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懂事的孩子
劉牧很生氣，后果很嚴重。
李老五、王進和余安此時正蹲坐在馬扎上，觀察水缸，這樣的狀態(tài)已經(jīng)持續(xù)了快一個時辰了。
“怎么樣？看明白了嗎？”劉牧端著一杯涼茶來到了自己這三位徒弟旁邊。
“明白了，明白了。”李老五腿都坐麻了，趕緊站起身子來，捶捶腰，蹬蹬腿，活動活動。
“那你告訴為師，這個水缸從左面看過去和從正面看過去是不是一樣的。”
這么簡單的問題，劉牧實在不想問，但奈何自己的這個徒弟就是不明白。
“是一樣的是一樣的?！崩罾衔遐s忙回答。
“王進，這水缸從上面看下去是個圓環(huán)嗎？”劉牧踱步到王進的身邊。
“不是不是，是一個圓面，我忘記了缸底?！蓖踹M趕緊承認錯誤。
“師傅，這水缸上寬下窄，徒弟知道錯了?！边€沒等劉牧發(fā)話，余安就趕緊承認了錯誤。
“既然都知道錯了，那給你們一刻鐘的時間，再重新作圖，你們要清楚，這認圖紙和畫圖紙是完全兩碼子事情，切勿眼高手低。”
劉牧倒背著手，像極了一個教書先生。
李老五他們哪敢有絲毫的怠慢，拿著紙筆，趕緊找一個平坦的地方去作圖。
劉家莊上的小幺子手中拎著一個桶，跟在楊大郎屁股后面進了院子。一看到劉牧，就趕緊跑過來了。
“昨天，我在河里抓了幾只烏龜，俺娘說，這是吉祥的東西，要我給少爺送過來。”
劉牧揭開桶蓋，兩只青色的烏龜正趴在桶底，仰著頭，呼吸新鮮空氣，劉牧他很開心的收下了這份厚重的禮物，并給他們?nèi)×艘粋€響亮的名字，大一點的叫“擎天柱”，小一點的叫“滅霸”。
“你是跑了四十里路干過來的嗎？”
小幺子變擦汗，邊點頭，“天還沒亮，我就趕過來了，我得趕緊回去了，還得給家里的豬挖菜去?！?p> 小幺子越是懂事，劉牧就越是心疼，他想要為這個懂事的孩子做點什么。
“小幺子，你想不想讀書呢？”
讀書改變命運，劉牧思索再三，決定教小幺子讀書，倘若將來能考取一個功名，也不枉幺子娘辛苦的拉扯。
小幺子眼神中的興奮一閃而過，隨即便耷拉下腦袋，“想，但是我家里窮，請不起先生。”
請先生，張順是臨濠府的舉人，我是數(shù)學(xué)博士，這一文一理還教不好你。
“張公子和少爺教你們，不用錢，你只管來讀書就好?！眲⒛列牢康孛＄圩拥哪X袋，只要你想學(xué)，本少爺就能把你教會。
“大郎，你帶小幺子吃點東西，然后送他回到莊子上，和幺子娘說明我的心意，看看幺子娘同不同意，如果同意的話，明天就再把幺子帶回來。”
“少爺，您放心，我一定保證完成任務(wù)?！睏畲罄筛鷦⒛翆W(xué)會了，大拇指和食指圈在一起，擺了個“OK”的姿勢。
楊大郎拉著幺子就去廚房找吃的了，他很喜歡小幺子，這可能跟他成親多年，一直沒有孩子有很大的緣故。
“等等?！睏畲罄蓜傋邲]兩步，就被劉牧叫住了。
“你去莊上看看，還有沒有跟小幺子這般大的孩子，想讀書，家里面又同意的話，就一并接到城里來?！?p> 聽完少爺?shù)姆愿溃瑮畲罄梢粫r間竟然出神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眼眶竟然有些發(fā)紅了。
少爺真是個好人啊，我楊大郎真得跟對人了。
“好來，少爺，等會兒，我架著馬車去，把他們?nèi)祭瓉??！睏畲罄蛇种齑笮?，就好像他也是這群孩子中的一員。
劉牧之所以安排，一方面是不想厚此薄彼，另一方面，是想通過自己的努力，去改變這些孩子的命運，讓他們成為可以造福一方的人才。
“師傅，您看看我們作得圖。”
劉牧從李老五他們?nèi)齻€手里拿過重新畫好的三視圖，雖然線還不是很直，圓畫的也不是很光滑，但好在沒什么錯誤了。
“雖然有些進步，你看看你們畫的這些線，都完成啥樣了，還有這圓看上去跟方的有啥區(qū)別?！?p> 對于李老五他們，劉牧采取了不斷打擊的教育方法，省得給他們點陽光就燦爛。
“好了，你們也別一個個都哭喪著臉了，為師今日就給你們露一手?！?p> 劉牧此話一出口，李老五他們嗖一聲就不見了人影，不一會兒，桌子凳子，筆墨紙硯，圓規(guī)矩尺都整整齊齊的擺放在了劉牧面前，就差將筆放到劉牧的手里了。
這些人別看學(xué)東西比張順慢不少，但在這件事情，就算十個張順加起來，也比不上一個李老五啊。
劉牧挽起袖口，拿起矩尺，一絲不茍的開始作圖。他身旁的李老五三個人，則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劉牧細嫩的手，生怕漏掉什么。
用了大約一刻鐘的功夫，劉牧就畫好了幾張圖紙，劉牧剛放下筆，桌子上的圖紙就被李老五三個人一搶而空。
李老五他們將這些圖紙捧在手心里，細細地查看，不想漏過一絲細節(jié)，那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nèi)齻€人在看春宮圖呢。
“妙啊?！?p> “漂亮啊，真得漂亮啊?！?p> “好了好了?！眲⒛两型Ａ诉@些不絕于耳的稱贊，雖然他知道這些稱贊是他們的真心話，絕不是什么阿諛奉承。
“為師有個請求，需要你們幫一下忙?！彪m然成了別人家的師傅，但在劉牧心里，求人辦事還是得客客氣氣的。
“師傅有什么話盡管吩咐就是，這么客氣干嘛？”余安作為二師兄，率先表態(tài)。
“就是就是，師傅盡管吩咐就好?！崩罾衔搴屯踹M也不甘示弱。
“好，那為師也就不客氣了。余安，你拿著我的圖紙，回去做十張桌椅。王進，你回去之后就按照圖紙的樣子，給為師做十副直尺和三角尺。李老五，你回去之后給為師弄一些白石灰，師傅要用來做些粉筆?！?p> “對了，需要多少錢，你們?nèi)ス芗夷抢锼阋幌沦~?！卑才磐耆蝿?wù)之后，劉牧補充道。
“師傅說哪里話，我們拜師的時候說好了，以后劉府用到我們的地方全都不用錢?！崩罾衔逅麄兗娂姳硎静灰X。
“你們的錢也不是大風(fēng)吹來的，工錢就不給你們了，料錢為師出?！眲⒛琳Z氣堅定，不容置疑。
李老五們有些無奈，只好去賬房取錢，但他們?nèi)硕贾蝗×巳闪襄X。
送走李老五他們，劉牧就把張順叫了過來，一起商議課程表該怎樣排，教材該如何選，一直忙到三更，劉牧才托著疲憊的身軀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