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罐子
等大王送走來使已經(jīng)將近傍晚了,將入夜,趙訪煙和趙訪虹二人又被宣了過去。
趙訪煙到的時候,趙訪虹已經(jīng)在大王跟前撒著嬌,而大王還是很生氣的樣子,看到趙訪煙來了,便問道“煙兒,你手上的傷,說說吧,怎么回事?”
“稟父王,就是摔倒了?!壁w訪煙回道。
大王可沒有這么多耐性,“怎么摔倒的?”
見趙訪煙沒有說話,便問趙訪虹道,“她不說你說,虹兒!怎么弄傷的?”
趙訪虹心虛的低聲說,“她都說了啊,就是摔倒的。”
大王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怒聲道“我最后問一遍!”
趙訪虹被大王這副樣子嚇得不行,只得顫抖著聲音說,“我把茶杯打碎了,她剛好摔倒在碎片上?!闭f完看了看大王很是不悅的臉色,又說“父王,女兒知錯了?!?p> “看看你們今天這個樣子,成何體統(tǒng),這么點事,非得鬧到大殿上,是不是寡人平日里對你們太縱容了,你們就忘了宮中的規(guī)矩了?”
被這一呵斥,趙訪虹很是委屈,“父王,趙訪煙她......”
還不等她說完,大王就打斷道,“你還有臉說?”
趙訪虹從小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現(xiàn)在被父王劈頭蓋臉的罵,瞬間眼淚就下來了,“父王是不是不疼女兒了?女兒已經(jīng)知錯了。”
“哭哭哭!一天就只會哭!”大王怒吼道,“今天當著寧國來使的面,你們這樣鬧,豈不是讓別人看了笑話,我們趙國的女子竟是這般不懂分寸?”
話音落后,宮殿中只是趙訪虹細微低聲抽泣的聲音,大王看了看她,也心生心疼,安慰道,“別哭了虹兒,你這個做姐姐的,要有個大姐的樣子,以后再這樣,就給寡人去那太陽底下跪著去!”
趙訪虹哭的聲音漸漸大了些,“女兒知錯了,真的知錯了,父王不要罰我......”
“好了好了。”大王端起桌子上的茶盞飲了一口,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二人,揮揮手,對她們說,“你們都回去吧,從明天起都到云臺殿好好學這宮中規(guī)矩!”
趙訪煙以為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沒想到自己后腳剛回到自己的殿中,大王身邊的公公前腳就來了。
“公公何事?”是今天守在殿門口的那位公公。
“大王說,今天兩位公主不知禮數(shù),在寧國來使面前錯了規(guī)矩,如果不稍微懲罰一下,以后不長記性?!?p> 南霜立刻阻攔道,“公主今天剛受了傷,哪里還經(jīng)得起別的傷!”
“大王的旨意,還請這位姐姐不要阻攔,而且兩位公主都得受著?!?p> 說完拍了拍手,門外立刻進來四個宮人,先恭敬的對趙訪煙行過禮之后,又對趙訪煙客客氣氣的說,“大王有旨,二十條子,一下都不能少。”
南霜和香陽齊聲說,“二十條子?不行!”
“還請不要為難小人們?!?p> 趙訪煙對他們點了點頭,就見兩個手中拿著荊條的宮人朝她走了過來,南霜和香陽想上前護著趙訪煙,被另外兩個宮人攔住。
“不然連你們一起打?”公公早就見慣了這樣的場面,恐嚇道。
趙訪煙對她們二人笑了笑,示意她們放心,又對公公說,“我受罰,還請公公不要為難她們。”
趙訪煙就定定地站在那里,緊緊閉著眼睛,心里默默數(shù)著荊條的次數(shù),一下又一下打在身上,只感覺后背火辣辣的疼,數(shù)到二十下的時候,厲聲喊道,“夠了!”
四個宮人互相對視一眼,便隨公公離開了。
趙訪煙實在支撐不了,他們剛走就跪倒在地上,香陽趕快上前接著她,“公主......”
香陽和南霜二人早已哭成了淚人,心疼得不行,趙訪煙艱難的扯了扯嘴角,勉強笑了笑,就昏睡過去了,晚上南霜拿掉趙訪煙的衣裳,看到背上全都是一條條紅色的印子,紅的快要滲出血。
第二天,強撐著去到云臺殿,嬤嬤已經(jīng)等在那里,過了沒多久趙邦和趙訪虹也到了,原來這是要他們?nèi)齻€人一起學規(guī)矩。
云臺殿在南面,之前沒人住,也不怎么用,看來這次是專門拿來訓練她們的。
強撐著后背的痛,在軟墊上坐的久了,額頭已經(jīng)冒出虛汗,坐在趙訪煙身后的南霜輕輕扶住了她,問“公主,沒事吧?”
趙訪煙虛弱的說,“沒事,還撐得住?!?p> 這一早上嬤嬤都在說宮中要注意些什么,走路該注意什么,穿著該注意什么,說了一大頓,趙訪煙也沒有精力聽進去一個字。
好在下午不用來了。
起身時,艱難得要南霜使勁拉她一把,比起背上的傷,手上算什么。
趙訪煙記起昨晚那個公公說,這個處罰是兩個公主都有的,可是怎么趙訪虹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趙訪煙很是狐疑,走上前在她背上拍了一下,趙訪虹回頭瞪著她,沒好氣的問,“干嘛?”
趙訪煙見她沒有任何疼痛的反應,一點都不像受了處罰的樣子,心中自然也就明白了。
盡量讓自己笑得好看一些,對她說“姐姐,眼看春天也快到了,等花開時,可否邀姐姐一快去賞花呢?”不知道該對她說些什么,只得胡亂說了。
趙訪虹對她突然獻殷勤很是奇怪,茫茫然地點了點頭說好,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和平時沒什么不一樣啊。
見她表態(tài),趙訪煙便說,“那妹妹先告退。”
趙邦見她要走,趕忙走過來,趙訪煙趕在他開口前說,“趙公子和姐姐玩吧,我手傷還得處理,就先回去休息了。”
趙邦想跟上去,卻被趙訪虹拉住袖子,“她都說了要休息,你去干嘛?!?p> 今天天氣非常的好,已經(jīng)開始慢慢轉(zhuǎn)暖,雪也在一點點融化,回趙訪煙的宮殿要經(jīng)過花園,正好她也想去看看湖水里的冰有沒有化。
離云臺殿遠了,南霜才說,“為何大公主不像受了荊條的樣子?”
趙訪煙嘆了一口氣,對她說,“你還不明白嗎?她是大公主,不管她做什么,都不會是她的錯?!?p> “可是你也是公主啊?!蹦纤獞崙嵅黄健?p> “不一樣的?!壁w訪煙看了看自己右手上的紗布,又對南霜說,“等會回去該換紗布了。”
走到花園,遠遠就看到兩個身影站在湖邊,趙訪煙強忍著背痛,走到他們跟前禮貌性的微微行禮,準備走時,一個透亮的白色罐子突然滾到腳邊,當趙訪煙撿起罐子時,只見那二人已經(jīng)背對著她,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公子。”趙訪煙轉(zhuǎn)身喚他,“你東西掉了。”
那二位公子聽到她的聲音,都同時停下腳步,其中一人開口道,“給你的,藥?!?p> 趙訪煙記得這個聲音,是他,昨天大殿上開口說話的人。
說完他便又繼續(xù)走去,另外那個看上去年紀小一點的,回頭沖她笑了笑,又跑去追那位男子。
趙訪煙沒繼續(xù)盯著他們看,把罐子捏在手心里,也轉(zhuǎn)身往自己宮殿走去,待回到宮殿中時,背已經(jīng)疼得直不起來,只能臥躺在床上。荊條留下的印子,似乎比昨天要深了許多,在潔白光滑的背上,這幾條印子看著觸目驚心。
“我給公主上藥吧。”香陽說。
趙訪煙把剛剛的白色罐子遞給她,“用這個吧?!?p> 南霜想阻止,“公主,這是那陌生男子給的,可信嗎?”
趙訪煙也沒多想,就說,“試試吧?!?p> 背上上好藥之后,手上的紗布也拆了重新上藥,用的也是白色罐子里的。
全部弄好之后,香陽好奇的問趙訪煙,“這藥是哪來的啊?”
“寧國來使給的?!?p> 之后幾天都是同樣的,早上去云臺殿聽嬤嬤講宮中的規(guī)矩,下午便可以休息,那男子給的藥果然比一般的藥要好很多,傷口已經(jīng)開始結(jié)痂。
嬤嬤看趙訪煙手也快好了,安排幾日后教她們女紅,這么幾日過去,原本蓋上一層厚厚雪的宮殿,如今已經(jīng)全化了,露出紅色的磚瓦。
幾日后,早上聽講結(jié)束,見那寧國來使中年紀較小的那個,突然來云臺殿,“我們明天便要走了,還請公主們和公子今晚一定要來參加晚宴?!?p> 趙訪煙特意等其他人都走后,追上那位公子,對他道了一聲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