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讀課的鈴聲適時響起，四周都是一片綠色，綠的草，綠的樹，綠色的湖水。
風摩挲著樹葉，湖邊，垂柳迎著悠悠的風，舞出婆娑翩翩倩影。
樹下，楚楚低垂著腦袋，嘴唇緊抿，揪著校服外套的指尖已經(jīng)泛白，眼淚在眼眶里打了幾個轉(zhuǎn)硬是沒有落下一滴。
她的旁邊方離唯黑沉著臉死死盯著她，拳頭握得咯咯作響，幾次欲言又止，最終只能將怒氣都發(fā)泄在旁邊的柳樹上。
少年一拳接一拳的砸在樹干上，昨天晚上老何才幫他包扎好的手再一次滲出血跡染紅了纏在他右手上的紗布。
旁邊的女孩卻像一根木頭面無表情，對他這種幾乎是自殘的行為沒有一點反應。
方離唯突然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當初奶奶離世時的無助再次涌上心頭，看著楚楚這個如同行尸走肉的樣子他真的不知道應該怎么做。
想他方離唯懟天懟地，不敢說運籌帷幄也是在市里所有學校翻云覆雨的人物，今日卻是對一個小姑娘束手無策。
他不知道楚楚在想什么，也不敢說話，害怕因為自己一時腦子進水說錯什么話再刺激到她，可是心里窩著火，不發(fā)泄出來他可能會憋死，只能一個勁的捶著身邊的樹來發(fā)泄自己的情緒。
“楚楚，你可不可以說句話，不說話哪怕你給老子哭一聲也可以啊！你他媽這樣憋著算什么??？”
方離唯停下捶打柳樹的手大跨步走到楚楚面前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語氣有些不大友善，手背上的血跡蹭了一點在楚楚的校服上。
話說完方離唯又有些無語，覺得自己就他媽是一個智障，他剛剛讓楚楚給他哭一聲，他又沒死給他哭個毛線啊！
楚楚還是一副呆如木雞的樣子，不哭不鬧也不說話甚至不肯抬起頭看他一眼，方離唯看著她這個樣子，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煩躁的放開楚楚的肩膀，握著拳頭暴走了幾步，鼻翼之間盡是粗重的喘氣聲，有些像發(fā)怒的老黃牛，走了幾步又氣沖沖的走回楚楚面前按著她的肩膀。
“楚楚，你倒是給我說句話??！你再這么憋下去我擔心你變成自閉癥兒童，嗯？說句話好不好？楚楚？楚大姐？楚妹妹？仙女？”
楚楚“……”
這個人估計是個剛從精神病院逃出來的病患吧！
楚楚抬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想再聽他胡說八道，推了他一下錯開他徑自走到柳樹下坐下，蜷縮起雙腿用手臂抱住將頭埋進去，孤獨而又弱小，似乎這樣就可以將外界所有的不公所有的傷害阻擋起來，不會再讓她受到傷害。
方離唯看著她帶著防備的動作，拳頭再度握緊，周身上下散發(fā)著冷冰冰的氣壓，雙眸微瞇，眸色駭人。
“我他么老子去弄死那個臭女人！”
方離唯怒氣橫生轉(zhuǎn)身就往教學樓那邊走，還故意放放慢了步子等著楚楚阻止他。
沒讓他失望，楚楚出聲叫住了他，聲音里帶著沙啞，明明有些哽咽了卻偏偏又極度隱忍，連“方離唯”三個字都帶著悲傷。
方離唯只是轉(zhuǎn)身并沒有走回楚楚身邊等著楚楚說話，楚楚將頭從腿間抬起來目光空洞的望著碧波蕩漾的湖面。
“方離唯，你走吧！別管我！”
楚楚語氣平穩(wěn)，毫無波瀾，又帶著疏離。
方離唯一聽怒氣更甚，直接幾步跨到楚楚面前抓住她的手臂一點也不溫柔的將她從地上扯起來，他昨天晚上幾乎是徹夜未眠，本來頭就昏昏沉沉的，眼里也布滿了血絲，要不是擔心她，這個時候他早就呆在教室里補覺了怎么可能在這里讓這個跟木頭一樣不領他的情還趕他走的人給他找氣受。
“楚楚，我警告你，你別太得寸進尺，要不是看在昨天誤傷了你又對你說了那些話的份上心懷愧疚老子會在這里看你這副死魚臉？老子在這里陪著你你就該感恩戴德了，你他媽還給老子臉色看？”
方離唯向來野慣了，最忌諱別人給他甩臉色，怒極之下嘴上一向不留門，該說的不該說的直接一股腦子全說出來也不會考慮會不會讓人難過。
而此時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他才說出那些話就恨不得一巴掌呼死自己，哪有人像他這樣明明是想安慰人的反而再給人家傷口上撒上一把鹽外加一盆辣椒水，這下子估計楚楚是真的再也不想見到他了。
“草，方離唯你他媽是不是腦殘？”
方離唯怒罵了自己一句后才去看楚楚的表情，扯著楚楚手臂的手也沒有放開，楚楚人瘦，手臂更是纖細，方離唯握著她的手臂時拇指還能搭到中指第二道關節(jié)。
楚楚抬頭看他一眼，低眸，嘴角勾起一個自嘲的笑。
“你把你自己當什么？我憑什么要對你感恩戴德，是我求你在這里的嗎？方離唯你以為你和那些肆無忌憚將我的不堪擺在人前的人有什么區(qū)別，你不過是因為憐憫弱者的同情心作怪，何苦把自己說的多高尚，難道你沒有揭過我的傷疤撒過鹽嗎？我楚楚活了十幾年，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更不需要憐憫，所以請你收起你虛偽的善良走開，因為我從來就不需要?！?p> 楚楚說完直接甩開了方離唯的手不再多看他一眼抬腳離開。
方離唯還被她的話氣得愣在原地，渾身發(fā)抖。
她說他是在憐憫同情她，他媽的他都為了她差點將人掐死了她竟然說他虛偽，說他偽善，他方離唯這輩子自認為自己已經(jīng)是最沒良心的人了，今日他才明白，在楚楚面前他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真的，他估計是磕了藥才會這樣護著她這個沒良心的人，最氣人的是聽到她那些疏離冷漠的話他竟然心疼了，心疼個毛線，是游戲不好玩，網(wǎng)吧不舒服他跑來受這等子氣？
望著楚楚遠去的背影，方離唯氣憤的再次一拳砸在旁邊的柳樹上，手背疼得他呲牙咧嘴。
“媽的，怎么那么疼？楚楚，你他媽給老子記住，老子再管你老子做你孫子……呸！老子做你男人！媽的，疼死了！”
遠去的楚楚“……”
可憐我唯哥，人長得挺帥就是腦子有點殘。
方離唯站在原地發(fā)泄了一會情緒才冷著臉往學校大門外走去，沒走幾步褲兜里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方離唯掏出手機看到備注臉上的表情換作了不耐煩，修長的手指在手機上劃了一下接起。
“有屁就放！”
對面的人安靜了幾秒嘆了口氣才開口。
“少爺，您在哪里，能來校長辦公室一趟嗎？被您弄傷的那位同學的家長想要見您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