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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了那位大公無私、盡心為民的張一大夫過后,旅人們便趁著夜色,跟著張一大夫手下某個小藥童的指引,及到福來客棧跟前。
起初聞見生客來訪,那位隨行的小藥童不免驚覺詫異。畢竟這般混亂的地方,竟然還會有生人來到,確實讓人感到不解。有些居住此地之人都不能駐足長留,更何況是外來者?
即使那一行人口頭上答應(yīng)過要助下河鎮(zhèn)一臂之力,但在旁人眼中,這或許不過是表面上的說辭罷了,并不一定便會如是照做,也只有那窮途末路的張一才會信以為真。
這樣的想法固然充滿惡意,但實屬人之常情。人們不能否認,出爾反爾才是這世上屢見不鮮的事情。
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更是證明了此事并不像坊間傳聞的那些英雄傳說一般振奮人心。這必然是個充滿著遺憾,以及無能為力的故事。
出于警惕和安全的目的,街上商販小店皆是大門緊閉,拒不迎客?!案砜蜅!弊允翘硬婚_這種畏懼的陰影,毫不意外地讓來者吃了個閉門羹。在趙括以為住店無望,準備另行打算之際,那名隨行的小藥童登時便喝止了他,旋即躍下馬車,走到店門前將木門板拍了幾響。
須臾之后,看似密不透風(fēng)的門板,應(yīng)聲被人從里挪開了個口子。一位小廝模樣的男人手捧著嵌入門框的長形門板,見那小藥童站在門外,霎時大喜道:“小少爺?您終于回來了!”
其余人望著那既驚又喜的客棧小廝,疑聲四起。皆驚訝于那看似窮酸,實則為小富小康之庶的小藥童。
“你居然還是個小少爺?真是讓人刮目相看!還以為你同表哥一樣是個窮酸的小子呢!”鄂霏英一如既往地快人快語,講道:“雖然你不識大體,曾萬般阻撓過本小姐去拜訪我的表哥,但是看在你年歲尚淺,又肯收留我們的份上,姑且就原諒你吧!”說罷,鄂五小姐便從那道門板間的隘口鉆了進客棧里去。
見鄂五小姐都毫不客氣地進去了,那客棧小廝便知曉來者皆是小少爺?shù)馁F客,也就將其余人都迎了進去,其中當然也包括那位看起來略顯憤懣不樂的小藥童。
眾人不一會兒便就坐入席,桌上也跟著陸陸續(xù)續(xù)擺上了精致的小菜。即使外面環(huán)境如此干旱惡劣,但客棧依舊沒有虧待諸位,這足以顯現(xiàn)那小藥童對師傅的吩咐如何盡心周到。
旅人們享用著難得的飽餐一頓,即使是苦中作樂,亦已足夠津津有味。他們隨意交談著話語,當聊到那位有趣的小藥童時,人們不禁會問道:為何他要放棄家業(yè),要去當一個小學(xué)徒呢?
在小藥童眼中,這行人是如此的古怪不羈,是以便沒想好好回答,只是寥寥介紹道:“大家可以喚我作小虎……我因為幼時害了癆病,又幸得與師傅結(jié)緣,將病根治完全。從那之后,便立志要效仿師傅懸壺濟世、行醫(yī)救人而已……”
也許也是為此,他們?nèi)胰硕嘉磸南潞渔?zhèn)中逃離。
談笑少時,客棧老板便從地窖將珍釀的杜康酒拿了出來。只見其衣衫整潔、須發(fā)抖擻,手里提著美酒佳釀便從遠處欺身至眾人跟前,喜上眉梢地講道:“小虎,快給貴客們倒酒!這些可是小店珍釀的陳年杜康,鄙人專門替貴人們開了一壇。”
“貴人?”趙括接過酒觴,小抿了一口,說道:“我們雖然有心幫你們,但實在有愧貴人二字?,F(xiàn)下情況危急,老板可莫要太過樂觀……”
藥童小虎從旁和道:“趙公子所言不虛,現(xiàn)下需要解決的事情實在太多了……而我們,只剩下三天的時間?!?p> “這三天里,我們能做的事情微乎其微。說句實話,在下肯定是幫不上什么忙的。本來便只是途經(jīng)此地,卻未曾想到此地災(zāi)患如此嚴重。僅僅靠我們可成不了什么事……”趙括自言罷,便豪飲了一番。
“趙兄,即使如此,我們也應(yīng)當竭盡全力,不是嗎?”白鳳睜著格外尖銳的目光,看向那位心緒低落的貴公子,說道:“就權(quán)當是為了我們的朋友盡一份力,這可是趙兄最喜歡做的事情??!”
“為朋友兩肋插刀?”趙括瞥向另一邊的鄂霏英,嗤笑道:“呵,這可真是個麻煩的朋友啊……”
鄂五小姐看著兩位公子一唱一和,不知其所以然,直言一句話都聽不懂后,便同其余女伴玩賞起來。
藥童小虎聞后卻感到格外欣喜,他舉著酒觴,學(xué)著各位“長輩”的模樣敬了那二位公子一杯。實際上,他也只是相貌稍顯稚氣未脫而已:“原以為二位公子只是嘴上說說,并不是真要幫忙。現(xiàn)在,小虎是真的安下心來,能夠傾盡全力跟著師傅去救治病患了!”
酒過三旬,飯席散訖,眾人各回房間休憩,享受那來之不易的安寧。
一想到明日可能會遇見的險境,就讓人不得不珍惜黑夜帶來的天然庇護,甚至有時可能會在心里許愿,希望白天永遠推遲到來。但是明天總會來到,就如同旅途終會到達終點,就算你如何享受沿途的景色,也不可能在那瞬間便決定好放下周遭的所有,傾盡全身心投入進去。
原本心猿意馬的趙括,在經(jīng)由白鳳或明或暗的勸說過后,亦是暗地下了決心,要為下河鎮(zhèn)的百姓做一點事情。想著想著,便禁不住連日的奔波,合眼沉眠了。到醒來的時候,已是晨曦漸明的時候,當時他便下定決心,要與摯友一同商討破敵良策。興許連趙括自己也從未想過,自己會為了一群與自己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人憂心煩惱。
于是,他便匆匆走到白鳳的房間里去,將他也從睡夢中喚醒。二人于臥房中商討良策,決定“先禮后兵”。對于不明根底的對方來說,如若直接明刀明劍殺過去,豈不是以卵擊石?
所以,他們決定先派人假扮成信徒,探一探對方的底細。其中,最適合實行此計的,自然便是熟識武術(shù)的白鳳、鄂霏英二人。
二人擬定好基本的策略,便將其余人都聚了起來,逐個道明意圖。雖說他們并不清楚這種義舉到底有甚好處,但這便是他們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