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女唱詩賽?”
“你沒聽過?”
旁邊有少年聽到,也興致勃勃轉(zhuǎn)身加入了討論。
“你沒聽過?。俊獙α?,你有懼女癥!哈哈!”
一圈人都笑了,看來那一日去過了園嘗試會的人將這個梗已經(jīng)傳開了,沙螓婉無奈,“不是懼女,是敬而遠之。兩者天壤之別,不要弄混了?!?p> “有什么區(qū)別,不是你說的女子的嘴唇太紅,看著嚇人嗎?不是怕是什么?”
“就是就是,哈哈,你們是沒有親眼看到小秦忨當時的一臉驚懼,還說女子猛如虎——”
“……秦忨今年貴庚?”
“我看入學記錄上寫著十二歲?!前?,你今年十二了?”
沙螓婉搖頭道:“不是,十三歲了,昨日剛過了十三歲生辰?!?p> 方子柏噗嗤一聲笑了,“十三歲了,是個大人了,要不要跟哥哥去聞歌樓見識見識?”
沙螓婉擺手搖頭,“不用不用,要說詩詞,我有舞公子的詩集呢,不需要特意去聞歌樓聽唱詩?!?p> 周圍人頓時忍俊不禁,有人嚷道:“果然是個青澀小子,根本不懂其中的區(qū)別?!?p> “溪諒兄你給解釋解釋。”
“還是親眼去看看的好,百聞不如一見嘛!”
方子柏搖扇沖周圍人道:“還是別難為他了,他根本不會作詩,萬一到時候被點到作不出來可如何是好?”
這話一出又引起新的一番爭論。
“是呀,你是真的一丁點都不會作詩嗎?”
“怎么可能?!你的策論那樣好,文筆犀利酣暢,不像是詩文不通的樣子?!?p> “你難道是在謙虛?”
方子柏聽到這話就來氣,“要是謙虛那可真是謙了大虛了,謙虛到敢拿命搏!”
眾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是啊,要是真的會作詩,何至于冒著圣駕前失儀的殺頭之罪接受懲罰呢!
沙螓婉沒有解釋,只笑了笑不置可否。
她真的不會作詩,但是她知道的詩文估計全天下也沒有人比她更多了,只是一旦名聲傳出去,且不說她自己盜用別人作品心里有多膈應心虛,單單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的負罪感就夠她受的了。
不是自己的,就算沒有任何懲罰的拿來用,依然不會變成自己的。
沒有作詩的本事,坦然承認就得了。
這點骨氣她還是有的。
眾人又說回了聞歌樓,方子柏道:“你真的應該去看看,舞公子的那首《一剪梅》聽說被諸人爭相傳唱,有好幾個清妓準備的都是這首詞呢?!?p> 沙螓婉對這樣的盛情卻之不恭,“還是算了吧,我挺忙的,每天功課太多了?!?p> 方子柏見說不動她也不再堅持,好奇問道:“舞公子還有其他詞嗎?寫來看看?!?p> 眾人也紛紛感興趣地附和。
沙螓婉一頓,不知如何回答。
有嗎,當然得有,舞公子不可能只寫了一首詞,可那豈不是又得寫一首詞出來?
要說沒有吧,這不是給自己師父招黑嗎——
“沒有,師父只寫了這一首詞。”沙螓婉笑得知書達理,很有禮貌。
方子柏嘆氣,“估計有別的詞,只是沒讓你知道吧!”
沙螓婉恍然點頭,“可能如此吧?!?p> “親弟子都不愿坦誠啊,你跟舞公子關系不太好吧?”
“別這么說,應該是舞公子覺得秦忨兄不懂詩文,覺得沒有必要讓他知曉。”
“舞公子還是傳說中的舞公子啊,開創(chuàng)一派新詩體,太厲害了!”
“……一種相思,兩處閑愁,嘖,讀來噬骨燒心得纏*綿啊,入骨相思莫不過如此了!”
“才下眉頭,卻上心頭,這一句才是整首詞的精髓了?!?p> “…是啊是啊…”
面對眾人的議論,沙螓婉面帶微笑只點著頭或者搖搖頭,面上的表情隨著眾人的情緒或抿嘴或皺眉,做足了一個良好聆聽者的樣子。
……
課后,沙螓婉將書還給方子柏,道過謝后,在對方復雜的目光中道一聲騎射課業(yè)要遲到了,匆匆轉(zhuǎn)身朝校場飛奔而去。
方子柏透過窗棱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嘖一聲,想起陳院長說過此子桀驁難馴,或成良將能臣匡扶正義,或變佞臣亂將禍亂朝綱,單看其人是否能找到立身之命。
方子柏緩慢地眨了眨眼,“立身之命啊…”
沙螓婉跑到校場時課業(yè)已開始,周安看了她一眼,轉(zhuǎn)開目光繼續(xù)歷數(shù)著注意事項,“……馬匹不可過分抽打,知馬懂馬是騎射的第一步?!?p> 沙螓婉捂著狂跳的心口微微喘息,今日早晨對兔子的那一場救治耗盡了她的真氣,半天過去了依然沒有完全恢復。
她低下頭張開手掌,復又握拳,感受著經(jīng)脈中細微的熨燙,似乎每一次真氣的透支都能淬煉到全身的筋骨。
沙螓婉面上有些凝重,不知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不過每一次恢復體力的時間倒是越來越短了,從秋闈昏迷的一天一夜,到如今的一天虛弱,是個長足的進步,這讓沙螓婉感受疲勞的同時多少得到點安慰。
在她走神的時候周安已經(jīng)訓導完畢,眾人紛紛動身為自己選馬。
沙螓婉回過神來,跟著人群來到馬廄邊,一眼就看到了尤金銀,心下不由困惑。
這家伙到底是個什么身份,進出天下書院跟進自家后院一般來去自如嗎?
不是都說天下書院風氣嚴謹,院戒森嚴,閑雜人等通常無法靠近么?
正想著有的沒的,余光突然瞥見被牽出馬廄的馬匹蹄下印記不太對勁,她不由定睛看去,嚯,馬匹四蹄都上掌了?
沙螓婉微微挑眉,靠近馬廄一個個望過去,發(fā)現(xiàn)所有的馬全都上了掌。
尤金銀的聲音傳來,正跟一個將官模樣的人說話,“…且看看再說。如果這一月中這些馬都沒有什么大礙,估計這鐵掌就應該沒問題了。至于到底有多少作用,還要等崇州馬場那邊的消息?!?p> 沙螓婉了然,原本想著明日去找他詢問這事兒,看來不用去了。
她等眾人都挑揀完后,這才走進去將自己看中的一匹老馬牽了出來,伸手撫了撫它的額頭,親昵的蹭了蹭。
老馬原本有些焦躁的情緒漸漸被她安撫下來,沙螓婉心下想著得趕緊把小狼放生了,每天被惹上一身的狼味不說,上課時所有的馬匹面對她時都焦躁不安,實在太不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