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婉之對著她笑,紅唇似血,欣賞夠了她驚慌的狼狽模樣后,緩緩說道:“韓氏三年無子,善妒惡行,正和七出之條,情愿退回本宗,休離下堂!”
韓靜璇聽她說完,短暫的震驚后隨即笑起來,長發(fā)蓬亂,灰痕遮掩了原本絕美的樣貌,此刻顯得癲狂。
陸婉之不解地擰著眉,對她這樣似有些懼怕,默默地后退一步。
“你滾去告訴聶朝輝,我如今是有身子的,什么七出之條哈哈哈哈……你讓他自己來,真要休我,當著我的面再尋個好借口!”韓靜璇死死盯著陸婉之的眼睛,每個字都說得咬牙切齒,泛著恨意。
陸婉之被她毒辣得如同帶刺的目光盯得背脊發(fā)涼,染得火紅的指甲直指著她,氣勢陡然大減,“你、你說你懷上了?”
“不相信就請大夫來診脈,算算時間,也足三個月了!三個月前你陸婉之還不知躺在哪個男人懷里撒嬌要賞錢呢!”韓靜璇說這話時只覺得心寒,一為她自己竟有這樣的一天,如潑婦罵街一般同陸婉之爭辯;二為……短短三個月啊……
夫妻三年恩愛,原以為他會是同她白首偕老的如意郎君,今朝卻要被休下堂,韓靜璇放在腹部的手在長袖下握成拳,這個孩子,到底還是未出生就淪為籌碼了,可悲之極。
“給本夫人看好她,若是走失了,你們知道后果。”陸婉之恨得牙根癢癢,但她不能貿然出手,她只是來傳話的,沒有直接處置韓靜璇的權力,對眾家仆吩咐完這句后便匆匆離開。
韓靜璇不由諷刺地干笑了一聲,走失了?她現(xiàn)在這樣能去哪兒?陸婉之不過是借此找回一點剛才的威風勁兒罷了。
原本囂張的家仆各個低頭不語,集中站在院口,也不敢再靠近韓靜璇,仍由她在院中活動。
韓靜璇看著三月晴朗的初春天色出神,初見聶朝輝時約莫也是這個時節(jié),前塵寺外桃花始盛開......
桃林中,各家才子在長案上提寫詩詞,那個清俊的男子站在角落里,與喧囂格格不入。
她心生好奇便走了過去,他聽到腳步聲便回了頭,如此便有了將軍嫡女對貧窮書生一見鐘情、毅然下嫁的任國佳話。
“璇兒,聶朝輝沒你想象得那么簡單,為父恐怕他另有所圖,并非真心待你。”父親擔憂的眉眼好似近在眼前,當年她為了這話很是生氣,賭氣幾個月不理父親。
如今,父親的話竟是一語成讖了,她苦澀地笑著,在眼眶里打轉的淚終于是落下了。
沒過多久,她聽見院門口傳來家丁們叫“陸夫人”聲音,只喚了陸婉之,她連孩子都搬出來了,聶朝輝竟還不來?
陸婉之艷麗的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相國大人說,休書已下,你與相國府再無關系,他不管這是你和誰的孽種,打了就離開相國府,別丟人了!”
她轉身從身后丫鬟的托盤上端起湯藥,徑直走向她。
“不,不......我不信!這不可能!”韓靜璇目眥欲裂,不住地搖頭拒絕這個答復,“這不是什么孽種,這是他的孩子,他怎能這樣說!讓他來見我!你叫他來見我!我要親自問他......”
陸婉之搖搖頭,殘忍地笑著,步步逼近。
近日所有的痛苦和委屈在這一剎那涌上心頭,和憤怒并駕齊驅,韓靜璇不斷拔高音量,這些天深藏在心底的情緒再難壓抑,她本就是強撐著的,此時情緒激動,更加虛弱。
“相國大人憂心朝政,忙得很,豈能為這種小事傷神費心?本夫人代為執(zhí)行,韓靜璇,你就死了這條心,乖乖把藥喝了,從這里滾出去,也讓自己少遭些罪!”陸婉之冷冷地注視著她,眼中的厭惡毫不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