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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川被道童那一眼看的有些發(fā)蒙,不知所謂。
聽聞此言,有人面露愁容,有人則大喜過望。
“敢問是何選拔標準?”一位被四個人簇擁著的少年笑問道。
松靈微微一笑,捋著胡子道:“諸位能到此地,便皆是各城之中筋骨上佳者。按以往慣例,自然要比拼一場?!?p> “你們之中,有誰認為自己能勝過所有人,便站到空地中央,高舉手臂。只要無人應(yīng)戰(zhàn),便可獲得該名額。但要是輸了,將直接失去登山的機會,挑戰(zhàn)者亦然!”
那少年伸長耳朵聽著,起初滿臉喜悅,可聽到最后一句,又猶豫起來。
荀川一聽,心中猜測道:“這小道童在暗示我……想必是他在觀主耳邊吹了風(fēng),特意要給我這個機會!”
回想起觀主說的那句“金剛之氣”,荀川當時沒多問,卻隱隱懷疑澄泓是不是給自己施了一道神力。
“之前打藍玉那一拳并沒用全力,只是隨意出招。按理說,頂多將藍玉擊飛,沒理由能將他傷成那樣……”
想到這,荀川有些猶豫是否上前。
此時,場中有幾人立刻搖搖頭退到外圈,口中竊竊私語,視線則一直掛在荀川身上,他們是少數(shù)幾位親眼見證了荀川觀前一幕的弟子。
“這怪物十有八九會出手,哪還有我們哥兒幾個什么事兒?!?p> “就是,我倒想看看誰這么倒霉!”
“只希望別傷地太慘咯——”
知他生猛,自然不會將此事告知他人,畢竟被荀川淘汰掉的強者越多,于他們而言,登頂?shù)膬?yōu)勢才越大。
大多數(shù)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聶豫荊,此人來自遠空山,實在太過與眾不同,看不清底細。
但能從那恐怖的地方走出,想必實力不俗。
一塊刷了層黑漆的板子,沒人愿意隨便去踢,誰知道里面是木頭還是鐵。
而聶豫荊則呆呆地看著空地中央,似乎也有點躊躇不決。
觀主看了看聶豫荊,又瞧了瞧耷拉著眼皮子的荀川,搖了搖頭道:“一百多號人,竟無一人有勇氣敢一馬當先嗎?”
“娘的,拼了!”被簇擁的男子一咬牙,狠了狠心,將周圍同伴推開,走上前去抬手往空中一舉,不慌不忙道:“大豐城,江游,十六歲,向諸位討教!”
“大豐城江家的!”
“怎么,很厲害?”
說話那人搖搖頭,皺著眉:“硬茬子,不好對付,還是別碰為妙?!?p> 似乎聽到了周邊人的議論,江游笑了笑,將手放下抱胸道:“沒人敢應(yīng)戰(zhàn)么?”
說話時,他的眼神一直盯著聶豫荊,似乎這個場中只有此人對他有威脅。
半晌,聶豫荊終于往前走了一步。
剛邁出去,只見一道身影忽然躍入場中,中氣十足地高喊道:“應(yīng)天城,曹旺德,十七歲,討教了!”
“好!”
“硬氣!”
“爺們兒!”
掌聲四起,歡呼連連。
打量了一下曹旺德,江游側(cè)過身,挪開視線看著遠方擺擺手:“你不是我對手,請回吧。免得平白無故失了登山機會!”
“好狂的小子,姓江又如何,不試試怎知花落誰家!”
話音剛落,只見那曹旺德忽然出手,跳起丈多高,空翻后一腳劈下,直奔江游頭頂而去,如一柄開山之斧,勢大力沉。
江游見狀,搖了搖頭。不慌不忙地往后退了一步,竟巧妙地躲開了這一擊。
而那緊隨而來看似輕松的一腳,更是不偏不倚直接踢在了曹旺德的大腿上。
“咔——”的一聲。
曹旺德還未落地便直接飛出一丈開外,倒在地上,原本氣勢滂沱的腿剎那折斷,坐地捂著,當場痛呼到站不起身。
“江游,勝!”道童見狀上前一步高聲宣布。
說完,他向曹旺德扔出了一包藥粉道:“清水送服,雖不能瞬間治愈,至少能加快恢復(fù),減輕疼痛,回家好生歇著吧!”
“還有哪位愿意同我比試一番!”江游輕松勝了一局,此刻更顯自負之色,單手背后,斗志昂揚。
光是曹旺德這腳,在場之人就沒幾個敢拍著胸脯說自己一定躲得過,更別說似江游這般云淡風(fēng)輕。
外加一擊將曹旺德踢廢,這戰(zhàn)斗力已遠非常人可比。
眾人見狀,大多數(shù)卻步不前,有些甚至往后退了幾步。
“罷了。”聶豫荊搖搖頭也轉(zhuǎn)身走到了外圈。
見聶豫荊都退避三舍,原本還帶有一絲絲猶豫的幾人,也連忙打消念頭離開中心地帶。
“連遠空山來的那位都放棄了,看來江游這次的名額是穩(wěn)咯?!庇腥碎_口道。
“不一定,你看那……”
順著說話人所指方向看去,此刻的荀川正抱著劍,耷拉著眼皮看著唯我獨尊的江游,眼神微微渙散,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離江游很近,尤其在眾人紛紛退避后,就顯得他離江游更近了。
環(huán)視一圈,江游忽然注意到自己身后站著的荀川,看他穿著樸素,手抱一把破黑劍,人畜無害的模樣,頓時嘴角一斜,開心笑道:“這位兄臺,我看你站姿挺拔,蓄而不發(fā),是否有興趣過兩招?”
“……”
“?這位兄臺——”
“嗯?”荀川回過神來:“你在同我說嗎?”
環(huán)顧周圍,發(fā)現(xiàn)只有自己站位靠近中心區(qū),荀川有些為難地摳摳鬢角道:“興趣我倒是沒有……不然,不然你把這名額直接讓給我吧,如此一來,彼此間也省得動手。”
“沒興趣又要名額,是為何意?”江游似乎沒明白過來,看著四周人群嗔笑了一下,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來了來了,這怪物要出手了,好戲開場咯——”那幾位看戲的連忙往前湊了湊,興致勃勃道。
荀川放下手,將劍抱在胸口,輕描淡寫道:“我所說的沒興趣,和你先前對他說的話一個意思?!?p> “你,不是我對手!”
江游神色一凝,瞇起眼又仔細打量了他一番,冷哼一聲:“大言不慚,我看你是找打!”
剛說完,只見他忽然沖到荀川跟前,右手成爪,迎面抓來,卻被荀川微微抬劍擋住。
本就沒打算一爪能對荀川造成多大傷害,幾乎在右手出爪的剎那,左手亦如暗影般緊隨而至。
“此人不俗,比藍玉強多了……”荀川余光掃到,心中暗想。
稍微認真了些,微微將劍抱緊,再次擋住左手一擊。
前前后后,不過兩個呼吸,江游出手多達三十多次,重重爪影,如浪疊洶涌,一波接著一波。而荀川則面無表情,就像涯畔經(jīng)年迎風(fēng)受浪的巨石,巋然不動。
糾纏了好一會兒,見江游已氣喘微微,當真覺得有些沒趣,只聽他喟然嘆道:“你太慢了……”
“多嘴!”江游咬牙,加大了攻勢和技巧,陣陣大力轟來,卻一沾即離,速度也提高了許多。
“嗯?是快了不少,可還是慢!”荀川搖搖頭,腳底行云流水,輾轉(zhuǎn)騰挪,竟給江游一種有力使不出的挫敗感。
隨著荀川左右晃動,蓋住左眼的頭發(fā)不時微微散開一道縫隙,良久,江游終于發(fā)現(xiàn)了荀川的弱點。
“哼!”鼻孔一聲冷哼,只見他左手忽然一拐,不再抓向荀川胸前,而是往他的右眼掏去。
荀川一愣,下意識抬劍去擋,卻不慎被劍擋住唯一的視野。抓住剎那時機,江游同時出手的右爪猛地一揮,硬生生從他手臂上狠狠抓下一塊肉來。
疼痛使荀川眉頭忽然一皺,可江游沒給他喘息的機會,如法炮制又是一擊。
同一個位置,血痕二次加深。
只見荀川咬肌一鼓,忽然沉住腳步,手臂一晃,持劍的掌心跟著猛地一撥,黑鐵劍便如被繩子抽動陀螺一般,在胸前滯空,帶著呼呼風(fēng)聲,快速旋轉(zhuǎn)起來。
見黑鐵劍難以撼動,江游雙眼猛睜,急忙收勢,往后退了兩步。
看著指甲縫中荀川的皮肉,他用力吹了口氣,瀟灑笑道:“我當你多大本事,誠然不過爾爾!既瞎了只眼就該老實些,安敢大放厥詞,真真不可饒?。 ?p> 荀川并未搭理江游。
他很清楚,在抱著黑鐵劍卻又不能使用武器的前提下,若江游繼續(xù)遮眼,他只會落得下風(fēng),沒有勝算。
既然防守?zé)o意義,倒不如直接進攻來得爽快,于是他俯身緩緩放下黑鐵劍。
就在他松劍的剎那,空無一物的手驟然一握,一聲爆氣響動如炮竹炸開,那是大力之下,掌心瞬間擠破空氣的聲音。
黑鐵劍,重千余斤,能輕易平端數(shù)時辰而不累,荀川少說已具備萬斤之力,外加澄泓那道金光加持,使得他肉身爆發(fā)力變得極為恐怖。
而放下黑鐵劍,則讓他速度得到質(zhì)的飛越。
幾乎在那聲爆響傳來的瞬間,江游只覺得腹部好像被什么東西打穿了一般,低頭一看,不知何時,荀川的拳頭已貼緊了他的肚皮。
緊接著,他喉嚨一燙,一口血不可抑制地噴出口腔,將荀川留下的一道殘影染紅。雙眼更是漆黑一片,渾身癱軟無力,“嘭——”地一聲悶響,雙膝跪地倒了下去,便失了意識。
而不知何時,荀川已抱著劍站在一旁。
“我早說了你不是對手,你非不信。像個娘們兒似的,撓得我疼死了?!钡皖^往自己的傷臂吹了口氣,荀川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走向空地中央。
周圍之人,甚至連聶豫荊都沒看清他到底是怎么出手的,只看他將黑鐵劍放下,一切便在瞬間結(jié)束了。
就好像虛空中有個看不見的人忽然打倒了江游一般。
觀主的表情更是驚喜,眼角眉梢充滿笑意,捋了捋胡子,不住點頭。
“還有人要打嗎?”往地上隨便盤腿一坐,荀川伸手從胸前掏出已經(jīng)涼了,卻又被體溫微微溫?zé)岬臒灴辛艘豢诘馈?p> “嘶——”不知是誰吸了口涼氣,眾人巴望著,大氣不敢出,動作同步往后退了三尺。
“沒勁。”荀川搖了搖頭,又向道童討了碗水喝。
松靈走上前去,一揮手,遠處一口古井中有道細水飛來,荀川連忙起身,張嘴喝了個痛快,作揖道謝。
松靈點點頭,掌心在他臂上一抹,皮肉傷瞬間便痊愈。
道童則不緊不慢地從袖中掏出一包藥粉扔給江游同伴中的一人道:“分兩次給他服下,內(nèi)傷自愈!”
待幾人將江游扶到一邊,松靈才又開口道:“西柳城,荀川,表現(xiàn)出色,若諸位無異議,此次首個名額便可歸他所有?!?p> “其他人就不必了,我倒想和你切磋切磋。”荀川忽然道。
道童心里一咯噔,順他指向看去,果不其然,他將指尖對準了最外圈站著的聶豫荊。
“哦?”松靈余光瞥看他一眼,心中越發(fā)贊賞。
就在眾人又以為有好戲登場時。
只見聶豫荊搖了搖頭,表情如古井無波,聲音沙啞低沉道:“我,不是你的對手。”
“還沒打怎知不是?來試試,來。”荀川又邀請道。
聶豫荊與他對視,而后擺擺手:“不了,我不擅長正面交鋒?!?p> “可……”
“罷了,他既不愿,你也不必強人所難?!彼伸`見狀拍了拍荀川的肩。
荀川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只好將手放下。他并非沒事找事,而是覺得聶豫荊給他一股說不出的感覺。
他也不能確定,或許那是來自遠空山的氣息。但不同于常人,值得他探揣一二。
只聽松靈大袖一揮,高聲道:“第一輪選拔,荀川獲勝——”
就在眾人正準備鼓掌夸贊,以表現(xiàn)自己大方不嫉妒時,又聽他朗聲道:“我宣布,登山考核,即刻開始!”
話音剛落,后山再次傳來一聲鑼響。
“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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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照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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