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泉擋在她面前,冷著臉譏誚道:“你往哪里去?”
沙螓婉眨眨眼,“還未到比賽時間?!?p> 李泉嗤笑,“像你這種心狠手辣之輩,我且先會會你?!?p> 沙螓婉皺眉,“我怎么心狠手辣了?”
李泉憤恨的指著地上的武善勇,“你連個孩子都殺!眾目睽睽光天化日,豈能容你狡辯?”
沙螓婉哦了一聲,說,“他殺人在先,我阻止在后,有何錯?”
“可他到底沒有殺人,而且他才多大,一時起了貪念,難道都不給他改正的機會就直接一殺了之?”
“這樣啊,”沙螓婉撫撫袖子,背著手笑道:“就算沒有殺人,也起了殺人的心思,與謀人性命一個罪名。還有,你說他是個孩子?”
不等李泉瞪眼反駁,沙螓婉擺手道:“你錯了,他不是孩子?!?p> 這話一出,眾人又是一靜,本來沙螓婉直接捏死人就已經犯了眾怒,就連考官都面色不善地看著她,如今聽她這么說,有人忍不住嘲諷,“難道大家眼睛都是瞎的,看不出來那到底是不是孩子?”
“就是,那么小的個頭,難道是大人?”
“……臉也看起來小,跟我弟弟一般…”
“簡直信口雌黃!殺人了還敢抵賴?”
“這個借口真是,嘖……”
好幾人義憤填膺地附和聲討起來。
面對非議,沙螓婉并未做任何辯駁,只平淡地看著憤怒的眾人,低頭想了想,問:“如果我能證明這人不是個孩子,你們待如何?”
旁邊的尤郎厚已經恢復了過來,此刻嘶啞聲音開口道:“這人確實起了殺心,跟他是不是孩子有什么關系?”
天下書院的學子都紛紛點頭。
文白書院的秦一經忽然開口,“且不管他是不是孩子,殺沒殺人,難道不應該在事發(fā)之后將他抓捕然后審訊嗎?沙秦忨一出手就要人命,委實有些可疑?!?p> 全場聽了這話,原本看向沙螓婉帶著幾分感激的人此刻都狐疑起來,氣氛頓時凝滯。
沙螓婉將目光轉向了秦一經,秦一經神情閃爍,迎著她的注視先是一瑟縮,復又挺起胸膛,眼神狠厲地瞪了回去。
“他死了嗎?”
啊?這話什么意思?
眾人不解。
沙螓婉似笑非笑環(huán)視四周,問:“我殺了他了嗎?他不是還活得好好的,正伺機逃跑呢嗎?”
什么——
未等眾人想明白,原本應該已死的武善勇突然暴起,直直沖沙螓婉而來。
沙螓婉這時還在說笑,“你看,你們的眼見可不一定為實,不然這人就不是活了,而是詐尸了——”話音剛落,武善勇的襲擊就已經落在了身后。
陳三白瞳孔一縮,手中握著折扇的手指節(jié)用力得有些泛白。
尤朗瑞跟吳宇陽同時驚呼出聲:“小心!”
沙螓婉整個人已經如同鬼魅般軟了身子側身旋轉,如同一片飄落的樹葉一樣身輕如羽,眨眼間閃身到了武善勇的身后,同時看臺上落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尤郎厚跟尤朗瑞低叫一聲。
“爹爹!”
“三叔!”
來人正是尤春軒。
沙螓婉看也未看尤將軍一眼,只挑眉看向再次沖自己而來的武善勇,躲開又道:“你一個侏儒扮演孩子害人,我不得不說你聰明,畢竟兵不厭詐。可你為何要殺一個孩子?”
眾人終于啊的一聲,反應上來了,面色變得古怪又訕然。
…原來這人是個侏儒。
武善勇一言不發(fā),只陰毒地緊緊盯著沙螓婉,再一次飛身撲了上來。
所有有眼睛的人此刻都看出來了,這人哪里還有剛才的笨拙和無力,這分明就是個身懷深厚功力的練家子。
尤春軒臉色陰沉。
沙螓婉嘆了口氣,她原本不欲今日出頭的,可千鈞一發(fā)之際不得不出手救人,這下好了,什么低調?簡直出盡大風頭了!
眼見沙螓婉跟武善勇糾纏打斗成一團,周圍人都只覺眼花繚亂,眼前只閃現著虛影與偶爾的輕叱,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幾息后只聽得一聲慘呼,然后兩個人影落地。
眾人定睛看去,卻見沙螓婉背著手冷淡地一腳踩在武善勇腦殼上,武善勇蜷縮在地,一條胳膊扭曲出不可思議的角度,滿面痛苦渾身顫抖,依然用力掙扎著要脫開沙螓婉的腳掌,沙螓婉嘴角噙著笑,目光卻冰涼入骨。
她一句都沒有解釋,只彎下腰,出手如電地卸了武善勇兩條胳膊跟手腳腕,伴著對方殺豬一般的慘叫,扭頭對一旁的尤春軒道:“剩下的就交給將軍了,我一個外人不變插手?!闭f罷拱拱手,再未看武善勇一眼,轉身就走。
路過李泉的時候抬眼問他,“你還要現在就跟我比試嗎?”
李泉目瞪口呆,再自信他也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如果剛才是自己對付武善勇,早不知遭了幾回毒手了。
這個沙螓婉,真的不可貌相?。?p> 沙螓婉見李泉將頭搖得如同撥浪鼓,也不再理會,直接跳下臺去。
一下場陳三白就伸手拉過她的手腕把脈,表情有些凝重。這場上到底有幾人看清楚了剛才的打斗,武善勇使了好幾次暗器,其中有一枚針擦過沙螓婉的手背,此刻她白皙光滑的手背上有一道非常明顯的血痕,鮮紅刺目,看得陳三白眼底一片陰鷙。
沙螓婉正待要安慰他,忽然從身后飛來一樣東西,她下意識轉身接住,尤春軒的聲音傳來:“解毒丸?!?p> 沙螓婉回身沖尤春軒笑了笑,簡短道:“謝了。”
其實她在剛被刺中的時候就用真氣將毒逼出來了,從感覺上來說,她中的應該是蛇毒。野外行軍最常備用的藥就是血清,所以這毒真的沒什么大不了的。
但看著陳三白鐵青的臉,沙螓婉心下感動之余,也不愿逆了他的意思,張嘴就吞了他遞過來的藥。
陳三白一直緊緊盯著她,直到確定她無大礙,臉色才稍稍好看了一點。
考官見尤家已經將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沖眾人宣布比賽繼續(xù)。
沙螓婉站起身來跳上臺去,李泉親眼所見剛才之事,大受打擊,一上場就露出怯意,這一場沙螓婉贏得相當輕松。
有了這個插曲,后邊的比賽就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了,等斗武完全結束后,沙螓婉所有的分數累加起來,不出所料地位列第一,第二的是尤朗瑞。
別的武生結束比賽都去休息了,只有沙螓婉還得參加斗文,她望著臺子直嘆氣。
陳三白已經從剛才的凝重中走了出來,此刻見她一副愁苦的樣子不禁奇怪,“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