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微風(fēng)從竹篁間拂過,帶來清幽、冷冽的氣息,揚起了眾人的束發(fā)帶和衣裳。女孩們撫著秀發(fā),以便讓其不遮擋住視線,好觀察木廊盡頭的石拱門后,到底會出現(xiàn)個怎樣的人。
“??!”一聲哀嚎過后,先是一個家丁連滾帶爬地從石拱門處出現(xiàn),他徑直往干璽那邊靠,同時身對石拱門方向,像是提防著那隨時可取他性命的魔鬼。
緊接著,一個身材勻稱壯實,腳步沉穩(wěn),身著白襯黑服布衣,頭戴竹笠的男子赫然出現(xiàn)在石拱門前。左手一直放在右腰胯的劍柄處,就算仍未出劍,劍勢已然肆意飄蕩。
“公……公子,他的劍會飛,隔著幾丈都能打到人!”那家丁此時業(yè)已躲到干璽身邊,冷汗直冒,指著遠處,說道。
那劍客一直讓竹笠遮著自己的半張臉,只露出了一張沒有髭須卻擁有肅殺氣質(zhì)的下半張臉。他桀然一笑,道:“看來,還是有好手的嘛!”
“飛劍?”白鳳亦步亦趨,手撫劍柄,同對方周旋起來。
二人相距數(shù)間,一個向左行,一個往右走,在池上木廊與石拱門之間的幽篁里對峙了半刻。兩旁栽滿青竹,竹葉時不時隨風(fēng)而落。有的落在石磚地上,有的則落在二位劍客周圍。四周萬物皆屏息凝神,靜得連竹葉摩挲空氣之音都能聽見,仿佛是在為劍出鞘那瞬間的破空之聲做著鋪墊。
竹笠劍客忽睹見白鳳身后的慕容嫣,雖然她換上了新衣裳,但是那時刻都在為別人擔(dān)心的神態(tài),一直鐫刻在他的內(nèi)心,從很久以前開始便是如此。慕容嫣雙手緊扣,置于胸前,與劍客四目對視了須臾。
劍客內(nèi)心躊躇,不禁呼道:“慕容……小姐?!?p> 白鳳見此間隙,自是不會放過。他拔出龍鳴劍,同時踏步向前,欲往對方持劍的肩頭送出一刺。
只見竹笠劍客詭譎地笑道:“呵,等的就是這一刻!”話音剛落,劍客原地扎著馬步,拔劍出鞘,往前方一甩!三尺長的劍,竟然直直拉長了數(shù)倍!劍尖如離弦之箭,往白鳳額上飛去。白鳳反應(yīng)不及,勉強將頭微微一側(cè),被利刃劃破了臉龐,身體也被迫止住了行動。
那劍客見狀,忙用另一只右手抓著劍身,控制劍尖的飛行路線,隔著數(shù)間,使劍尖在空中畫出一道斜線,送還一記斜斬。后者只能慌張?zhí)釀Ω駬酰褒堷Q”卻被那奇怪的“劍”纏繞住,無法動彈了。定睛一看,原來這不是普通的劍,而是“劍鞭”。
此劍的劍身不是尋常的直硬劍身,而是呈支節(jié)狀的劍身。節(jié)與節(jié)之間由鐵鏈相連,完全展開時便如同“鐵鞭”一般,只有劍尖是傳統(tǒng)的雙開刃長劍樣式。若不對這種奇門武器有些許了解便去與其對抗,就同徒手抓毒蝎子無異?!皠Ρ拗狻睍裥拥亩疚册樢话?,出其不意,送出致命的一擊。
“想不到,身手還不錯!”竹笠劍客雙手抓著劍鞭,緊緊地縛著白鳳的龍鳴劍,戲謔道。
白鳳默不回應(yīng),當(dāng)即解下拴在左腰跨的劍鞘,抵住纏繞在“龍鳴”上的鎖鏈,借力拔出長劍。然后二三跨步上前,欲制服面前的劍客。
竹笠劍客見自己的奇招被破,收回“鐵鞭”,令其成劍,擋下白鳳的攻擊。
“哐當(dāng)!”白鳳的龍鳴劍與對方的劍鞭如同針尖對麥芒,直接碰撞在一起,令竹笠劍客的兵器出現(xiàn)了裂痕
竹笠劍客惱怒道:“可惡!”隨后自覺不敵,作勢逃遁。他走到墻邊,欲借力騰身而起。但白鳳迫近,跳起一記橫劈,阻了他的去路。龍鳴劍的劍壓和破空之聲,讓竹笠劍客意識到什么是真正的絕世寶劍。他只能無奈靠著墻,再尋逃跑的機會。
見竹笠劍客已無戰(zhàn)意,白鳳原本應(yīng)當(dāng)遵守當(dāng)初對慕容嫣的承諾:“若非必要,絕不動武。”只是手中之劍似有靈性,每一次揮劍而發(fā)出的劍鳴,仿若皆在督促著少年:“最好的劍招,永遠在下一次揮劍里?!?p> 正當(dāng)白鳳擺出自己那套長劍指地的架勢,雙眼如炬,滿是戰(zhàn)意之際,慕容嫣突然從身后抱住了他持劍的手臂,悲戚道:“鳳哥哥,由他去吧!”
這突如其來的溫柔,讓劍客的好斗之心頓失大半。白鳳看向慕容嫣,不知其意欲何為。而慕容嫣則輕撫著白鳳臉龐上的劍傷,眼眸里藏著淚光。另一邊的竹笠劍客,趁機上了房檐,逃之夭夭。
在場眾人皆是驚魂未定,石拱門外傷者數(shù)人,幸無生命損失。但干璽對這樣的情況顯得格外冷靜,與他偏女性的外表偏差頗大。
“慕容姑娘,方才那位劍客,莫非是舊識?”干璽疑問道。
阿鵑見這貴公子走近白鳳、慕容嫣這對男女,過去制止道:“誒,你又想占別人便宜???”
慕容嫣于白鳳跟前,頷首答道:“他……他是符家養(yǎng)的奴客,名喚作符文濤,從小伴著我長大?,F(xiàn)在來到這,怕是我的爹爹他要找我回去吧……”
“原來慕容姑娘是西邊符家的千金?”趙括驚道。
“不,我只是妾生的女兒,連父姓都不配冠以……”慕容嫣略顯自責(zé),對著面前的白鳳說道:“對不起,鳳哥哥,我一直沒有告訴你?!?p> 白鳳微笑道:“沒關(guān)系,嫣兒。”
“鳳哥哥一直都不知道我是何人,而我卻對鳳哥哥了如指掌,難道不會……”慕容嫣話到半晌,被白鳳扶住了雙肩。
“你是嫣兒,這便足矣。”也許就是從這一刻開始,白鳳接受了自己的內(nèi)心,也許眼前人,便是如傳說中的那樣:她將指引自己繼續(xù)前進。
慕容嫣聞后,喜悅溢于言表,猛撲到白鳳的懷里。這一切也在旁人眼中,有人驚喜有人愁。
趙小妹一臉苦相,時人皆以為她被廝殺的場面嚇壞了,實際上是看見眼前男女恩愛,心中妒火所致。小妹欲轉(zhuǎn)移話題,問干璽道:“干公子,我還是不明白,何為‘巫之血脈’,你同慕容姐姐到底有何關(guān)聯(lián)?”
“對?。「晒?,你怎會知曉我的事情?”慕容嫣挽著白鳳的手臂,問道。
干璽對身旁的梅蘭耳語了幾句,后者腳下生風(fēng),匆匆離去。干璽隨后道:“各位,請隨我去一趟藏書閣,里頭有一篇文章,記載了慕容姑娘母親的故事,是我的父親干瑩所著?!?p> “這么說,我的娘親同干家是認識的?”慕容嫣驚道。
“哈哈哈,實不相瞞,受這篇文章的影響,在下才會對那些奇聞軼事如此感興趣吶!”干璽說罷,帶著眾人離開府中池塘,去往藏書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