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 我喜歡你
“翟堯？”于完薇小步趨前。
大樓林立，華燈璀璨，醫(yī)院坐落于BJCBD中央?yún)^(qū)，不少病人在涼得刺骨的鋼制長椅上摩挲著等排號，呆滯地凝望掛在天花板上的顯示屏，期待自己的名字能夠早日擠在前頭。
翟堯踏著夜色前來，手里捏著手機，沒有帶包，孑然一身。
剛打球回來，汗都沒擦干，身著一件單薄的NBA球員背心——LAKERS 23。
究竟是文弱書生喜歡打球，還是打球的運動員磨平棱角變成了文弱書生？
翟堯挺“撲朔迷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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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眉頭緊鎖，立即檢查于完薇的傷勢，在紗布上輕輕撫摸，凝重地問：“傷得嚴重？”
“縫了幾針?！焙蠡谧约簺]有拿到手機馬上聯(lián)系翟堯，于完薇黯淡地低下了頭。
陳甘聃一副看好戲的樣子，雙手抱胸。
“先來做筆錄吧。敘舊的事情以后再說?！?p> -
BJ。
陳甘聃三觀徹底被刷新了。
瞧瞧這全真皮裝飾座艙，瞧瞧這保養(yǎng)好到反光的漆面，瞧瞧這仿佛去了北極的超級冷氣——后座中間甚至還有放礦泉水瓶的一對插孔！
于完薇默默地通過車中間的反射鏡看陳甘聃逐漸變成愛德華·蒙克《吶喊》的主角：“你要是覺得冷，后座可以加熱。”
好死不死翟堯當真了：“需要嗎？”
“不用不用！”
一定要告訴秦思伯！
這么壕無人性的事情絕對要跟好基友分享一下。
哇，連腳下這深色絨面腳墊都有定制對比色包邊。
還有天窗！這樣一來可以沙雕地和秦思伯把頭探出來迎風張嘴啊啊啊啊。
尼瑪，翟堯才大四剛剛畢業(yè)而已??！
那么炫富的嗎？
當高校畢業(yè)生忙于找工作崗位、日日夜夜住在窄小的租屋里頭的時候，翟堯就已經(jīng)開上賓利在BJ城內(nèi)兜風了。
人與人的差距就是這么來的。
近距離接觸翟堯，就沒有之前以為的那么親切了。翟堯全程不茍言笑，心情很差的樣子，從而導致一車子的人都不敢怎么聊天，畢竟領(lǐng)導人在這里，領(lǐng)導人不發(fā)話，部下們也不敢發(fā)話。陳甘聃從細節(jié)中發(fā)現(xiàn)于完薇跟翟堯的關(guān)系有點奇怪，尊敬好像占了更大的比例在愛情里。他無從知曉這對情侶的過去，只能著眼于眼下推理出一些結(jié)論。
不夜城，世貿(mào)天階的電子夢幻天幕凌空而起，用單反可以拍出車流拉出的殘影，被路邊橘燈照得通體發(fā)亮的橋梁構(gòu)CD市夜景。三人無聲欣賞著車窗外頻繁切換的夜景。賓利仿佛在一個巨大精致的水晶球里兜轉(zhuǎn)，水晶球是BJ城的縮影。
“今晚脅迫你的男人，叫孟遠樊。女兒去年參加高考，上得A大，結(jié)果被同學篡改志愿，直到上幾個月，才知道是某個高官的女兒干的?！钡詧蚓従忛_口，眼睛專注地看路況，聲音沒有擴音器的修飾反倒更加立體，低沉，磁性。
“現(xiàn)在怎么樣了？”于完薇問。
“他還在接受審問?！?p> 翟堯的半側(cè)臉上倒映著因橋梁遮擋一會明一會暗的光影，讀不出他心里想著什么。球員背心買的是件大碼的，松松垮垮地穿在翟堯身上。
“謝謝你，陳甘聃。謝謝你救了于完薇?！钡詧蛭⑽?cè)過頭，說。
“舉手之勞?！?p> “以后我算欠你一份人情?！钡詧蚩聪蚍瓷溏R，與陳甘聃對視一秒后又盯緊路況。
“帶我坐一趟賓利已經(jīng)算還了。”
翟堯倒是對賓利的話題感興趣：“那以后你想開，我隨時可以把車借你。”
“真的假的？”
“當然?！?p> -
第二天的校園新聞果然是A大某女學生遭瘋子脅迫，各朋友圈瘋狂轉(zhuǎn)發(fā)。
“路人A：聽說校門口的超市爆發(fā)了人質(zhì)案？？？真有此事？？？”
“路人B：好像有一個人是陳甘聃？[/emoji]我看了照片”
“路人C：陳甘聃是打瘋子的那個，不是被脅迫的，您清醒一點。”
“路人D：哇靠那么猛？”
“路人E：被脅迫的是于完薇吧，還進醫(yī)院了，據(jù)說縫了很多針呢[/emoji]”
陳甘聃剛到飯?zhí)门抨爼r就感到有什么不對勁了，先是一兩個端著托盤的女同學嘰嘰喳喳對他指指點點，后來越來越多人，到最后有人還直接鼓起掌來，惹得周遭的人都去關(guān)注陳甘聃。
鼓掌聲噼里啪啦跟個放鞭炮的似的。陳甘聃在排隊末端顯得弱小可憐又無助。
“陳甘聃！”門口傳來熟悉的男音。
是翟堯和校級各領(lǐng)導，他們出現(xiàn)在飯?zhí)瞄T口，一行人場面極為浩大。陳甘聃看了以后甚至誤以為是政黨書記下鄉(xiāng)視察貧困人口。對不起，BJ人比較容易條件反射，總是會將話題扯向政治那一方面，太敏感了。
在眾多校領(lǐng)導里，陳甘聃瞧到了最前頭的化學工程與生物工程專業(yè)的系主任！他熱血激昂，恐怕是聽說了陳甘聃的英雄往事之后心情難以平復。那地中海的頭頂，一毛不拔，不愧是工科的頂梁柱?？傊抵魅蔚难凵袷亲院赖?，雀躍的。他看向陳甘聃的那種目光，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家的孩子。
翟堯身處校領(lǐng)導的旁邊：“陳甘聃，來德育處開個小會。”
趁著嘈雜的聲勢在他耳邊用只能二人之間才能聽得到的分貝低聲說了句話。
嗓音還是老樣子，如同帝王般威嚴。仿佛里邊貯藏著Romanee Conti頂級法國葡萄酒，年復一年地在橡木桶里深深發(fā)酵，沉淀。甘苦，卻回味無窮。
“還清你人情了，不要再靠近于完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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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真的真的跟你說？”
秦思伯盤腿把玩著校領(lǐng)導發(fā)給陳甘聃的“見義勇為”紅旗。
說實話翟堯表面功夫還是做的挺足的，面子全給了。要不是他，校領(lǐng)導也許就不會圍坐在陳甘聃身邊，全部星星眼，以“國家棟梁”的眼光打量這位文武雙全的體育部部長。核專業(yè)的輔導老師那時候都說了：“陳同學當天上午交的論文都是杠杠的！”
翟堯的地位相當于一個風向標，以他從前的信譽和品格來看，他推薦的人一般不會差。在他的渲染下，陳甘聃就是個A大的英雄，什么有膽量，有智慧，捧得天花亂墜的。學校還請了媒體，要對陳甘聃進行采訪，大致意思是要教育其他同學如何進行自我保護。
陳甘聃名利雙收。
可于完薇？
陳甘聃確實沒想到要泡過。
他要是有什么非分之想，早扣了。
回到宿舍以后，他念念不忘翟堯的那句話，便倒杯水冷靜一番。
“唉，本來就不是一個圈子的?！鼻厮疾谙落?，假裝哲學大師替陳甘聃分析關(guān)系。陳甘聃則坐在電腦椅上，端著水，頗為養(yǎng)生地發(fā)著呆。秦思伯繼續(xù)說道，“以后你就跟于完薇保持點距離嘛?！?p> “神經(jīng)病?！标惛蜀跆统鍪謾C，發(fā)現(xiàn)微信圖標上有紅點。
“至少你的論文打高分了啊，不虧……”
“我論文跟這件事情有半毛錢關(guān)系?！?p> “那你和于完薇確實走得是比較近了，男朋友吃吃醋不也很正常嗎？”
陳甘聃瞪了一眼秦思伯：“你到底站誰那邊的？”低頭點開了微信。
“有些時候你別總一意孤行……”
“別吵?！?p> “怎么了？”秦思伯生生一怔。
于完薇發(fā)來了一則微信。
“陳甘聃，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