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沒事別怕
那一瞬間,安南的眼眶還是漸漸沉重起來,看著林玦琛的模樣也越來越模糊,眼淚還是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那串手繩,真的很重要,那是她的過去,是她的現(xiàn)在,也同樣,是她希望的未來。
從小學(xué)開始,自己就一直是家長眼中的乖乖女,老師眼里的好學(xué)生,但是祁涼,卻是個讓人頭疼的學(xué)生,遲到早退、打架斗毆那是家常便飯。有趣的是,從小學(xué)到初中他們的名字便經(jīng)常掛在一起,不過一個是表揚(yáng)榜里,一個是批評榜里,那時候,安南十分不愿意讓人知道她們其實(shí)住在一個小區(qū),甚至父母私下里都是認(rèn)識的關(guān)系,她總覺得自己的人生里,不應(yīng)該有那個不安分因素的存在,直到初三畢業(yè)的那個夏天。
那個時候,安南的父母還沒有離婚,只是各自因?yàn)樯獾年P(guān)系,聚少離多罷了,哥哥那個時候就已經(jīng)被送出了國,平日里,安南就是一個人在家,但是安南總是很乖巧,也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但是那個夏天,安南卻被指派了一件自己完全不愿意的事情,那就是,幫忙照看祁涼。
與其說照看,不如說是盯著他,讓他不要闖禍的意思,安南明白,但是她卻一點(diǎn)都不想照做,那個惹禍精。
但是,麻煩還是找上了門。那是祁涼第一次給自己打電話,她甚至不知道,那人什么時候有了她的號碼。
“我需要你的幫忙?!彪娫捓?,沒有問候,沒有征詢,祁涼的聲音很輕,他說,他需要幫忙。
安南猶豫了很久,到底還是拿了手機(jī),出了門。
他家離自己家其實(shí)并不遠(yuǎn),走幾步也就到了,第三排最后那棟房子前,安南還是按響了門鈴。
很久之后,門那邊才有了些許動靜,安南看著半開的門,走了進(jìn)去。
房間里很安靜,但是祁涼背上的血,卻讓安南原本不樂意的心,也徹底安靜下來。
“你,你這是怎么了?”安南到底是第一次見著這么多的血,心里還是很害怕。
“沒事,幫我包一下?!逼顩鋈×艘痪砑啿迹f到安南手中,指了指后背的傷。
“你又去打架了?祁涼,你到底要壞到什么時候?”安南看了看祁涼手里的那卷紗布,她根本不想接。
祁涼轉(zhuǎn)頭,看了眼安南,咧嘴笑了笑,“好學(xué)生,怕了嗎?”
“我······”那一瞬間,安南被堵的沒了話。
“怕你就走吧,我自己也可以。”到底是年少輕狂的年紀(jì),經(jīng)不起人半點(diǎn)言語上的刺激,安南一把搶了祁涼手里的紗布,“誰怕了?!?p> 傷在背后,祁涼實(shí)在無法,不然,他也不會叫上安南。
自那天之后,祁涼再也沒有聯(lián)系她,本以為這只是這個夏季一個不經(jīng)意的小插曲,沒想到,最后的最后,這竟然成了所有事情的開始。
這日,幾個初中的同學(xué)提出來聚一聚,安南也在被邀行列,因?yàn)榈降臅r候有點(diǎn)早,還有幾個同學(xué)沒到,安南便坐在一旁,聽著另外幾個同學(xué)在聊天。
“前幾天,大寶又遇上那幾個人了?!崩蚶蜃谧狼埃皽惲藴?,聲音落得很輕。
大寶是他們班里一個胖胖的男同學(xué),平日里人雖然憨憨的,但是同學(xué)關(guān)系卻是很好。
“?。坑质悄菐讉€嗎?怎么這么欺負(fù)人?!币慌缘牧硪粋€女生接了話。
“嗯,我也是聽小油菜他們幾個說的,在學(xué)校后面的那條巷子里,他們幾個懟著大寶就要錢,還好,祁涼把人救了。”
“又是祁涼?他簡直是我心目中的男神啊······”
“你說,祁涼怎么了?”不經(jīng)意間,安南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總覺得自己錯過了什么事情。
“啊,南南,你不知道嗎?我跟你說啊,祁涼啊,我們班總是打架的那個,最近我們好像發(fā)現(xiàn)一直以來大家都誤會他了。你應(yīng)該聽說過谷弦路上有一幫小混混吧,總是逮著低年級的同學(xué)就要錢,后來一段時間,他們卻突然消失了,直到前幾天,大寶又遇上了他們幾個,聽說,好像那時候是祁涼出的手,后來,那幫混混們新認(rèn)了個大哥,就重新又回來了,說是要找祁涼的麻煩?!?p> 那一瞬間,也不知怎么的,安南就想起了前幾天祁涼背后受傷的事情,她總覺得,如今有些事情好像變了性質(zhì)。
安南掏出手機(jī),翻了翻前幾天的通話記錄,找到了那個人的電話,然后,撥了過去。
直到現(xiàn)在,安南依舊沒有想明白,那個時候,怎么自己就撥出了那個號碼呢,如果當(dāng)初自己什么都不做的話,會不會就不會有后面的故事了。
嘟了很久,電話終于接通了。
“喂,祁涼,是你嗎?”安南輕聲問道。“你還好吧······”
“小妹妹,我不知道你是哪位,不過你要找的祁涼,現(xiàn)在估計(jì)不太好哦。”電話那頭,突然一個尖尖的男聲傳來,而后,還伴隨著一陣陣的笑聲,還有嗚嗚的聲音。
祁涼······
“你們是誰?你們要干什么?”安南的聲音有點(diǎn)顫抖。
“哈哈哈,小妹妹不要害怕嘛,哥哥們只謀財(cái),不害命的,你帶點(diǎn)錢來,換他,你看怎么樣?”電話那頭的尖尖嗓又笑著說道。
“你們在哪?我?guī)уX來。”安南穩(wěn)了穩(wěn)聲音,雙手卻不自主的有些顫抖。
“好啊,小妹妹,不過,你要一個人來哦,要是多了些什么不相干的人,哥哥們一激動可就不知道會做些什么了?!?p> 掛了電話,安南才發(fā)覺此刻自己的心就要跳到了嗓心眼,他看了看一旁還不知情的同學(xué),又看了看手里的手機(jī),好半晌,她才算是有了決定。事后想想,安南也不知道那時候的勇氣哪里來的,畢竟自己也只是個十幾歲的小孩子啊。
“莉莉,我需要你們的幫忙?!卑材峡粗韨?cè)幾個同學(xué),她捏了捏滿是汗水的手心,“你們跟著我,去一個地方,到了之后,你們就報(bào)警,還有,把看到的拍照或者錄視頻都可以?!?p> “南南,怎么了嗎?”莉莉和幾個同學(xué)都有些不明白安南的意思。
“祁涼......好像出事了?!边@時,手機(jī)叮的響了一聲,有一條地址的簡訊,安靜的躺在安南手機(jī)的信息欄里,那是一個廢舊的酒廠,就在谷弦路不遠(yuǎn),安南認(rèn)得。
安南到的時候,就看見七八個服裝怪異的人聚在一張木桌前喧嘩嬉笑著,他們中大多都還是一臉稚嫩的模樣,只有一兩個稍稍大一些。在他們面前的桌上,酒瓶子?xùn)|倒西歪著,還有一些散落的瓜子花生。而他們身后的地上,躺著一個孤單的身影,男孩凌亂的衣服早已經(jīng)破破爛爛,臉上、手臂上多是一些淤青還有血跡,而他的后背上,蓋的正是那天自己幫他包扎的紗布,不過那塊紗布卻不再是潔白的模樣,而是灰黑一片。
安南知道,那是祁涼。
“喲,小姑娘倒是蠻大膽的嘛,一個人就來啦?!逼渲?,一個黃毛的男人叼了根煙,向前走了幾步。
幾乎是出自本能的反應(yīng),安南往后退了幾步,而這一動作,卻惹得那些人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怕成這樣,小妹妹,哥哥們可是會吃人的哦?!?p> 安南看了看地上的人,她強(qiáng)壓著自己穩(wěn)了穩(wěn)心神,而后,她脫下了自己的書包,扔到了那幾人的腳邊。
“給你們錢,放了他?!卑材蠌膩頉]有像今日這般害怕過,但也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勇敢過。
另一個紅毛撿了地上安南丟過來的書包,一打開,里面還真的有一沓錢。
這錢,是安南剛剛在銀行取的,父母因?yàn)殚L時間不在家的關(guān)系,自小便留了一張卡給自己應(yīng)急用,安南從來沒有想過,如今,這錢還真的派上了用場。
“小妹妹倒是很有信用啊,哥哥們也不會騙人的哦。”其中一個年紀(jì)稍微大點(diǎn)的混混開了口,聲音有些尖,安南一聽,便認(rèn)出了這人,就是給自己打電話的那個。
幾乎是立刻的,安南就跑向了那個倒地的人。
“黃毛,栗子,走吧?!蹦莻€尖嗓子的男人開了口。
“老大,就這么走了?那小子······就放過他了?”那個紅色頭發(fā)的混混還有些不甘心的模樣。
“你想蹲號子嗎?”
“老大,不好了。不好了,外面來了好幾輛警車?!蓖蝗?,外面跑進(jìn)來一個人,聲音慌亂。
“肯定是這個小丫頭喊的人,媽的,老子弄死你。”得知了外頭的情況,紅毛混混便暴走起來,他隨手超起桌上的一只空酒瓶,向著安南的頭頂就招呼過去。
砰的一聲,玻璃瓶碎了一地,安南被壓進(jìn)一個溫?zé)岬膽牙铮車囊磺邪察o的可怕,耳邊卻是那個人強(qiáng)有力的心跳,一聲一聲,撲通撲通。再后來,便有些溫潤粘稠的液體順著什么一滴一滴的墜了下來,落在安南的側(cè)臉上,安南想要抬起頭來,卻被祁涼更用力的壓在懷里,耳邊傳來那人淡淡的說話聲,“別怕,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