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為自己的大哥找了足夠的借口,也提供了足夠的臺階,楊葉自然也不會讓他為難,就這樣二叔的庶出子女的命運以及他們的生身母親的命運,便被輕易草率的決定了。
家族會議結束了,三叔熱情的邀請,我們?nèi)ニ脑鹤永镲嬀瞥燥?,開會開到現(xiàn)在自然也是餓了,當然沒有拒絕的道理,于是我們一行數(shù)十人又浩浩蕩蕩的朝上次聚會的地方走去。
三叔父的院子布置的比正房雅致,沒有那么多扎眼的金子銀子,但富麗堂皇依舊如是,這種炫富的習慣恐怕是家族血脈中帶有的。
“大哥大嫂可有些年沒來我這里了!”在上屋的暖閣中置了三桌酒席,由于都是本家子弟,倒也沒有分成男女席位,大家全都挨著坐了。
“想來也有10年左右了,6年前回來時就在父親的正屋里待過10來日,無緣無故到你這來,只怕弟妹會嫌我們煩呢!”父親竟然也沒有多少悲傷的,一位抬起酒杯和旁邊的兩位兄弟說起了玩笑話。
“大哥是朝廷的官兒,是吃皇糧的人物,和我們自是不一樣的。大哥不嫌棄我們,那還由得著我們?nèi)ハ訔壌蟾缪??!贝藭r此刻最為興奮的人,當然要數(shù)著最沒腦子的四叔父。
“四弟千萬不要這樣說,現(xiàn)在朝廷的活兒也是不好干的!哪有你們這般逍遙自在快活的緊呢!”
一群人就這樣相互吹捧著,到是早就把二叔父的死訊放到了腦后,這般沒有人情味兒的家庭也是當真不多見的。
午后回到臥房之時,天已擦黑,楊承宇的身體倒是沒有大礙,只是我聽了這一天的虛情假意,此刻都真的有些不舒服起來。
晚上隨便吃了一口米粥,也就胡亂的睡下了。
第2日起母親便稱病不再出門,我和楊承宇自然得殷勤的侍奉在母親的身旁。
其實楊承宇的親媽根本沒有生病,但是請大夫開藥方熬藥吃藥全都沒有落下,只是這些手段全都是障眼法而已,母親實在看不慣那兩位叔叔的所作所為,表示一段時間內(nèi)不想再去楊家老宅,雖然她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這樣裝病的方法,至少可以讓她安安穩(wěn)穩(wěn)的躲上一段時間。
采購年貨,布置家宅,安排飯菜,母親將這些事情請都交給了三嫂和二嫂,說是讓他們兩個商量著來吧。
這個時候我才真切的發(fā)現(xiàn),其實這兩位嫂子的關系的確不好,按理說三嫂子是嫡子的夫人,地位相對更重些,但二嫂的年長,兩人誰也不肯讓著誰,經(jīng)常需要各自的夫君出面調(diào)停才看罷休。
對于這樣的情況,母親只是默默的看著,并沒有出面作出任何的干預。
時間一晃便來,到了臘月第2日,又連續(xù)下了好幾日的大雪,屋外真是冷到了極點。母親依舊自在的裝著病,而我們夫妻二人依舊日日的陪伴在她的身邊。
“你們在我這里也待了有些日子了,你們兩個可有想明白,你們二嫂和三嫂為什么會不合嗎?”母親很愛看書,每天早上都要拉著我們一起,靜了很久,這一日她捧著一本論語,卻忽然開口說起了閑話。
“應該是因為嫡庶尊卑吧!”我想也沒想,隨口答道。
“你說的對,但也不對。”母親看著我笑了笑,又看了看正在煮茶的楊承宇,“那么宇兒你可知道,如果是你,你該如何?”
“如果母親想聽真話,那么我想說這期間應該是錢的問題。”楊承宇給屋內(nèi)的三個人都倒了一杯茶水,沒事干的時候,他最喜歡的事情就是不停的煮茶,而且他還喜歡在茶水中加上點鹽,他說這是南方的吃法,味道比較重,我始終接受不了。
“你的意思是說,賬房給的銀子會不一樣?”聽他這么一說,我也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將來恐怕不僅如此?!睏畛杏罟Ь吹貙⒌牟璞f到母親的手中,“母親是想看看我們家中是否還會出現(xiàn)二叔那樣的慘案吧,不知道母親心中是否已經(jīng)有了結果?”
“你爹是你祖父第1位正室所生,這個你應該知道吧?!蹦赣H緩緩說道,“我那婆婆我是沒有緣分見到的,我只知道她因病而去世,后來你的祖父又續(xù)了一位,這位生了你二叔,而你三叔四叔則是妾室黃姨娘所出。還記我和老爺剛剛成婚沒有多少年,你哥也就兩三歲的樣子,懷州寫信來說太太沒了,老爺當時公務繁忙,只得讓你大哥回來了一趟,后來誰都以為老太爺會抬舉這位黃姨娘為正室,可誰也沒想到的是,一年之后這位黃姨娘便也死了,至于她的死因沒誰能說得明白,后事也都是草草了之,只不過寫信通知了我們一聲而已,自此之后你的祖父再也沒有過正室,楊家老宅也一直都是你二叔做主,可是你二叔為何會在年初獨自離家,又為何會被殺害,以我看你二叔的性子雖然綿軟些,但若說是如此深仇大恨的仇家,恐怕整個楊家之中也獨你四叔會有,而你二叔這樣一個小心謹慎的人居然會被仇殺,真的讓人想不明白呀?!?p> “難道母親是認為……”楊承宇當然明白他母親的意思,于是壓低了聲音說道,“可是沒有證據(jù),沒有人會信的?!?p> “你二叔這一死,楊家老宅的錢便全是他兄弟二人的了,你父親在和我成婚之時就表明,日后分家不要半分銀錢,若非如此,恐怕他們早就對你的父親下手了。”
“那父親知道這些嗎?”他們兩個說的雖然隱晦,但我也能聽得明白,看來這楊家兄弟之間明面兒上的和睦,也只是欲蓋彌彰,實際里的深仇大恨恐怕已是由來已久,就差當面打上一架,成功的撕破臉。
“這些東西可都是你們父親告訴我的,他之所以多少年都不愿意回這個地方,就是因為不想見到那些人?。 ?p> “母親,難道大哥三哥的母親,真的是……”楊承宇好似忽然間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臉上的表情全部僵住了。
“何姐姐死的時候他們還太小,恐怕不會是主謀,但卻有人看見他們無緣無故進了大嫂的屋子,和他們有關,這是肯定的了?!?p> “難道父親連這個都知道?”楊承宇真是越想越害怕。
“你父親他并不知道主謀是誰,他從來不會主動提起這件事,或許他也真的只是在懷疑,畢竟實在是過去太多年了,根本無法去證實。而且即便證實了又能如何?”母親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深深地嘆了口氣,仿佛想把胸中郁結多年之氣盡數(shù)吐凈。
“可是,可是如果他們真的是兇手,父親現(xiàn)在很危險??!”我忽然也覺得脊背發(fā)涼。
“還不至于現(xiàn)在就會動手!”母親平淡的說道,“只要你們的父親不要他們的錢,他們還不至于現(xiàn)在就會做出這樣的事?!?p> “真的是太匪夷所思,我現(xiàn)在只希望可以趕快回京城,趕快離開這個地方!”楊承宇捏緊了拳頭,看向窗外,雙眼之中滿是恐懼與無可奈何。
“還早得很呢,你二叔這事兒還沒完呢,送信的人也就是這幾日想必就會回來了!”
“是您派去的人嗎?”
“不是,你們父親當天便派人趕了過去,說是官差這幾日也就要回來了。”
“這么幾天就能回來嗎?”我有些意想不到。
“恐怕沒有這么簡單,只是到底如何誰也說不清楚,我們只要靜觀其變也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