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鳳殿,皇后住處。
“咚咚咚…”
翎鳳殿中傳來陣陣敲擊木魚的聲音,皇后楚翎兒正虔誠地跪在鋪墊上,拜奉著自己請來的佛像。殿內(nèi)到處彌漫著佛香的味道。
“娘娘,靜嬪娘娘的事怎么處置?禮部那邊已經(jīng)派人來問了?!睂m女珍兒低身頷首詢問著?;屎舐勓跃従彵犙?,滿目哀涼。
“罪過罪過,她們也是可憐,就按婕妤的品級將她們母子好生安葬了吧?!?p> “是,那陛下…”珍兒不敢前去稟報陛下,畢竟有靜嬪母子血淋淋的前車之鑒。
“陛下那本宮親自去稟明,過來為本宮梳妝吧?!?p> “是,娘娘?!?p> 梳妝鏡前宮女們正仔細(xì)地為皇后梳著妝。楚翎兒接過宮女手中的木梳,為自己梳理著肩前的頭發(fā),當(dāng)年的一頭青絲如今竟也藏了許多毛糙的白發(fā),再抬頭望見鏡中的自己,才不到三十,就已是一副半老婦人的模樣:面孔消瘦、眼窩深陷、皺紋爬滿眼角。
“珍兒,將鏡子拿走?!背醿翰辉俑抑币暶媲暗溺R子,甚至厭惡鏡中的自己。
“是。”珍兒迅速地又將鏡子移到殿中不易見的一角落,諷刺的是,楚翎兒每每躺下,便能一眼看到那面銅鏡,它就像一個警示牌一樣,怎么樣也藏不住甩不掉。時時刻刻告誡著她已容顏逝去,青春不再。可想到這本就是自己選擇的后果,不免嗤笑與凄涼。
皇宮昭華殿。
皇帝宇敬輝正看著殿中掛著的山河圖,身旁服侍的人卻都是生面孔。一問才得知,原先侍候的太監(jiān)宮女自愿降級也不想在殿前侍候了,想來也是因為靜嬪母子的緣故。換上來的都是玥妃推薦的人,也是奇怪,宇敬輝竟也對他們沒有那么狂躁,因此他們便安安心心地做了下來。
“陛下,皇后娘娘到了?!币慌缘耐▊魈O(jiān)說道。宇敬輝聞言轉(zhuǎn)過身來,眼里還是褪不盡的猩紅。
楚翎兒還不知殿內(nèi)狀況,恭恭敬敬地前來請安。
“陛下萬安?!?p> “平身吧?!背醿浩鹕肀憧吹搅擞罹摧x眼里的嫌棄與不耐煩,她心下涼了一截,卻還是笑臉相迎。
“陛下,臣妾此番前來是來稟告陛下…靜嬪母子的喪葬事宜?!庇罹摧x聽到“靜嬪”二字不免怒火中燒,走上前去,怒氣洶洶地問她。
“你再說一遍?誰的喪葬?”楚翎兒見此情形,深深憋著一口氣,還是說了下去。
“臣妾說的是靜嬪…”還沒等她說完,她就感受到臉上火辣辣的疼,身體被一陣掌力扇倒在了地上,眾人見此情此景都跪下喊著“陛下息怒?!背醿恒蹲×?,她沒想到他性情竟大變到如此模樣。
“你還敢提那個賤人!她想試圖從朕的手中搶走圣劍!阻撓朕一統(tǒng)天下的意圖!就是想給她腹中的逆子謀朝篡位!你說!她到底該不該死!”宇敬輝一把抽出擺在殿中的戰(zhàn)乩劍,指著跪在地下的楚翎兒吼道。
楚翎兒早已心灰意冷,原先還對宇敬輝抱有一絲希望,可現(xiàn)如今,他連自己皇兒的性命都舍棄了,連自己都要殺了。她不是不知道靜嬪的性子,雖然急了點,但絕對是個心思單純的人,況且她從來對于朝堂之事也毫無興趣,何談為腹中孩兒謀朝篡位之說呢?她明顯是被人陷害至死的??蓱z了她腹中已經(jīng)成了形的胎兒。
珍兒見狀,立馬把皇后護在身后,大喊著。
“陛下!皇后娘娘忠心為您啊!看在陛下與娘娘十幾年的情分上饒了娘娘吧!皇后娘娘她…”眼看著珍兒就要說出些什么來,立馬厲聲打斷。
“珍兒!莫要胡言!”珍兒立馬憋住了嘴,眼里泛著淚。
楚翎兒慢慢將珍兒推開,起身哭著對著宇敬輝說。
“陛下!靜嬪好歹為您懷了龍兒,即使她有錯,那嬰兒又何辜呢?您不能僅憑別人的一面之詞就給她們母子定罪!為什么連一個體面的喪葬都不愿給她們呢?臣妾不能看著你一錯再錯下去了!”宇敬輝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頭痛欲裂,向后趔趄了幾步,渾身無力,一松手戰(zhàn)乩劍就摔在了地上,一旁的太監(jiān)連忙將戰(zhàn)乩劍插回劍鞘中,又扶著搖搖晃晃的宇敬輝,努力支撐著他的身體。
“陛下,臣妾只懇求您,能為靜嬪母子辦一個體面的喪禮?!被屎笤俅喂蛳?,雙手伏地磕了個響頭。
玥妃這時好巧不巧地來了。
一進來便看到如此景象,看到皇帝頭痛欲裂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害怕劍靈有損,便沒來得及行禮,就立馬走上前去扶住他,忙問道。
“阿郎!你怎么了?”隨即眼神示意身旁太監(jiān)為宇敬輝端上了一碗湯藥。皇后楚翎兒看見這碗不明不白的湯藥頗為擔(dān)心。
“玥妃!你在給陛下喝什么?快住手!”還沒等玥妃回答,宇敬輝的一句話就讓皇后的心冷到了極點。
他說:“虞兒,快讓這個丑婦人閉嘴!孤不想再看到她!”她用她的容貌換了他的平安,守護他至此,到頭來卻只換了一句“丑婦人”。
她心都碎了一地,再也撿不起來了。
玥妃借勢說道:“姐姐,你也聽到了,要不你就退下吧,陛下有臣妾照顧就好了。”
“你怎么敢!”楚翎兒攔住了珍兒想要說的話,向她搖了搖頭,踉踉蹌蹌地站起來,望著趴在玥妃懷里的宇敬輝,輕笑,淡淡地說了句。
“臣妾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