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號擂臺,天遺宗余躍,對陣青丹谷李遙定!”
隨著仲裁高聲傳喚,一名修士縱躍上臺,滿臉輕松促黠的笑意,余躍當即為之一愣,繼而哭笑不得。
彼此的相識,源自五年前“岨崍山脈”一役,余躍和李遙定一見如故,其后兩人雖數(shù)次相邀,卻因種種緣故耽擱,始終未能成行,以致音信杳斷。
數(shù)年間,余躍閉關(guān)苦修,多虧有李遙定的大力照拂,“青丹閣”提供充裕的靈籽,《青木指》、丹術(shù)方能與日精進,修為提升的進度,勉強緊隨一眾仙道天才。
“嘿嘿……欲見不得的故友,竟是首戰(zhàn)對手,豈非造化弄人!”
余躍尚在感慨萬分,擂臺周邊的護罩,已緩緩合攏。
李遙定身賦火、木雙系靈根,天賦不俗,且與宗門功法契合,岨崍山中一別經(jīng)年,已然踏足筑基大圓滿之境,成為“青丹谷”的驕子精英。
“唉……荒碑在前,四下眾目睽睽,容不得過多的猶豫和私心。”
抬手召出“冰蠣劍”、“罡鋒劍”,余躍看似如臨大敵,心底卻躊躇不前,不知該如何應對。
“嘿嘿……余道友身藏丹師之能,一直隱而不發(fā),李某此刻兵戎相見,實乃不智之舉。”
正在左右為難之際,李遙定主動開口傳音,語出驚人。
當初,在岨崍靈石礦洞內(nèi),余躍草擬了一份靈籽清單,以李遙定的見識眼力,自然可輕易辨別其用途。
隨后,新近煉制的“筑基丹”,偶有驚現(xiàn)面世,無論昔日的西南地域,抑或當下的“聆音城”,余躍的蹤跡總是如影相隨,不由令人浮想翩翩。
“聰慧如李道友,初識之時,便斷定了余某的丹師身份。日后諸多的細節(jié)與巧合,一旦收羅剖析,暗中煉制、售賣筑基丹之人,自然呼之欲出?!?p> 身負的一樁隱秘,不慎被人勘破,余躍無言以對,只得強作鎮(zhèn)定。
“《青木指》、墨華珠二物,功效逆天,世間少聞,或許尚難為人察覺,但更需慎之又慎?!?p> 心底震驚萬分的余躍,尚在苦思應對之策,一聲長長的嘆息,不期傳至耳畔。
“浮云消散空如洗,千峰疊嶂竟比高。以往偏居西南仙道,眼光如井底之蛙,安知天地之寬?自踏足東域以來,李某胸懷大開,幡然醒悟,早已泯滅了爭雄之心?!?p> 李遙定嗓音低沉,早已失去往日的靈動,飽含落寞與無奈。
“呵呵……李道友所言,余某亦深有同感!”
修士終日奔波爭奪,所圖者不外乎財、侶、法、地,與仙道運程可謂習習相關(guān),唯有“一劍宗”莫問一般的妖孽人物,才會輕松無視。
李遙定緩緩抬頭,看了看余躍身前的靈器,光華閃爍,熠熠生輝,不由蕪爾一笑,露出一絲狡黠機智的神情。
“呵呵……遙想當年一役,岨崍之爭、血戰(zhàn)凌嵐,何其慘烈殘酷!一一親身經(jīng)歷,最終僥幸存活者,屈指可數(shù),而余道友正是其中之一!”
聞聽之下,余躍的心底再度一沉。
“今日一戰(zhàn),避無可避,但即便李某傾盡全力,也未必占得絲毫便宜?!?p> 不愧一宗嬌子,李遙定心思縝密,聰穎過人,余躍身負的底牌隱秘,居然在不知不覺中,被其猜中不少。
“場面上的客套而已,兩人怎會如此拖拉?”
“嘿嘿……觀其舉止,應似故友重逢。”
“哈哈哈……如此滑稽之事,史某尚從未得見!”
十九號擂臺的離奇一幕,惹惱了下面圍觀的人群。
“此擂設于悟道山下,絕非敘舊之地,兩位道友自重!”
“偏僻抽中這座擂臺,晦氣!”
因?qū)偈兹毡仍?,每座擂臺多達二十余場,余躍排列首位,剩下的修士在臺下候戰(zhàn),原本就緊張焦躁,情急之下,紛紛出聲斥責。
“仲裁何在?理應主持公道,嚴令喝止!”
“此等出格行徑,即刻取消參賽資格!”
“四下皆是龍爭虎斗,此地倒攀談交情,成何體統(tǒng)!”
素有喜好生事的修士,趁機帶頭鼓噪起哄。司職仲裁的修士,立于擂臺一角,微微皺眉,唯恐生出事端,大感棘手。
“擂臺之上,勝負方是唯一尺度,并無時限一說,眼下的情形確屬古怪,但不在干涉之列?!?p> 仲裁心中暗急,卻只能袖手旁觀,在一旁裝聾作啞,銳利的眼神絲毫不敢懈怠,時刻留意臺下的群潮洶涌。
“咦……似乎一處有人滋事!”
“嘿嘿……這倒是聞所未聞,趕緊一同過去?!?p> “臺上比試已至緊要關(guān)頭,錯過未免太可惜?!?p> “呵呵……無妨,首日之戰(zhàn),修士大多謹小慎微,真正的壓軸大戲,為時尚早?!?p> 原本毫不起眼的十九號擂臺,因動靜越鬧越大,竟成為全場駐目之處,連帶相距甚遠的修士,都試圖一路擁擠而來,一探究竟,場面極為混亂喧囂,一度有失控之勢。
一旁的仲裁看在眼里,心急如焚,暗中叫苦不迭。
“百年風云際會,何等隆重神圣!倘若此處突發(fā)變故,導致比試被迫中斷,堪稱天大的荒謬笑談,其事態(tài)之劣,罪責之大,無人敢予承擔?!?p> 萬幸“聆音城”自有鐵律,況且正處“悟道山”下,無人敢輕易造次,眾人不過是口頭發(fā)泄一番,以示心中不滿,尚不至釀成禍端動亂。
“咳咳……余某和李道友久別重逢,有些忘乎所以,似已激起眾人公憤。”
擂臺護罩僅是隔絕法力外泄,以免誤傷旁人,陡然驚覺臺下的變故,余躍不禁大為尷尬,干咳了兩聲,老臉變得面燙耳熱。
“哈哈哈……光顧和余道友敘舊,倒將正事擱置一旁?!?p> 李遙定依舊滿不在乎,自嘲地放聲大笑,臉皮之厚,令余躍甚為汗顏。
“李某雖已無問鼎之心,也當全力以赴,誠心向余道友討教幾招精妙術(shù)法,自會主動退出認輸!”
李遙定陡然收起嬉笑之色,手掐法訣,捻動靈器,周身頓時散出一股肅殺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