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洽談那日,聞笙親自開車到公司樓下,面色繃得緊,于幾個助理面前,她必然是整裝待發(fā)的。
這幾日每天都加班,昨晚上只睡了兩個小時,怕今早面色不好,她特意蓋了個厚重的妝。
沈氏集團那邊的人把時間約在上午九點,頭一回洽談,平時神龍不見尾的大老板,這時忽現(xiàn)身了,真叫人一頓好找。
因著早晚沒睡好,等在會客間外,聞笙靠在沙發(fā)上,單手舉著平板,眉眼疲倦,但心思深,這半會兒的功夫,瞇不了神。
她有心事,一則是因為今日的洽談會,對方來勢洶洶,怕有一場惡戰(zhàn)要打,她為公司的事煩憂。
另一則卻是因為沈宜思,記得那日分別時,她分明是給他打過招呼的,讓他同意加她一下,時至今日,那邊依然是沒得半點消息。
感情這類人的口頭道話都是虛的,休假那些天,在他家大院,他甚至答應她,會讓她給他拍一組照片,如今看來,這個念頭,是徹底斷了。
心有不甘,這樣的情緒難免催磨她,畢竟算得半個夢里人,好比前兩日,她想起這個人,摸一摸自己翻蓋的寶貝相機,都覺得遺憾。
早知道機遇這樣難得,何不早早趁他不注意,咔嚓個兩張留作收藏再說,管他什么情愿不情愿。
想是這樣想,心里知道這樣大抵又不合理。
恍神想了一會兒這兩天焦躁之余的一樁閑事,她收了平板,脊背脫離沙發(fā)頓時挺直,朝凱雯招了招手,凱雯低頭來,她問她,“明總在哪里?”
正提到他,明陽便從那頭出現(xiàn),朝這頭走過來,他面上的狀態(tài)比聞笙好,走近時,單手直接按在了聞笙的肩頭,低頭同她說話,“怎么樣?”
大約是知道她這幾天的狀態(tài)不怎么好,一連幾天,連續(xù)處于焦躁中。
聞笙聳聳肩,“挺好的?!?p> 約定好的時間與地點,大人物有大人物行事的行慣,頭一回的對陣,對方倒不是來得遲,而是聞笙一行人到得太早,在會客廳里等了十分鐘有余,才見門口稍有聲響。
為表一番誠意,明陽和聞笙出會客廳,在門口等人來,挨著門而站,聞笙特意拉直了自己的下衣擺,明陽先她一步上前迎人,意欲與對方握手,“沈總?!?p> 對方低頭望了一眼他的手掌心,視線緩緩越到前方,態(tài)度凜然,不太給明陽面子。
明陽面色不尷尬,他順勢擺開手,又說話,“沈總,你這邊走?!?p> 半個小時還在心里念叨的人,這時忽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面前。
即便是出席這樣的場合,他依然是沒穿正裝,單一看,并不會有人覺得他穿得不正式,注意到這些的人不多,明陽等人都在操心后續(xù)的談話,唯獨聞笙注意到了。
她還注意到,他今日的金邊眼眶又換回了從前的那一副。
從他走近直至到身邊,聞笙盯著他,這半刻功夫,沒有哪一刻回過神。
或許震驚占多數(shù),她望著他,瞳孔里的詫異溢于言表,眼睛瞬間紅了。
被氣紅的。
聞笙有諸多的心理路程,反而是沈宜思,他的身前身后,大大小小十來人,等他走近,兩側(cè)人為他清道,他這才駐足,視線寡淡,道話的聲線不盡然,溫溫和和的,他問,“是不是我來晚了?”
明陽道話,“沒有的事,沈總,九點還沒到,是我們來早了,來,您里面請?!?p> 聞笙立在會客廳門口,明陽見到她的面色不對,多年的相處,他見微知著,當機立斷之下,直接便從她開始略過,只引來的這幫人逐一進場。
沈宜思是走在最前頭的那一個,走到聞笙身邊時,縫合她黏稠的視線,他低頭也望了她一眼。
這一眼,不言而喻,而后,他淡淡撇開視線,徑直便從她身邊越過,進了會客廳。
烏泱泱一幫人陸續(xù)進了會客廳內(nèi),廳外的空間順而空蕩,凱雯站在聞笙身側(cè),觀望聞笙的表情,有經(jīng)驗之談,她沒上前搭話。
小白站在聞笙另一側(cè),她手里抱著一扎文件,聞笙不進場,她深有擔憂,“老板,老——”
聞笙腦子炸開了花,她問凱雯,“剛剛那個人你見過沒有。”
凱雯太有分寸,她避重就輕回話,“老板是問誰?”
但其實她是見過的,上回在停車場那一次。
這一點小白不比她,凱雯避其鋒芒,小白卻上趕著找聞笙的不痛快,她跟在凱雯后面道話,“老板是說沈先生嗎,我見過的,我見過沈先生?!?p> 聞笙緩緩轉(zhuǎn)頭,她更是驚詫,“你知道他是沈宜思?!”
小白點頭,“嗯,我知道,明總叫我查他,我把資料發(fā)到你的郵箱里了,老板,你,”她這才開始意識到場面的不對勁,硬著頭皮,她問,“老板,你難道——是沒看見嗎?”
聞笙氣笑了,“你自己想想,你到底是給我發(fā)到哪個郵箱里去了?”
個傻缺。
小白著急想解釋,聞笙跟她擺手,此時不必多話,“收拾收拾東西,下午去財務部報道,把這個月的工資結(jié)了吧?!?p> 小白受驚,“老板,老板——”
聞笙不進會客廳,直往外走,凱雯跟在她身后,輕聲問,“聞總……”
聞笙擺手,“不用跟過來?!?p> “聞總,你是去哪?”
凱雯擔心,今日份的事委實重,不能沒有她。
聞笙頭沒回,“去上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