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祖之黑帶著惡魔族離開了這里,并且宣布,此后只要始祖之黑仍在艾蘭克林大陸,任何人都不得踏足人族所在的地方。沒有人會試圖考驗玄墨的耐心,玄墨是唯一一個不需要自己去證明實力的惡魔。但,越是如此,越是容易感到內(nèi)心的孤獨,一次長眠就是幾百年過去,無人共悲歡,亦無人問冷暖的日子,反正已經(jīng)不知道經(jīng)歷了多少了。
“入冬了,就是這魔法殿堂里,已經(jīng)再也不會有人在開春埋下梅子酒,等到來年入冬取來喝了。”釋一個人坐在教皇廳,陳設(shè)還是葉淑曾經(jīng)弄的樣子,這個教皇廳夏光煜不敢進(jìn)入,他怕釋藏著什么必殺,實際上,這里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房間,連隔壁的清心殿也無人敢動。
精靈歷7370年12月20日,艾蘭克林大陸整個大陸上下了一場大雪,這是冰雪女神給大陸的祝福。這也是歷史記載以來,艾蘭克林大陸上最大的一場大雪,在亞拉城南部那一條線再往南,那一個地帶從來都不會下雪,而這一次,是整個艾蘭克林大陸都被冰雪覆蓋。這是一個冰雪的盛世,如同鵝毛一樣的雪花緩緩飄落。
“常言道,冰雪預(yù)示著來年的圓滿。大地銀裝素裹,倒顯得額外多了幾分寧靜?!笨粗巴怙h落的雪花,釋很少見的內(nèi)心寧靜下來,只不過,這間教皇廳里,又成了釋一個人獨自看著窗外,“當(dāng)真是,習(xí)慣了那個位置有個天真的孩子,現(xiàn)在反而有些不適應(yīng)了?!?p> 窗邊,紅梅盛開的時候,釋還特意折下幾枝,落雁歸鴻的花瓶上插著幾枝含苞待放的紅梅?;ㄆ渴侨~淑來到赫洛坷勒的時候帶來的,釋不知道她是什么時候?qū)W會的燒瓷,但這個花瓶卻成了葉淑唯一留下的東西。喜歡紅梅的也是葉淑,釋從來不喜歡在房間里放上什么花之類的,都說,一個人會為了自己喜歡的人,改變一些喜歡,就連不老不死的教皇,也沒能逃過。
一陣敲門聲響起來,沐沐走了進(jìn)來,她也是第一次看到釋會很安靜的打理著那幾枝紅梅看著窗外的雪花。
“教皇大人,天涼了,注意保暖啊?!?p> “我是一個不老不死的人,外界的冷暖,對我來說也已經(jīng)沒了什么區(qū)別。已經(jīng)習(xí)慣了?!?p> 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幾個字背后卻都是心酸,還有那不易察覺的失落。沐沐就站在那里,就像是葉淑還沒來赫洛坷勒時一樣,只不過,時間沒有辦法回到那個時候。如今的釋,除了一如既往地果斷之外,心里還多了一個掛念。
看著釋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沐沐不知道該說什么,因為沐沐是真的不懂什么叫做感情,從有記憶開始,沐沐就是在魔法殿堂長起來的,作為一名魔導(dǎo)師殺手。就連沐沐被任命為釋的助理,沐沐也只是很機械化的完成釋給的任務(wù)。沐沐很羨慕葉淑在的時候,起碼那個時候沐沐很清楚釋那段時間是真的開心,現(xiàn)在看著有些失落的釋,沐沐什么也做不了。
“教皇大人?”
“我沒事,唉,有些感覺,只有沐沐到時候自己真的遇到,才會感覺得到。這種感覺,沒辦法跟你形容,你只需要知道,我沒事就好,或許……”釋停頓了一下,的確,沐沐或許真的是在赫洛坷勒呆的太久了,“沐沐,你在赫洛坷勒多久了?”
“回教皇大人,沐沐從精靈歷7200年開始就生活在赫洛坷勒魔法殿堂里?!?p> “7200年開始?!贬屗阒鴷r間,長嘆一口氣,轉(zhuǎn)眼間,一百七十年過去,沐沐還是沐沐,自己似乎不再是單純的自己了,“一百七十年了啊,或許沐沐該出去走走,作為一個普通的魔導(dǎo)師,而不是魔導(dǎo)師殺手。”
“嗯?”
“一直生活在這樣的環(huán)境之中,沐沐你對于外界的了解,也僅局限于記載。我是說,你該出去走走,看看大陸上各地的風(fēng)景,或許某天你會明白為什么會有那么多傷心的人。”
“是,教皇大人?!?p> 看著沐沐離開,釋不知道該怎么說了,就對著窗邊的紅梅,眼角的余光中卻看到了一個夾縫里,一個很是精致的盒子,那個盒子釋依稀記得那是葉淑閑暇時雕刻的。盒子沒有鎖,或許是葉淑很放心把盒子放在教皇廳不會被人亂翻。
盒子里是葉淑的日記,還有葉淑的三封信。翻開葉淑的日記,寫著的是葉淑對于某個人的思念,以及來到赫洛坷勒后很多沒有說出口的話,從字里行間,釋仿佛又看到了那個俏皮的葉淑。另外,那三封信全都被葉淑精心包裝起來,信封上的時間一封是7242年葉淑剛來赫洛坷勒的時候,一封是7243年,最后一封是7244年也是葉淑離開的那一年。三封信全都是寫給釋的,但葉淑從來沒給釋。
拆開第一封信,里面僅僅只有一張信紙也只不過只寫了半頁紙。那時候葉淑剛來赫洛坷勒,只是見了釋一眼,信上寫著:
仿佛回到了十六年前,再一次見到想見的人,但是,淑兒知道眼前的人和熟悉的那人雖然是同意個人,卻也不是。只是呢,無論是或者不是,這個人都是淑兒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教皇大人,恕淑兒冒昧,也原諒淑兒沒有聽你的話,我喜歡教皇大人,我來了赫洛坷勒。
釋看完,既無奈又有些開心,這是一種很難描述的心情,但葉淑依然還是違背了釋的命令。果然,葉淑永遠(yuǎn)是唯一一個違背教皇的命令還能夠不受處罰的人。
第二封信很厚,仿佛有千言萬語都要告訴釋,拆開信封,信封上還寫著類似教皇大人會不會同意的字樣。第二封信里,是葉淑的畫,畫著幻想中葉淑跟釋在一起的樣子,滿是少女的期望。或許,如果葉淑沒有擋在釋面前,畫中的一切現(xiàn)在都會變成現(xiàn)實。畫卷反面,寫著一句話:此生,縱然滿是不幸,與你,是我畢生之幸。
“淑兒,我的一生中,充滿了各種的麻煩,而你的一生,似乎也只有最開始的六年沒有我的痕跡??傆幸惶欤蚁嘈盼視修k法找回你的身影?!?p> 拆到第三封信的時候,釋沒有勇氣打開了,他不敢確定這封信里會寫著什么,卻總有一種類似訣別的感覺。第三封信沒有漆封,葉淑滿滿的寫了好幾頁信紙,這是葉淑在出發(fā)前一天寫下的,是打算等回來一并將這個盒子交給釋的。所以葉淑寫完之后沒有漆封,裝好盒子放在了釋的教皇廳,之后一百二十六年這個盒子再也沒有打開。
教皇大人,明天就要出發(fā)前往御龍關(guān)了,淑兒不知道該怎么說,就,我想說,等……等從御龍關(guān)回來……能不能,能不能和淑兒交往啊。
……
嗯,不知道怎么的,今天,總是睡不著,就好像,好像這一趟去御龍關(guān)總會出現(xiàn)什么不好的事情。從,從一開始,淑兒心里就一直有著教皇大人。
嗯,該怎么說啊,教皇大人,淑兒好糾結(jié),不知道教皇大人心里是不是有別的女孩子。有的話也沒關(guān)系,淑兒只喜歡教皇大人一個人啊。
……
如果沒辦法,淑兒愿意成為教皇大人的盾,如果為了教皇大人,淑兒做什么都愿意。就是不知道,沒了葉淑之后,還會不會有人再關(guān)心教皇大人啊,要是以后,教皇大人變得無人共悲歡亦無人問冷暖,淑兒可是會超級心疼的。
看到最后,釋的眼角,淚水有些止不住了。無人共悲歡亦無人問冷暖。在葉淑離開之后,釋身邊又只剩下了沐沐,當(dāng)真是無人共悲歡,釋也只有葉淑在的時候才會表露出自己的一絲感情。在其他人面前不同,他永遠(yuǎn)是那個王國里的精神支柱。
或許從葉淑可以在赫洛坷勒隨心所欲開始,釋的心里就已經(jīng)喜歡上了葉淑;也或者是葉淑公然頂撞釋那一次開始,他們之間就不再只是教皇和助理之間的關(guān)系。過往的種種從現(xiàn)在來看,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如果釋能夠早點發(fā)現(xiàn),如果葉淑能夠勇敢的說出來,一切也就會不一樣了。
“惡魔們,我們走?!边b遠(yuǎn)的北境,玄墨遠(yuǎn)遠(yuǎn)的看了一眼赫洛坷勒,眼神里仿佛再說:你我之間,早晚還會有一次交手,等那時候,再見了,“你是我唯一認(rèn)可的朋友,嗯,也是唯一能夠理解我的人?!?p> 很不巧此時此刻,釋仿佛察覺到玄墨的舉動一般,看向北境,眼神里除了一些傷感,很隱晦的還有一絲戰(zhàn)意。就像是在回應(yīng)玄墨:我等著你來的那一刻,我不會輸?shù)摹?p> 就在艾蘭克林大陸唯一一次大雪之日,大陸上最孤獨的兩個人,冥冥中定下來一個約定。唯一互相能夠明白的兩個人,又因為太過相似不得不存在一戰(zhàn)。如果可以,他們不會選擇成為對手,彼此之間,也是最不希望看到的對手,卻是天生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