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如此這般夭七七倒生出些他才是那黃花大小姐的錯覺來,一時又生出些不忍。但凡哪個做爹娘的不想聽到旁人夸自己的孩子,所謂這長姐如母自然是謙遜再謙遜一番,好給旁人留一線余地,不必費心勞力的想些個夸贊之詞。好叫那夸贊之人脫口而出及時滿足下這好甜言蜜語的耳朵。
遂夭七七甚是慷慨大方毫不吝嗇的夸贊道:“沒有,沒有。榕楓怎么會添什么麻煩呢,反而是臟活累活他都包攬了,有危險也是毫無退縮的擋在我們前面。而且,還幫助了很多弱小受欺負的人。就今天這飯菜都是他請的呢!這怎么能是添麻煩呢?”,呵呵一笑,拽了一旁幽白的袖口又眼神示意著莫乾,“是不是?是不是?”
幽白見夭七七這擠眉弄眼的恨不能把眼珠子都快給擠出來了,便冷冷的蹦出一個字:“是”,莫乾倒甚是很配合神情到位的說道,“自然,這一路多了不少樂趣?!?p> 這一番夸贊,不想那師姐弟兩人很是受用的蹭蹭蹭一順紅了臉。夭七七露出姨母般的笑容甚覺滿意,這夸的還是頗為到位的嘛!
這臉色紅暈的滾了一滾,少頃,榕楓招呼了小二加了一副碗筷隨口問道:“師姐,你是來找我的嗎?”
華柔眼神忽而上下飄忽一閃沉吟片刻:“自然,不過這次我是瞞著師父偷偷出來的……”
“可是出了什么事?師父他可還好?還是其他人……?”榕楓那一副嬉皮笑臉的表情瞬間眉頭凝成一團一口氣接連著三問。
“符周仙上向來性情恭謹恪守不渝,門下弟子雖眾多卻焉都能循規(guī)無爭自秉持重。自當不會是什么滔天的大事,莫急。”莫乾推了一杯茶至榕楓面前。
翹在木凳上的腳邁下一本正經(jīng)的坐好,榕楓端了面前的茶水剛剛喝了一口還未入喉,背后一震聽得噗嗤一聲便都吐了出來。幸得幾人閃身快速,桌上的飯菜倒是遭了殃,其后招呼了小二收拾停當。
雪團兒跳過榕楓脊背順勢跳進幽白的懷中,抬了小腦袋瞄了一眼便踏實的歪下頭躺在了他懷中。
榕楓驚疑未定的擦掉嘴角的水痕抹了抹袖口,指著幽白懷中的雪團兒:“你個小東西行啊你,在樓上你就敢往下跳,還有沒點眼力見兒不知道你家公子我正喝水嗎……”說著將杯中茶喝了個干凈。
不知是不是聽懂了榕楓話里的嗔怪之意雪團兒歪側著小腦袋驟然扭轉到另一側。
“你地理位置甚是有優(yōu)勢我們雪團兒還是很會審時度勢有眼力的,不是嗎?”幽白低頭未抬,手上順著雪團兒的毛輕柔的撫著。
夭七七面上忍著笑意,心下想著“審時度勢“不是這么用的吧,如此護著這小東西難怪它總是歡喜粘著這冰塊兒,對我這主人竟還不如。眼神凝到幽白的臉上,驀然驚覺冰冷之下的溫柔竟是如此熾烈,燒灼著心底里那方心田顫悠蕩然。
幽白低垂著眉睫斜了眼角瞟了一眼榕楓:“弄臟了衣袖倒是無妨,但也好像不全怪雪團兒?!鳖D了片刻后又言道:“不過,這小東西的確是擾了華柔姑娘欠了些禮數(shù),若是想將這小東西教訓一頓給華姑娘道個歉倒是沒有意見。不過,若是替那不小心沾濕衣袖之人出氣我自當沒有立場來反對也更沒有理由再維護,不過我倒覺得毫無必要,僅持保留意見?!?p> 夭七七凝著幽白待對上他瞥過來的神色陡然閃爍了一下,咦,這話聽起來怎么像是孩子犯了錯,當母親的還未出手教訓修正這棵歪脖樹,為父的就心慈手軟的極力維護,還是一名不正言不順的父親,這是嗔怪我沒有給他一個名分嗎……夭七七怪異的小腦瓜不知是裝了些什么,轉念悻悻的把這突如其來的怪誕想法驅趕走。
剛剛只顧著整飭衣袖的榕楓此刻才反應過來氣鼓著嘴角從牙縫里擠出一句:“小白白,小冰塊,你……你……算你狼,有狼性沒人性比狠還多那么一點”,說著手比劃著那一小點,真是好大的一小點。
“師弟,看來你人緣兒差了點”,華柔抿嘴一笑。
莫乾卻悠哉悠哉搖著折扇:“受教,受教,算你狼……”默默重復著。
夭七七抱過雪團兒:“來,給師姐道歉”,說著雪團兒兩只前爪彎曲致意。其后,夭七七微笑的頰畔多了一抹狡邪,“置于那保留意見我看不必保留,若是那人還生氣……雪團兒咬他……”
榕楓看著那兩眼放光的雪團兒:“好…好……好……我怕你了,真是近墨者黑隨了你主人。”
夭七七見他如此便知是不再生氣,遂并沒有再和他打趣。榕楓撇過頭斂了佻達的神情接著被雪團兒打斷的話茬兒肅穆的神色溢于臉頰:“師姐……?”
“剛剛莫公子所言不錯……師父那老…”張了張嘴或許察覺似有不妥,頓了片刻復又接著說道:“那日師父去赴五岳真人的酒會,回后不知何故便罰了柏言師弟閉門思過,竟攏了仙障隔絕。算來應有七八日了……”言到此處眼角的光黯淡了幾分。
“柏言……那小子想是又不知為何同師父拗氣,被師父斥責幾句再關上幾日等師父氣消了便會放出來了。師姐你獨自下山尋我就為這點小事兒……”,說著手指輕輕勾了勾華柔的手肘,“師姐,你還真是偏心,那小子不過被關幾日你就心疼了,怎么也不知道關心關心我好不好?!编街彀突謴土艘酝囊慌勺黠L。
“我何時不關心你了,你看你這樣子我怕我的關心都是多此一舉,不過……”華柔猶豫了半晌還是吞掉了后面的話,下巴微微收著側頰骨的弧度棱角分明,低垂的長睫微顫,并沒有因為榕楓這句撒嬌賣萌的話而恢復清明。
“恐事情沒有這般簡單,若僅是如此華柔姑娘想必不會在此了?!庇陌纵p輕抿了一口茶水,“姑娘若是有意隱瞞,我等外人自當是讓你們一家人關起門來自個兒解決,絕不會多聽多看多管一絲一毫?!庇陌灼骋娔趋龅纳裆靡獯y幾分。
“師姐,冰塊兒說的可是真的……”榕楓聽了這話平坦無瀾的眉頭再次皺在一起,伸手搖晃了幾下她的胳膊。隨即補充道:“師姐,你縱使不來尋我怕是再過幾日我也是要知道的”。
榕楓使勁兒晃了晃華柔的胳膊,她伸手拍了拍榕楓的手背秋水般的眸色參雜著點點憂思:“幽公子此話言過其實了,華柔并無此意,只是不知如何開口為好。既然公子不怕擾了耳中清靜,華柔自當沒有什么顧忌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