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蹬上了開往杭州的火車,這時候北方的秋天已漸濃烈。眼看著和我一樣行色匆匆的旅客,我的心不知道怎么的,變得無比惆悵。我回首看看熱鬧的站臺,看到有些人在為他們的親戚朋友揮手作別,而我的身后一片凄涼,一如這個深秋。
沒有人為我踐行,也沒有人為我揮手,更沒有人為我掉淚。這一刻我多孤獨。
這就是我的二十五歲,寂寞而孤獨。
我坐在靠窗邊,望著窗外漸漸閃過的熟悉的畫面,心里泛著淡淡的憂傷。我將要遠(yuǎn)行,將要去一個我從未去過的大城市,在那里有一個等待著我的姑娘。
就算沒有那個網(wǎng)絡(luò)中認(rèn)識的姑娘,我還是會去,因為我特別想到不一樣的城市去走走。雖說囊中羞澀,但我還是打點好了一切。
臨走的時候,媽媽是那樣的不情愿,因為要花錢嘛!努力了一年,我依然窮困潦倒。我從媽媽的白眼里接過來了一千塊人民幣,加上自己沒有花完的四百多塊,一共這么多,我想是夠了。我籌備了一個禮拜的花銷,到時候不論結(jié)果如何,我都得返回來。我去了那邊,關(guān)于吃飯的問題,那姑娘至少會盡地主之誼吧?想到這里我笑了,如果她知道此刻我是如此這般,她還會給我說愛嗎?也許早就兔蹦逃之夭夭了吧。
對,我網(wǎng)戀了,網(wǎng)戀了一個叫楊小燕的女孩,她遠(yuǎn)在浙江瑞安。她是四川南充人,常年在浙江打工,據(jù)她說父母都在這邊。她從小是婆婆帶大的,跟婆婆的關(guān)系親密得無以復(fù)加,每次跟我談到婆婆時,我都被她那種不可名狀的細(xì)微情感所感動。而之所以喜歡她,也來源于她的善良,我認(rèn)為一個天性善良的女孩是值得去愛的。
由此,我鬼使神差般的,怎么說呢,愛上了這個不曾謀面的女孩。當(dāng)然,我們在QQ上視過頻,對她的外在形象還是很滿意的,給我最直白的感受就是:漂亮。
而此刻我將要去見證遠(yuǎn)在大海旁邊的愛情,她說她在那邊等我。
列車上都是來自其他山山水水的人,彼此不言不語,只有相互熟識,或者慣于社交的人們才會打破沉默,跟坐在身邊的人交談幾句。
我身邊坐著一個中年男人,滿臉旅途的勞累相,此刻已是昏昏欲睡。這樣最好,我也沒有閑心與他有所交談。我插上耳機聽歌,手機播放著許巍的《家》。我一直比較喜歡在坐車和散步時聽許巍的歌,他的歌就是為旅途中的青年所創(chuàng)作的吧。
這樣的歌,這樣的旅途,這樣的人,這樣的故事,怎能不讓人思緒萬千呢。人生的旅途,曲折坎坷,心里總有一處柔軟的地方,被生活的棱角刺痛,然而卻也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說。
我這不是去尋找所謂幸福,而是一種感覺——愛情的感覺。經(jīng)過幾次戀愛的折騰,我以為再也不會去心動了,再去愛了,可我居然還會為了一個姑娘而不惜千里迢迢,這說明,潛藏在心里的愛情它還沒有完全被痛苦斬草除根。
當(dāng)然,陌生的旅途對我的心靈也是一種吸引吧,或者更貼切地說,是我愛上了這種陌生的行走,在行走中體味更深刻的生命存在。
天空漸漸昏暗,窗外的景致也不再清晰,但是那些模糊的像墨一樣潑開的田野,還是讓我感受到了一種蒼涼絕望的美。
我呆呆地望著窗外。她會不會改變主意呢?假如她忽然不想見我了怎么辦?
就在我胡思亂想之際,手機震動了,是小燕。她發(fā)來一條信息:“累嗎?吃飯了嗎?到哪兒了?到了打電話,我去車站接你?!?p> 看到這里,我也不知道哪來的一股悲傷,一下子眼淚就涌了出來,此情此景,在這樣的漂泊里,有人的問候,心總歸是快樂的,滿足的。我心頭縈繞的云霧一下子全散了開來,車?yán)锏目諝庖不钴S了不少。這時候,列車員推著小吃車吆喝,我要了一桶方便面,一包面包和兩個雞蛋。
我忽然感到好餓啊。
簡單吃過之后,我就繼續(xù)聽歌,合上眼睛假寐。我知道旅程還要很長很長,雖然知道路程的長短,可那只是一串?dāng)?shù)字而已,具體的行程還要經(jīng)過鐵軌發(fā)出的那連續(xù)不斷的“哐啷哐啷”的聲音來一寸一寸縮短。
不知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聽到有人喊,鄭州到了。
火車停了,我身邊的男人收拾裝備走了。車?yán)镉泻芏嗳讼氯チ?,有的買東西,有的去抽煙,有的就在站臺上活動筋骨。我好奇地望著外邊陌生的車站,發(fā)現(xiàn)這邊的人穿著比較單薄,難道他們不冷嗎?然而瞬間我明白了,我已幾乎告別了北方,正在向南方揚鞭策馬。
南方,估計這會兒還溫暖如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