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箋跟著顧璞進門,她走在后面,并沒有看到顧璞剛才看到梅燃和曾存善進一間房間的表情。
“休息一會,出去的時候多加件衣服。”顧璞走到窗邊,看了眼窗外的天氣,回頭對她說。
“好……好的?!比~箋趕緊從小行李里翻出一件長羽絨服,放到床上顯眼的位置,以防自己一轉身就把事情忘掉。
弄完,她又去打開房間的電熱水壺,燒了壺水,將洗手間里的洗手臺,馬桶蓋,水龍頭都燙了一遍,這才將晚上要換洗的衣服整理好放在床邊的柜子里。
房間里很安靜,葉箋有想打開電視機的沖動,不過也只是想想。
顧璞繞著房間打量了一圈,最后倚在窗沿邊,若有所思。
葉箋握著手機,正百無聊賴地翻滾著不著邊際的消息,屏幕上方突然滑下來一小截。
她飛快地掃了一眼信息,對顧璞說,“顧醫(yī)生,吳醫(yī)生問我們要不要一起出去?”
吳醫(yī)生就是這趟旅行的負責人。
葉箋對顧璞的稱呼又變回原來那個。
顧璞微微皺眉,那種感覺就像是嘗過糖味卻被告知再也不能吃甜的東西的人,說不上沮喪,就是不習慣,他明明白白地回答過她,她叫得很好聽,但她反而不那么叫他,有時候真搞不懂她是怎么想的。
“你有什么想法嗎?”
顧璞問她。
葉箋沒想到顧璞會征求她意見,她不明所以地啊了聲,站起來,“我都可以的?!?p> 顧璞摩挲了下下巴,道,“還是不要了?!?p> 葉箋把消息回過去,吳醫(yī)生回答行,然后發(fā)了份行程表過來,讓她和顧璞跟著行程表安排時間,和隊伍保持聯(lián)系,就沒再說什么。
“加件衣服,趁天沒黑,出去轉兩圈就回來。”顧璞走到葉箋跟前,見她還在低著頭打字,他挨過去看了看。
內容沒來得及看,對話人名字倒是看見了。
周木華。
好像是和葉箋是同批的實習生,見過幾次。
看來是光顧著和別人聊天,完全沒聽見他剛才說的話。
葉箋余光察覺到籠了片陰影,下意識就心虛地把手機藏進懷里,支支吾吾,“顧……顧醫(yī)生?!?p> 顧璞板起臉,肅聲問,“我剛才說了什么?”
葉箋咬著下唇,臉青一陣白一陣,剛才剛準備關手機,周木華的消息就過來了,問她是不是和顧璞在一起,她正思索著怎么回答,敲了幾個字,顧璞就過來了,她哪里聽到他說了什么。
認真算起來,顧璞并沒有真正給過她什么臉色看,通常,顧璞架勢還沒擺開,光一個冷一些的眼神,葉箋自己就把自己嚇個半死。
顧璞看她低頭不說話,左手便拿起她放到床上的衣服遞給她,右手趁她松懈,沒用多少力,就將她的手機收過來。
葉箋誒了句,就見到顧璞用一副你有什么問題的表情看著她,她頓時消聲,看著他把手機放進右手邊的大衣口袋里。
葉箋苦巴巴地穿上衣服,跟著出門。
雪越下越大,不少稍事歇息的游客相繼出來。
顧璞撐了把傘,右手牽著葉箋,將她引到右邊,臉色稍稍緩了些。
葉箋目視前方,被牽著的手像是被凍住,動也不敢動,甚至連走路自然的擺臂她都刻意省掉。
一路過來,有穿著各種服飾的人在擺拍或者錄視頻,葉箋偶爾會分掉幾分注意力給他們。
顧璞不喜歡這些東西,所以他傘面壓得很低,但他比葉箋高上很多,葉箋視線基本沒有受到影響。
走了一陣,手裸露在外的皮膚吹得有些涼,顧璞不假思索地把兩人的手裝進口袋。
皮膚摩挲上布料,葉箋本能地看向自己的手。
剎那整顆心熱烘烘地散發(fā)出熱量炙烤著四肢百骸。
口袋里空間不大,她小心翼翼地動了動一根手指,就碰到了一個硬硬涼涼的東西。
很快,她就反應過來那是她出門前被顧璞放進口袋的手機。
葉箋幾不可察地摸了摸機身,頭頂就泄下來顧璞略帶警告的話,“你再動一下試試?!?p> 那只還在小心試探的手指立馬就不敢動了。
葉箋性格雖然不似盛蕾蕾開朗,不過,卻有一副溫溫吞吞的文人相,她不算很喜靜,但能耐得下心來去做一件事。比如,她可以什么也不干,坐在搖椅上,看雨下一天,再比如,她可以反反復復臨摹同一個字,毫無困乏之意。
對于顧璞,她似乎也是這樣,堅持著,游刃著……
相比不能成為戀人,她更加不能接受從此和他成為陌路。
很久很久以前,她和那個時候的顧璞,也有過這么一段雪日里的記憶,只是,隔得實在是太久了,又或許曾經(jīng)在腦子里的印象不是那么深,以致她現(xiàn)在回想起來,也只能記起個大概。
“顧璞?!比~箋叫得很小聲,小得她自己都差點聽不到。
難得顧璞聽得見,他應了聲,等她說話。
“你有喜歡的人嗎?”葉箋心跳如雷,右邊顧璞看不見的哪只藏進袖子里的手早緊張得死死握拳,她索性破罐子破摔,補充,“現(xiàn)在,或者以前?!?p> 話落,顧璞捏了捏和他一起在口袋里的手,仿佛沒聽見。他自顧又壓低了些傘面,在略微嘈雜的人群里,簡單地攏出了一片只屬于兩個人的空間,不答反問,“周木華喜歡你?”
葉箋以為她加了個以前,顧璞的回答至少不會是空白,雖然她也許并不是那么想要聽見那個名字,但那也的確是事實。
可她沒想到他會跳開她的問題,反問她一個她從來沒想過的問題,她當下回答,“不是的,我們只是同鄉(xiāng)?!?p> 葉箋一點也不想顧璞誤會。
顧璞輕笑一聲,像不小心從喉嚨里滲出來似的,“但我看他對你,不像只是同鄉(xiāng)的關心?!?p> 葉箋僵住,他跟著腳步一停,站到她面前,“那我換個問法,你,究竟是怎么向別人,形容的我?”

骨大板
大骨:都來瞧瞧,什么叫說話的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