，他房間里的所有窗戶，都是從里面反鎖的，現(xiàn)場詭異至極，于是，無手傳說，就在同安縣流傳了出來?！?p> “密室?！便宄抗獬谅曊f道。
“當時的蔣中安案，正是被定義為密室殺人案，但后來由于找不到證據(jù)，以無手草草結案?！备鹂谳x嘆息說道。
“那蔣中安，可有親戚兒女？”沐晨光問道。
“有，蔣中安膝下只有一個女兒，是在蔣中安死的那一年生的，今年也有十五歲了吧，現(xiàn)在的整個蔣家，都是她在打理?！备鹂谳x笑了笑，說道。
“小小年紀，就承擔起了整個家族的重擔，真是了不起，這個女孩兒，叫什么名字，本官倒是有興趣，去拜訪一下她?！便宄抗忸H為崇拜地說道。
“蔣麗?！备鹂谳x輕聲說。
“本官知道了，你退下吧?！便宄抗獾f道。
葛口輝退下了之后，沐晨光就查了一下當年的卷宗，卷宗中提到，景泰五年七月初十，蔣中安死于房中，定密室殺人，苦無證據(jù)，遂以無手傳說結案。
“為什么會是七月初十？”沐晨光沉聲說道。
七月初十，是泉州的普渡節(jié)，普渡節(jié)源于宋代，是一種崇拜鬼魂的民俗節(jié)日。
而蔣中安，卻是死于普渡節(jié)開始的第一天，看來，無手傳說，還得從普渡節(jié)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