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午時,夭七七方才動了動身,丟下那《靜心咒》看著一旁的糕點咽了下口水。
別過眼神,端起杯子倒了杯茶水灌進肚子中。
聽得腹中一陣嘰里咕嚕的叫囂聲,“千夢,將屋內(nèi)所有的糕點、水果、總之所有能吃的全部都給我拿出去。從今日開始我眼睛所能看到的任何地方全都不要讓我再見到丁點能吃的東西?!?p> 聽得這話,攀爬在桌上此時正抱著那糕點啃的滿臉渣的雪團兒登時十分幽怨的望了一眼夭七七。
“姑娘,這些可都是你平日了愛吃的,真的都要撤下去嗎?這可是大叔新研制的樣式?你不嘗一嘗?”
一碟晶瑩剔透的水晶糯米糕,湊到夭七七面前。
千夢見夭七七午時沒有吃飯,便自廚房端了盤糯米糕來擺在夭七七面前。
見夭七七沒有回應,千夢便端了那糕點欲走。
“等等?!?p> 松口了,看來這是有戲了。千夢不由一陣笑紋掛上嘴角。
“不必端走了,這些都留給雪團兒好了?!?p> 千夢心底一陣失落,雪團兒卻蠕動著小嘴,復又水汪汪了一雙大眼。
自從夭七七突發(fā)奇想的想要拜什么師,幽白便吩咐了廚房那大叔每日換著花樣的做什么吃食。
千夢也得了吩咐,因擔心夭七七餓壞了身體便盡心盡力的將那些吃食時不時的端到夭七七面前,不留痕跡的引誘一下,企圖讓她放棄什么修煉,好好吃飯方是正道。
不過,幾日下來這方法好像不見什么成效。
一日,夭七七拿著那《靜心咒》,擺放幽白面前。
“這書里的每一字每一句我都背下來了,甚至是連一個標點符號都銘記在心,滾瓜爛熟?!?p> 彼時,幽白正在練字,被夭七七這一驚筆鋒一轉(zhuǎn),一撇后一捺硬生生的刮了西北風一般肆無忌憚下去。
不甚,指尖染了一絲墨色。
側(cè)了側(cè)身站定,一片昏黃的燭火投下一道陰影,將夭七七周身籠罩在了其中。
壓人一頭的氣勢,半垂的眼睫,眉尾稍稍一抬,讓夭七七不由退了兩步。
“我不是故意的”。
抽手便捏了袖口去拭那指尖的墨跡。
幽白抽手,握上她的手腕輕巧的轉(zhuǎn)了一圈便將她圈到自己的懷中,“既然這幅字被你破壞掉了,便只好重新在補過一副?!?p> 不知何時,夭七七手中赫然捏上了一只細桿紫毫毛筆,幽白握著她的手細細描摹。
一勾一畫,一撇一捺,約摸一盞茶的時辰方才松開夭七七的手,拿起那墨跡未干的紙張吹了吹。
夭七七透過光瞄了一眼,‘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壽’,似是祝壽之詞。
“可是有何人過壽?”夭七七點了腳尖隔著那紙張露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幽白伸手輕輕一彈夭七七的額角,“如此多事,《靜心咒》既背好了,可是理解了其中之意?”
“嗯~”
夭七七拖了長音回答道。
“既是理解了,便可莫要再將什么恨啊仇的放在心間之上,好好做你的凡人便是?!?p> 忽的一陣烏云悠悠飄到幽白頭頂,夭七七斜著圓潤的眼眸看向他,半晌未有話語。
少頃,薄唇啟齒道:“我不會讓仇恨毀了自己,可是它卻一直警醒著我,父母之恩怎可不報?縱使我不知仇人是何人?但終有一日我定會親手手刃于他。
為此,我做什么都不為過,你若是真的明白我,便請你做好一個師父該做的事?!?p> 那祝壽詞從那欣長的指尖翩纖滑落,燭火搖曳著倒叫那指尖顯出幾分蒼白羸弱之感。
“明日,寅時涼亭中等著?!庇陌纂S手一揮將那祝壽詞緩緩平鋪于桌上。
夭七七眼眸微微垂了垂,嘴角驀然彎了彎。
冰塊兒謝謝你,……
夭七七心里正感激涕零的垂著眼角油然對幽白升起一陣謝意,冷不丁眼睛掃見一陣冷意。
“還不快去歇息,明日若是起不來莫可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那小心肝裝模作樣的顫了顫,聳了聳鼻尖夭七七便回房去了。
和他待著一起這幾個月時間,夭七七大概是摸懂了些幽白的脾性,她知道他總是面上冷冷的,可心里面卻是住了一團火焰,
他總是裝作什么都不在乎的樣子,拒人于千里之外,言語里仿若從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墒?,他的心卻是熱的,只是他給自己裹上了一層冰,晃騙了所有人,許是他自己裝的久了,自己也便信了。
故而,夭七七縱使眼見父母被殺,獨獨他一立在院中,也從未懷疑到他身上絲毫。
夭七七平躺著枕著雙手,漸漸闔上雙眼沉入夢中。
夢中,她見一女子瑩白色衣彎著眉眼似是對她盈盈一笑,朦朦朧朧看不真切只感覺直愣愣的向著她撲來,她褶皺著眉頭急急退了兩步,“你是何人?我不認識你,小姐還請你自重??v使你是女子,可女女也授受不親。”
不想,那女子仍舊不言不語,完全不理會她的說辭,依舊向著她走來。
夭七七一急,“你這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怎的同榕楓一般厚臉皮,況且我有不是男子,用不著這般餓狼撲食吧?!?p> 那女子將將要撞上夭七七的身體,一個激靈便轉(zhuǎn)醒了過來。
雪團兒正壓著夭七七的胳膊睡得甚是四仰八叉,從沒見過有哪一家的圣靈是這般隨心所欲的登峰造極。
吃,它稱第二,沒有哪家的圣靈敢稱第一。
這睡姿,也是絕了……
夭七七輕輕推了推它,移出胳膊,嘆了口氣,實在是看不出它有何能守護主人的潛質(zhì),就是一只哈巴狗來個生人還叫喚上兩聲,博得個能看家的名聲。
這家伙,除了吃睡再就是不時被榕楓弄去烤什么吃食,夭七七甚至懷疑這榕楓不回那拓蒼山,完全是被雪團兒勾引住了。
夭七七揉了揉眼眸往窗戶外探了探,已經(jīng)寅時過半,急忙起身不顧將被子整個壓在了雪團兒身上,便奔著涼亭跑去。
堪堪走進涼亭,一只手捏著杯蓋緩緩掠過杯沿,一圈一圈氤氳的霧氣繚繞著他的面頰之上,看不真切。
夭七七走近睜大了眼眸細細瞧了瞧,卻見眼角白光一閃,杯蓋叮鈴被丟在杯子上發(fā)出清脆之音。
心中一怯,囁嚅道:“我不是故意遲到的,只是……只是……”
幽白直直站起身,左手捏過她的下巴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日后,若是再遲到便……”
說著,右手指縫間便赫然夾過一根銀針。
一驚,夭七七眸光注視著那根針的動向,陡然攥過幽白的手:“放心,放心……以后絕對不會遲到了,這咱還是收起來吧?!?p> 幽白嘴角一勾:“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