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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之殤

第二章 鬼門十三針

陌之殤 陌塵北殤 5020 2019-07-29 16:10:01

    余十一駕著馬車一直往城西方向駛?cè)ァ=?jīng)過四條長街,八個巷口,停在了顧府邸后院的側(cè)門處。

  此條長街乃是宮內(nèi)權(quán)勢匯聚之地,遠離喧雜之聲,雅致幽靜。

  “到了,請隨我下車!”余十一躍下馬背,走至車廂前挽起布簾悄聲說道。

  “怎么才回來?老爺都詢問多次了?”一個女管事推開院門,環(huán)顧四周,面露不悅,低聲呵斥著。

  “路程著實太遠!路上沒得半點耽擱?!庇嗍粩v扶做陌易抬腳進門后,那女管事站在院門前,又向外張望一番,見巷子四周無甚人影便速速關(guān)上院門。

  此時,天色已亮。

  樓蘭古城由東、南、西、北二十四長街組成,每條長街由十二巷口、三十六坊連接成道。

  而顧府,則是坐落在西街第六長街上的御賜院落之一。

  三人入府后,順著后花園長廊來到前院大廳,女管事頓步,說道:“稍候片刻,容我向老爺稟報。”

  余十一望著女管事順著左邊過道入了書房,便替陌易取下蒙在臉上的黑紗。

  頓時,陌易只覺眼前一亮,廳中景致印入眼簾,處處彰顯文人風范,且屋內(nèi)還散發(fā)出淡淡的草藥香。正尋思,忽聞一陣明朗地說話聲:“大師兄別來無恙??!”

  陌易轉(zhuǎn)身一看,眼前人正是闊別多年的師弟顧川,頓時眼眶濕潤,哽咽在喉,快步上前握住師弟的手,顫抖地說道:“師弟,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相見?!?p>  “師兄,著實對不住,用這等方式與你相會,還望師兄莫怪罪!”顧川緊握住陌易之手,扶椅讓其坐下。

  “師弟,你怎知我還在樓蘭?看你神色,雖白發(fā)攀鬢,也不像是有病之身?。〗袢蘸喂嗜绱酥卑盐?guī)??!蹦耙椎哪抗庖恢蓖A粼陬櫞ɑò椎聂W角處。

  想當初兩人跟隨藥師學藝十二載,因他與師傅志趣不同,便被師傅逐出師門,從此分道揚鑣。而師弟則成為師傅最得意的門徒,被御醫(yī)處看中,邀請其入宮為醫(yī)倌。而他生性懶散,淡泊名利,只是游蕩民間做個隨性郎中。

  “你雖隱于世,可你這“少年醫(yī)癡”之名號早就響于天下?!鳖櫞ㄞ坜刍ò椎暮?,嘆氣道:“哎!這些年在宮里的事情說來話長,真是后悔當初的選擇,若是跟隨師兄還過得自在些。今日若不是遇到生死之難,也不愿意勞煩師兄到此。”

  “醫(yī)癡可不敢當,只是好些不上道之術(shù)罷了?!鞭D(zhuǎn)而又問道:“師弟何出此言!莫不是遇到難處?”陌易接過顧川遞過的香茶,關(guān)切地詢問。

  “皇后病危,宮內(nèi)大夫翻遍醫(yī)書都找不到治病良方。王上大怒下旨,命御醫(yī)處半月內(nèi)拿出救治良方,若是再查不出皇后的病癥,宮內(nèi)大夫全數(shù)斬首問罪。事到如今,今日就是最后一天了,只能有求于師兄,若能陪我一同進宮察看皇后病情,或許能拯救數(shù)百名醫(yī)倌之性命?!鳖櫞蠓蛎嫔兀蕉鷫旱吐曇粽f道。

  “連宮內(nèi)大夫都治不好的病癥,我這散醫(yī)哪有此等能耐?!蹦耙自捯粑绰浔阋妿煹苎凵裰虚W過一絲失望神色,便轉(zhuǎn)口說道:“也罷,既然師弟信任于我,便隨你入宮一趟。不過待我探完病情,還望師弟能派人送我回蒲梭塞?!蹦耙走€惦記著自己的小女陌小蘇,一日不在家,恐生事故,他也不敢告訴師弟小女的存在,少一人知曉總是安全之策,這是需要永遠保守的秘密,若是被世人知曉,小女此生必將遭受劫難。

  “師兄放心,此刻你就隨我入宮,事后我就派人送你回去。”顧川說完便起身,陪同陌易從側(cè)門而出,余十一早已備好馬車在路口等候,三人便一同坐馬車直奔皇宮。

  此時天色陰沉,寒意甚濃,片片鵝毛大雪肆意飛舞,疾馳的車輪印在潔白的雪地上,頃刻間,便恢復原樣。

  一路上,兩人又是一番寒暄。

  敘舊之后,顧川提及自己的長子顧池風年方十八,喜愛醫(yī)術(shù),若是此次能躲過劫難,便讓其子拜師兄為師。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若能跟隨師兄,定能學些名堂,不過日后斷然不能進宮為醫(yī)倌,像師兄這般即可。若是今日師兄也瞧不出病癥,還望師兄能把顧池風一同帶走,以免禍及孩兒,愿能保他性命。

  陌易一路沉默,細聽師兄一番細密之言,想起曾經(jīng)拜師學藝的過往,以及師傅生前的教誨,沉默片刻后,回應道:“師弟放心,我定用心診斷,長子之事,你也放心,倘若真是到了絕路之處,定是義不容辭?!?p>  半個時辰后,馬車已駛?cè)牖蕦m內(nèi)。

  顧川命余十一在宮外側(cè)門處等候,并叮囑他不要四處游走,以免節(jié)外生枝。

  余十一不怕他爹喬爺,卻甚是害怕顧老爺。只見他緊握韁繩,頭也不敢抬只顧拼命點頭。

  顧川看了笑著說道:“十一啊!若是顧池風有你一半聽話也就讓老夫安心啦!”說完,又拍了拍余十一,便領(lǐng)著陌易入宮往御醫(yī)處走去。

  此時,已是辰時。

  顧川帶著陌易徒步來到了御醫(yī)處,順便把幾位同僚喚至一處細說了原由,總之就是死馬當活馬醫(yī)。

  王上已經(jīng)下旨,今日若再尋不出個良方,御醫(yī)處皆須陪葬。如此,還不如鋌而走險再嘗試一次偏門之道,或許有得轉(zhuǎn)機。

  在顧川地游說之下,幾位同僚臉色慘白、面面相覷,極為無奈地點頭同意他的做法。隨后一行人便領(lǐng)著陌易換了身宮內(nèi)大夫的伺服,又簡單說了些宮內(nèi)注意事項,便進入鳳翎宮。

  樓蘭皇宮鳳翎宮

  鳳翎宮是宮內(nèi)最華麗的建筑,當初樓蘭王為迎娶皇后準備了十年時間才打造出這座宏偉的宮殿。

  如今,因皇后半年前突患怪病,時而清醒時而瘋癲,時常傷害自己和身邊之人,御醫(yī)處尋不得良方,而皇后病情又毫無起色,王上下令封了鳳翎宮,命御醫(yī)處半月之內(nèi)尋出良方,否則御醫(yī)處全部賜死。且除了御醫(yī)和皇后的貼身侍婢之外,其余人不得踏入鳳翎宮。

  當顧川幾人來至鳳翎宮大殿前,就見公主依雋諾朵和大皇子依雋西恒跪在大殿前低聲抽泣。

  諾朵公主年方十四,喜歡舞刀弄劍,出落得清秀動人,不驕不躁,日日纏著太尉授其武藝,也算學到些許拳腳功夫??墒侨缃駞s面色慘白,神情憔悴,不由得心生憐憫之心。

  顧川見其情景,嘆息著,搖了搖頭,快步走至公主跟前扶起公主和皇子,并向其施以大禮。

  “顧大夫,救救我母后!”諾朵公主見來人是顧大夫,抹了抹臉龐上的淚水,拽著皇子西恒,哭訴道,欲跪在顧川跟前。

  西恒年幼,六歲光景,膽怯地抱住諾朵的手臂緊緊跟在其后,嘴里小聲地嘀咕著。顧川急忙扶起公主和皇子,擦了擦額頭的汗珠,低聲道:“公主,您這樣是在折煞老臣。不過還請公主放心,今日老臣一定竭盡全力為皇后娘娘探明病情!”

  陌易不語,打量著御醫(yī)處的幾位大夫,望著他們焦灼難安的模樣,著實為他們此時的處境擔憂。

  忽然,從宮殿北面來了一位公公和幾位嬌俏的宮女。

  顧川見那為首的王公公乃是青玥貴妃身邊的大紅人,今日竟有閑情逸致來到鳳翎宮,想必也不會有什么好事,便假裝未看見,自顧和公主言語。

  王公公來到殿前,隨意看了一眼一行人,便轉(zhuǎn)臉對宮女們冷冷說道:“將公主和皇子帶去前殿?!闭f完又瞟了一眼顧川等人,滿臉鄙夷的神色,又把目光停留在陌易身上,怔了怔,疑惑道:“此人面生?。☆櫞蠓?,難不成又是你花重金請來的幫手,你們御醫(yī)處閑飯吃的太久了,說不定早就忘了本了。不過,你也無須心急,過了今日,恐怕只有去向閻王爺討飯了!”

  諾朵公主甚是無奈,怯生生地瞟了眼公公那難看的臉色,只得帶著皇子同宮女離開。臨走前,她忽又跑至顧大夫面前,拉著他的手悲切地說道:“顧大夫,母后就拜托你了。”

  西恒皇子見狀,也蹣跚著走至顧大夫跟前,拉著他的衣襟不愿松手,蒼白的臉蛋上滿是淚痕。

  “公主放心,老臣一定竭盡全力。”顧川鼻子微酸,紅著眼眶應允道。

  那王公公見此場景,冷哼一聲,怒斥道:“都瞎了眼了!不要命了!為何還不將公主皇子帶走!”

  幾位宮女嚇得手忙腳亂,急急跑來抱著西恒皇子,扶住諾朵公主倉惶離去。

  望著公主和皇子離去的背影,王公公頗為得意,回頭用不屑的神色瞟了一眼陌易,冷哼一聲。

  陌易卻是無懼公公挑釁的目光,正經(jīng)與他對視。而其余人皆把目光投向顧大夫,顧大夫陰沉著臉,走到王公公的耳邊低聲說道:“若是今日御醫(yī)處陪葬,想必公公你也活不過今晚?!?p>  “你能耐!”王公公繞著顧大夫走一圈,然后上下打量著陌易,似笑非笑地威脅著說道:“除了顧大夫和這位面生之人,其余之人速速趕往裕福宮?!?p>  幾位御醫(yī)處的大夫私下嘀咕著不知該如何是好,皇后和貴妃是橫在王上心尖的兩大難題,其中一位劉大夫舉步問道:“公公,此時去裕富宮所為何事?”

  公公聽聞劉大夫怯怯地問話后發(fā)出一陣刺耳的笑聲,拉著劉大夫的手,柔聲說道:“去了今夜就能活命!”

  劉大夫聽完,躊躇片刻,怯怯地看了看顧川。

  顧川知曉他那無恥心思,根本不予理會。

  劉大夫得不到顧川的許可,轉(zhuǎn)而又向另外幾位大夫示意,得到幾位同僚首肯之后,便一同與顧川作別,隨后便跟著王公公往裕富宮奔去。

  此時,陌易才知曉師弟在宮內(nèi)的日子并不好過,這與他當初所期望之境似乎相差千里。見他神色凝重,慌得上前拍了拍師弟,示意他該往鳳翎宮去。

  顧川長嘆一息,無奈地擺擺手,攜同師兄一起入了鳳翎宮。

  宮殿內(nèi)火光暗淡,人影稀少,僅有四五個宮女在走廊上來回晃動著。

  “顧大夫,您總算來了,娘娘折騰了一宿。不僅滿嘴胡話,還拼命廝打她自己的身體。一直到天亮之際才算安睡一會?!币晃荒涌∏蔚呐桃婎櫞ㄇ皝砘诺每觳接瓉恚煅手f道。

  顧川同陌易一前一后,緩步來到床榻前。

  陌易隔著紗幔,瞧見皇后面色如土,痕跡斑斑,雙目緊閉,眉心灰暗,發(fā)色枯槁,看來似乎有中毒之癥狀。

  陌易便打開隨身攜帶的藥匣子,從里面拿出一個布袋子和幾個小瓶子。那布袋子里面插滿密密麻麻的銀針,陌易從布袋子里抽出一根銀針,再打開一個白色的瓷瓶,從瓶子里出挑出一根細長的天蠶絲線,系在皇后手腕之處,細觀其血脈之像。

  此病癥外看是氣血虛虧,遲緩輕微。不過五臟六肺已遭殘害,命不久矣。待他又細細思索一番,忽覺她的體內(nèi)似乎有一團邪氣在涌動著,緊緊地鎖住五臟六肺。錯其經(jīng)脈,吞噬血肉,讓其不能正常運行,導致神志不清,功能漸衰,干枯而亡。

  “師兄,病情如何?”顧川坐立不安,焦急地問道。這真真是命懸一線之時,若是今日還看不出病癥,將難逃一死。

  “莫慌,還有一線生機!娘娘乃是中了邪毒之癥。我且先摸清穴位,扎銀針活血化瘀,幫其疏通經(jīng)脈,排除淤毒。待經(jīng)血歸位之后,方有緩解之機。然后再用十二藥方,三日換一方,待三十六日之后,再用前六方減半,待十日后再用后六方減半,三月后應無大礙?!蹦耙啄四橆a的汗珠,緩步走到顧川跟前,臉色凝重地說道。

  顧川聽聞有救,大喜,速速拿出筆墨伺候。

  待在一旁的女侍聽聞娘娘有救,慌得泛著淚光上前詢問道:“顧大夫,娘娘果真有救了!”

  “放心,娘娘會好起來的!”顧川不停地擦拭著額前的汗珠,紅著眼眶說道。他從醫(yī)數(shù)十載,從未像此刻這般舒心,便感慨道:“以后須得向師兄多多請教,混世數(shù)十載,醫(yī)術(shù)且不精,著實愧對先師??!”

  “大夫,承蒙你救命之恩?!迸谈屑さ卣f道。

  陌易望著眼前這個重情義的侍女,雖面帶稚嫩,卻掩飾不了聰慧之性,不由得感慨萬千。思及她身在宮中,處處是險境,但愿她能護著皇后渡過此劫難,便安慰道:“放心,你盡管守護好皇后娘娘,日日寸步不離,按時服藥,定能恢復如初。”

  四壁火光顫動,紗簾涌動。

  眼見天色已晚,陌易認真寫好藥方交于顧川,便與顧川一起辭別了公主和皇子,走出了鳳翎宮。

  此時,余十一駕著馬車已等候在皇宮西門外。他正顧著把玩手中的劍柄,并未注意到顧川和陌易已來至跟前。

  “十一?。】旆瞿按蠓蛏宪??”顧川摸摸馬頭,溫和地說道。

  “是,老爺。”余十一猛然抬頭一瞧,慌得從轎廂外跳起來,挽起布簾應答道。

  此時,陌易心中有一個難以抉擇之難題,急需回去查閱古醫(yī)書證實他的判斷是否正確,也再三猶豫是否先告知師弟。

  幾經(jīng)思量之后,陌易思及此事的嚴重性,還是決定將他所疑之事告知師弟。

  “師弟,請借一步說話?!蹦耙椎吐曊f道。

  顧川見師兄臉色異常,緊緊拽住陌易的手連聲問道:“師兄,難道皇后的病。。。。。?!?p>  陌易對著喬爺點點頭,然后悄聲道:“皇后中了巫族的黑巫術(shù),此毒乃是一種巫蠱之術(shù),只有老巫神和其弟子才能使用,看來巫族果真是侵入樓蘭,并且潛入了皇宮禁地。”

  顧川聞之,臉色劇變,猛然抬頭,眼神由疑惑變?yōu)榭謶郑@問道:“黑巫術(shù)?巫族已消失于世間數(shù)百年,怎會傳入樓蘭,深入皇宮,危及皇后呢?會不會是誤診?”顧川手里拎著的藥匣子陡然掉落在地,慌忙蹲下拾起藥匣子,顫顫巍巍地交到陌易手中。只見他面色死灰,雙目緊鎖,語氣低沉地說道。

  “看此癥狀和古書上記載的黑巫術(shù)十分吻合,只可惜我也只能暫時將巫毒封住,慢慢減輕皇后的痛苦,卻不能一并解之。此毒需要找到種蠱之人,并收回蠱毒才能破解。待我回去翻閱古籍,看看能不能找出效仿之法。”

  “效仿之法?難道還有別的途徑可施?”

  “鬼門十三針,針針救人命,甚至還能讓人起死回生。”

  “世間竟有如此神奇之術(shù)?”

  “師弟乃是正道之人,此等偏門之術(shù)不知也屬正常?!?p>  “皇后患此病已有半年之久,起初病癥較輕,可御醫(yī)處嘗試了無數(shù)藥方皆毫無作用,看來也只有試試偏門之術(shù)了!”

  “此事關(guān)乎整個樓蘭的安危,可想而知這個勢力隱藏得有多深。樓蘭危也,你在宮內(nèi)需時刻小心謹慎才是。”

  “此事必有蹊蹺,待我托親信好好打探一番。今日你且速速回去思量救命之策?!?p>  “師弟一定要找到可信有權(quán)之人才能托付此事。此事有待時機,反之,若是不慎落入奸人圈套,唯恐更為可怕!”

  “待我來想個萬全之策,再與你商議?!?p>  “事關(guān)亡國,匹夫有責,師弟若有難處,師兄定全力以赴?!?p>  顧川看天色已晚,便叮囑余十一:“路上慢些!定要護陌大夫周全!”沉默片刻又說道:“今日幸虧有師兄相助,否則師弟等人定赴鬼門關(guān)!”

  陌易慌忙擺了擺手,笑著言道:“同門一場,何必那么見外!”說完,便在余十一地攙扶下緩緩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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