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衍剛踏入舒王府府門,一身冰寒之氣就霎然散出,一路上侍衛(wèi)奴仆皆被這無形的壓迫感嚇得退避三舍,請安行禮都忘了。
萬安澈在前宅議事廳同羽城城防都尉談雨季堤壩鞏固的問題,老遠見云衍腳步匆忙,面色不善。
萬安澈收回余光,繼續(xù)聽著嚴都尉訴苦:
“王爺,堤壩松動之處您那時也去看過,的確不能再拖了,林太守遲遲不肯撥付修繕款,下官實在是沒有辦法才來叨擾王爺清凈?!眹蓝嘉境蠲伎嗄樀臄偭藬偸郑骸跋略卤闶敲酚昙荆偛荒転榱酥苓叞傩瞻踩?,就讓人遷走吧!”
“嚴都尉且放心,此事本王稍后便讓人去催太守府,三日內(nèi)若他還不能撥付修繕款,你且?guī)藖硎嫱醺 !比f安澈淡漠道。
嚴都尉一聽,大喜過望,立時從椅子上起來,跪地叩謝。
萬安澈心不在焉,擺手讓人送他出府,徑自回了知鶴居。
云衍剛換好衣服下樓,就見萬安澈立在屋前的池畔邊,正跪地行禮的阿沁將好從地上起來,正要進屋去叫她。
她冷臉看著萬安澈道:“進來坐會兒?”
萬安澈點頭,走上露臺進入屋中。
云衍領著人在桌旁坐下,阿沁上了茶默默退到屋外候著。
“下月宮中是不是要行祭天禮?”她問道。
“不錯,但皇帝念我病弱之軀,免我前去上京參典?!彼捨凑f完,云衍就直直看著他,語氣不容拒絕道:“你一定要去,帶上我?!?p> 萬安澈纖長的眼睫微微一顫,道:“可以?!?p> “多謝?!痹蒲芸囍槪豢陲嫳M杯中清茶:“西國人給我安排了任務,我必須去上京裝裝樣子,現(xiàn)下我暫時不想再分神對付他們?!?p> “無妨?!比f安澈給她重新倒?jié)M茶盞,淡淡道:“你面色有異,想必不是因西國人?!?p> “我無事。”云衍揉了揉額頭,努力壓下心頭的怒意與煩躁。
天知道她現(xiàn)在多想立刻去樽獄把李氏拖出來千刀萬剮!
但不行,她先前去樽獄時用的那張臉已經(jīng)被人盯上。
就算換一張臉她終究是要從舒王府走出去。
她要先和萬安澈打個商量。
云衍挑眼看向面前清寂如美玉的人,道:“可否幫我一個忙?”
她要光明正大的去。
夜幕降臨,舒王府的車馬衛(wèi)隊停在樽獄大門外,舒王領著美艷的異國王妃在侍衛(wèi)獄官的簇擁下,緩步走入主獄樓內(nèi)。
下字號死牢內(nèi),所有獄卒官吏都被舒王令退,掌管牢房鑰匙的獄官也乖乖將鑰匙交給隨侍的阿肆退了出去。
隨從進來的侍衛(wèi)們在牢前放了兩把椅子與小桌,等萬安澈與云衍落座,上了茶便退致一側(cè)。
牢中李氏形容狼狽不堪,面色黑青的同她的女兒云嵐卷縮在墻角。
她們見了云衍,有些莫名其妙,再看云衍身側(cè)的萬安澈,頓時就如驚弓之鳥,一個勁往墻角躲,口中不停喊著‘饒命’。
看來云府的人,在獄中受過不少關(guān)照,如今是什么趾高氣昂都沒了,活像流落街邊的乞丐。
云衍冷冽的眸子毫無情緒,相比用毒害自己毀容又與林錚暗通款曲的云嵐,她此刻,眼中只看得到李氏。
云嵐抖著抖著就哭了起來,一個勁對李氏說她怕。
李氏沒了雙手,用裹著臟黑粗布的手臂拍了拍她女兒的背,豁出去似的爬到牢門邊,對著萬安澈不停磕頭:“王爺饒命,是草民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王爺?shù)娜耍菝裨撍?,只求王爺放過小女,她是無辜的!”
萬安澈接過阿肆從侍衛(wèi)手中食盒里盛出來的一碗湯藥,安安靜靜喝藥,并不理會李氏的哭求。
云衍死死看著跪地的婦人,方才還無起伏的眸中一層層恨意升騰,冷冷道:“李華茹,十八年前云府蒼氏是怎么死的?”
李華茹瘋狂磕地的腦袋赫然一頓,慌張道:“草民…蒼氏是風寒過重,病死的?!?p> “你不知道我為什么此時此地會問你這個對么?”云衍道:“其實你就算不承認也無妨,今夜,你必須死?!?p> 死字一出,李華茹情緒激烈的哭喊起來:“草民冤枉啊!草民真的不知道!冤枉??!”
萬安澈皺了皺眉,阿肆便將手中鑰匙交給一個侍衛(wèi),那侍衛(wèi)領了一人開門進去,不由分說就按住李華茹用東西堵了嘴。
角落的云嵐驚恐的爬過來拉李華茹,被侍衛(wèi)毫不留情一腳踹開。
云嵐捂著肩膀痛呼,侍衛(wèi)順手也將她嘴巴堵了。
四周一瞬安靜下來。
“砒霜羊湯,呵!你很好,真的是極好?!痹蒲軐蝺?nèi)侍衛(wèi)勾了勾手,示意他們將李華茹帶出來。
萬安澈蹙眉看了看她纖長如白脂的手指,放下藥碗,神色不悅的冷凝那兩個侍衛(wèi)。
侍衛(wèi)心下一涼,幾步就將李華茹拖了出來,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只見得李華茹涕淚橫流,一張刻薄的臉此刻在昏暗燭火的映襯下,更是難看得緊。
云衍居高臨下垂眼看著這個不堪的女人,腦中想了很多,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輕輕顫了顫,涼涼道:“將云方帶來。”
阿肆吩咐侍衛(wèi)出去押了面如死灰的顧方進來,將他押跪在座前。
“李華茹,你且看看這個人。”云衍道。
李華茹抖著腦袋,側(cè)頭看向身側(cè)跪著的男人,頓時大驚失色,癱坐在地上。
云方斜了她一眼,又伏下頭,也在發(fā)抖。
他沒想過蒼氏的死能換到一百兩銀子,更沒想過他這一百兩銀子還沒捂熱,腳剛踏進賭坊,就被賭坊的打手給綁了。
他要是知道蒼氏竟還同舒王有關(guān)系,他死也不會跑去云樓?。?p> “你還要說,蒼氏的死同你無關(guān)么?”云衍瞇起眼,周身忽而散出一股子陰狠。
侍衛(wèi)將她的口松開,好讓她回話。
“草民當真不知啊!”李華茹哭嚎起來,云衍突然起身上前蹲下,伸手抓著她的發(fā)鬢逼迫她抬起頭來,她對身側(cè)侍衛(wèi)伸出手:“把在她屋里搜出來的東西給我?!?p> 李華茹淚眼迷蒙,眼前這美艷又惡毒的女子她根本就不認得,實在想不通此人為何要提及十六年前蒼氏的死。
直到,她看見侍衛(wèi)遞來的一只羊脂白玉鐲。
“這只鐲子,蒼氏生前從不離身,死后本也該同她一起下葬,可它偏偏在你屋子里妝臺的暗盒里,還上了鎖,你說你安的什么心?”云衍雙目有些赤紅,出口字字,皆是怒。
“草民,草民只是覺得這鐲子漂亮,草民是一時糊涂!”李華茹狡辯著,下一瞬臉上就重重挨了一巴掌,打得她耳朵嗡嗡直響,有些昏沉。
“來人,把她女兒帶過來。”云衍寒聲命令,侍衛(wèi)便將被堵了嘴的云嵐拖出來,云衍起身從侍衛(wèi)腰間拔出佩劍,直指云嵐的臉:“你要狡辯也無妨,好壞你也不在意這蠢貨的命,我就讓你感受一番剜心之痛?!?p> 邊說,手中利劍已劃入被侍衛(wèi)禁錮住的云嵐臉上,削去一層面皮。
云嵐從喉嚨間發(fā)出痛不欲生的哀鳴,李華茹驚得嘶吼起來:“住手!住手!你這賤人快住手!”
萬安澈眼眸一抬,淡然下令:“掌嘴。”
侍衛(wèi)得令,取了獄卒的長棍起手就朝李華茹口鼻打,瞬間打得人口鼻流血,連喊都喊不出來。
云衍手上的動作還在繼續(xù),一個地方割一劍,一劍便是一層皮。
“我賤?那你們呢?”云衍忽而一笑,眼中卻只有濃烈的寒:“你們把云衍關(guān)在雜院,任由她畜生不如的活著,又算的了什么?蒼氏待你如何?你呢李華茹!你竟要了她的命!”
“她待我如何!她就是個虛偽的賤人!”李華茹瘋狂大喊,口中鮮血滴落,像個十足的瘋子:“她自詡身份尊貴,從來就沒看得起過我這個鄉(xiāng)下來的婦人!”
“她以為金城愛她嗎!若非是她用錢財利誘,金城怎么會…怎么會要她那種破鞋!”
“破鞋?很好?!痹蒲艿男τ譂饬藥追?,手上的劍像是在泥上畫字一般,順著云嵐的臉頰劃到脖頸,忽然撒手。
劍落在地上,發(fā)出不規(guī)則的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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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無子
別問,問就是加班社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