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的燈光映耀進入水面，蕩起漣漪的波光，熠熠生輝，調(diào)色不明的輝光中，襯出聞笙一張?zhí)摪椎哪?，呼吸不出聲，接完這通電話，心情猶如江水的波蕩，一陣一陣在起伏。
凱雯見她面色不對，“老板?！?p> “咚咚。”
休息室外有人敲門。
凱雯過去開門，見到來人，神色驟然被驚。
想到她們老板心情正不好，這人來得不是時候。
周瑞見她驚訝，笑容可掬，“凱雯，沒必要這么驚訝吧，”才從酒宴上下來，周瑞的著裝沒卸，一身亮色的卷邊長裙，頭發(fā)攏在身后，露出耳下紫色的流蘇墜，“我和你們聞總說說話，不打算讓我進嗎？”
凱雯引周瑞進屋，不用她說話，聞笙順著門口的方向望去，已經(jīng)看清了來人。
周瑞走進屋內(nèi)，拖動她的長裙，左右掃看著屋內(nèi)的設施，走到聞笙身邊，倚靠在柜臺上，同她一道望向窗外。
都說江上的景色好，金碧輝煌。
聞笙的面上渡了層寒霜，氣性散得沒那么快，眉頭漸漸平展，望見了她耳朵上的流蘇墜。
某年工作團隊在巴黎，國內(nèi)過元旦，那是她送她的迎新禮物。
她比周瑞高，周瑞穿了幾厘米高的鞋，以前望她要低頭，現(xiàn)在稍稍平視，就能看清她的臉。
“找我有什么事？”她問她，冷淡的語氣。
周瑞說，“我給明陽介紹了幾個客戶，”都是混時尚圈的，“明陽說你不同意?！?p> 聞笙微微鎖眉，眉線拉到齊平。
周瑞道，“姐，別為難自己?！?p> 聞笙轉(zhuǎn)身望著她發(fā)笑，“你有什么資格和我說這些話。”
是沒資格，卻是個熟悉她的人，不然不會一進門就對她說教。
她沉默良久，跟她說，“當個時尚攝影師，沒有你想的那么難。我手里有資源，暑期靠網(wǎng)劇熱火的范梁，他說對你有印象，你要是需要，我叫小時幫你搭線?！?p> 聞笙輕輕覷她。
多少眼光都受過，周瑞沒把這些當作事，她道，“姐，你好好想想?！?p> 周瑞從屋里出去，聞笙瞧著她的身影，婀娜多姿，金裝銀裹，她像是變了，又像沒變。
凱雯走至聞笙身側(cè)，坦白，“周瑞私下找過明總，是明總不讓說?！?p> 聞笙的面上刷出一道重影，眼里的濃墨沁了深色，抿緊的唇瓣透出兩分暗白，有氣性不發(fā)的時候，是氣到了心里深處。
她想，真這么差嗎，連周瑞都來乞憐她。
“給沈宜思打電話。”
凱雯微怔，“是?！?p> 那邊仍是他的助理，她對助理說，“我找你們沈總?！?p> 助理說，“沈總有事在身，不方便接電話，聞小姐要是有什么話，我會替你轉(zhuǎn)達。”
聞笙捏住心頭抖動的跳躍，她壓著聲音，再三強調(diào)，“讓沈宜思接電話?！?p> 和沈宜思通話的過程里，凱雯自覺退到了門外。
船即將要靠岸。
助理對聞笙說，“好的，我會向沈總轉(zhuǎn)達。”
便掛了她的電話。
等待的二三分鐘里，她思起了一個月前的事，金色的桂花樹，在燈下時的溫馨場景，這時想，那天要不是抱著和他吵架的心思去，再出來時，差不多就會是另一種光景。
電話接通，許久不見的聲音，一絲一毫印刻在她腦海里，溫溫和和的線條，這之前的事，他就像不記得了，開口亦是關懷，問話問的輕緩，“著急有什么事？”
她指著心尖上的一絲氣說話，“沈宜思，如果我現(xiàn)在就去你那邊，你能給我什么？”
良久靜默，他說話變了聲調(diào)，漸顯疏離，“現(xiàn)在？”
“是，現(xiàn)在。”
立刻，馬上。
他話里的語氣沒了溫度，只一點沒變，聽他說話時，什么都是靜的，他道，“你想要的，我給不了?！?p> 她的手指頭泛白，捏緊了手機屏。
一瞬后，他卻道，“我想要的，你倒是給得起，過來吧，我等你?！?p> 助理說他有正事，不過就是和人吃晚飯。
和周博顏。
面前的助理不像甄蕓，對她就沒客氣過，說里頭沈總飯局沒結(jié)束，她只能在門外等。
這回沒有等多久，門從里面開，兩人相繼走出來，清姿松雪，身量貴雋，地方不同，他沒變過。
他走在周博顏身前。
一個多月沒見而已，憑何還能撥動心弦。
他望去，入目是一雙霜氣的眼，撒著多日來的慍意和不平，往深了看，那人，會說話的眼，似是在說著委屈。
好在今天秋生沒跟來。
聞笙看見他低頭和順，對周博顏俯耳說話，周博顏將手按在了他胳膊上，轉(zhuǎn)了半個身，有意不讓人瞧見說話的內(nèi)容，其實她隔得遠，本就一點兒都聽不見。
兩人走到她跟前，聞笙沒去看她，周博顏倒是頭一回認真看了她一眼，對他說，“樓下等你?！?p> 聞笙聽見他說，“好，幾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