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角逐1
宿醉之后,楊廷和用面巾沾著溫水擦拭著自己的臉,原本有些發(fā)漲的腦袋經(jīng)過溫暖適意的清水好了不少,意識回歸,有些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作為一個首腦有這么昏沉地時候很是無力,不過腦袋清醒后他第一時間想到了勛貴們,這群人平日里看似毫無權勢,可是卻一直擁有著快刀斬亂麻的實力,之所以土木堡之變以來借土木堡之事警示皇帝不要妄起戰(zhàn)事,以此打壓勛貴們的勢力,走出門,寒冷的風讓楊廷和整個臉蛋有了許些麻木感,用力揉了揉,終于有了些溫度,哈出一口白氣,楊廷和喃喃道:“這天氣也不讓人舒服!安安心心當皇帝不就行了,何必苦苦掙扎呢?”
定國公府,唯一的一門兩國公,殊榮昌盛!不過,因為土木堡之后,朝廷對外由征戰(zhàn)轉(zhuǎn)為貿(mào)易,雖然徐光祚也曾販賣軍械,但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都不打仗了,與其讓那些文人獨吞,還不如自己也插上一手,讓兄弟們雖然沒了家伙,卻也有了改善伙食的銀錢!
“戚兄弟可是好久沒有來我府上敘舊了!”看著戚景通定國公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他對于這同輩,年紀尚輕的漢子很是贊賞,雖然如今沒有了戰(zhàn)事,但是唯一還能保持著這股銳利的氣色,使得他不由得有些神往,雖然高居國公的爵位,可是也因為這個國公的爵位使他沒有了馳騁疆場的機會,“國公說笑了!”戚景通笑道,“此次倒不是單純敘舊!而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徐光祚眉毛揚了揚,并沒有因為對方措辭不妥而有什么特別的表情,摸了摸胡須,有些好奇地問道:“不知景通是為了公事還是私事?”他對戚家還是有些了解,為人好強,很少因為私事去找別人,可是如今朝廷四平八穩(wěn)也沒有戰(zhàn)事,說公事的可能也算不上大。
戚景通看了看帶著好奇地神色打量自己的定國公,臉色有些泛紅,說道:“此次前來為公也為私!自土木堡之敗后,御駕親征就被那些文官噴的狗屁不通,沒有每年一度的北伐,咱們這些將門權勢日漸萎縮!”聽著戚景通的話,徐光祚也不作答,只是聽著,此事自古就有,又不是單單大明朝一份!一旦馬放南山不是藩王做大,就是豎子成名!可是他又能怎么樣?作為一個國公,他不能有絲毫動作,一旦引發(fā)朝局動蕩,那可不是一個徐家能承擔起來的。
看著定國公不為所動,戚景通只能加料,接著說道:“陛下倒是有意重新改變政策,由守轉(zhuǎn)攻!”
“哦?”定國公終于意外了,他雖然不知道當初三寶太監(jiān)下西洋給皇家積攢了多少財富,可是據(jù)他所知如今皇家也不富裕,而國庫在南方可以挑起戰(zhàn)事拒絕上繳稅收時也有枯竭的跡象,再加上還有廠衛(wèi),官奉,藩王的銀錢,他可不認為皇上還有錢來裝備軍隊,支撐一場戰(zhàn)爭,所以有些玩味道:“陛下有銀子?”
戚景通臉色一肅,靠近徐光祚,低聲道:“所以陛下要革新!”
“革新?”徐光祚有些興趣,把這個消息透露給他,顯然是為了取得將門的支持,要知道徐家一門兩國公,在軍中威望算是最高的了!而且尋求將門支持,顯然新的政策針對的勢力不弱!“不知道陛下想動誰?”
“這個~”戚景通被徐光祚一問頓時神色尷尬起來,“皇上哪里是想動誰?分明是所有人都不放過,雖然看上去將門得到了補償!但是,付出的代價也是肉痛無比,雖然他們奔赴沙場忘卻生死不是為了銀錢,但是,誰也無法否認銀錢多些總是好的!
“陛下還有動咱們的心思?”徐光祚玩味地笑道,將門真的算不上富裕,而且前宋的教訓還在那里!而且當今皇上好武功,他可不認為皇帝會動將門,最讓他產(chǎn)生信心的原因,是戚景通來找他。
“皇上確實有意改動將門!日后咱們會少上很多利益!”戚景通郁悶地摸了摸鼻子,平淡地聲音卻是讓定國公一口茶水盡數(shù)噴了出來,猛地咳嗽了許久,才緩了過來,他自認為養(yǎng)氣的功夫已經(jīng)進入化境了,卻也被戚景通的話搞得很是狼狽!“景通可否細言?”徐光祚臉色還沒恢復,不過語氣卻再次平靜下來,戚景通心中暗感佩服,拱手道:“陛下想要廢除軍戶世襲,改為招募良家子!”徐光祚點點頭,大明傳承到今天,是個明白人都知道軍戶所已經(jīng)名存實亡了,江北的軍衛(wèi)因為之前每年北上攻打韃靼人封賞不少,所以還算滿編,南方本家早就傳來消息,南方軍衛(wèi)早就十不存一,改動這個倒是意料之中,徐光祚不禁開口道:“景通啊,本朝兵糧自給,可是沒有餉銀的!就算裁撤也不過是沒有了眾多仆從了而已!算不上多大的損失!而且大家也曾祖上一同拼殺過!他們能有個好歸宿,我也開心!你該不會以為我會因為這點小事大動干戈吧!”
“這個倒是小事,陛下真正對將門開刀的是爵位不世襲!且更實為虛!”戚景通苦笑道,單單廢除軍衛(wèi),他們這些頂級將門是不會反對的!蚊子再多也榨不出一兩油水,甚至還要想辦法維持人數(shù)應付皇帝的調(diào)動!而且改軍衛(wèi)為募兵,那就是說,日后是有餉銀的,就算不去吃空餉,這么大筆銀子倒到手就能賺的盆滿缽滿!要知道他可是有門路的,南方本家可是多次傳信,說海上走私就算十艘沉九艘收益都能翻一番,到時候,和下面的兄弟還能撈些副業(yè),那么多銀錢,就算不世襲爵位也可以捐個貢生直接去當相公!“這個倒不是不能接受!”徐光祚思考了一下,說道:“只是不知道陛下打算用什么來換?”雖然他有些心動,但是對面是皇上,一旦反悔也沒辦法訴苦,丟些利益倒是沒什么,以徐家的底蘊做個富家翁還是不難的!怕就怕飛鳥盡,良弓藏!絞兔死,走狗烹!至于會不會有這樣的結果,一是看皇上的條件,皇上許諾的條件比較美好,那你完了,要知道處死有免死金牌的人可是不在少數(shù),二就是看自己識不識趣!一個擁有軍權的皇帝需要的更多時候是應聲蟲,畢竟李世民那樣能忍的皇帝并不多見。他自認為在幫助皇帝后,可以做到淡出朝野,可是他擔心皇上的許諾。
“陛下有意重建凌煙閣!”戚景通眼睛有些濕潤,凌煙閣,武將最高的榮譽,享后世百官,帝王進香!更重要地是皇帝表示凌煙閣不僅供奉功臣,還供奉戰(zhàn)死沙場的兵丁,雖然這事被劉健反駁,但是他觀察皇上的神色排除了兩人演雙簧的可能,也就是說,重開凌煙閣并不是單純?yōu)榱藢㈤T,也就是說將門只是受益者之一,但是徐光祚卻有些擔憂了,“凌煙閣”雖然看似簡單,卻有些不太可能,徐光祚覺得很可能是小皇帝的緩兵之計,戚景通看到定國公有些凝重的神色,知道他是誤會了,剛想解釋,卻見老管家走了出來,手里還拿著一封拜帖,恭聲道:“主家,詹事府楊廷和楊大人,求見主家?!逼菥巴樕⒆?,心中暗感可怕,也突然明白了為什么皇帝猶猶豫豫,躲躲藏藏的原因了,這個人太可怕了!
看到有些臉色發(fā)白的戚景通,徐光祚笑道:“景通卻是不便見客吧?”雖然是問出來的,但是神色卻是確定無疑,“定國公見笑了!”戚景通笑的有些勉強,他自認為做說客比不得讀書人,他害怕徐光祚直接把皇帝的謀劃直接告訴楊廷和。
徐光祚顯然猜出了戚景通的心思,笑道:“景通不要擔心,再怎么說定國公也是大明的國公,有些事徐某是不會去做的!縱然道不同,我也不會出賣皇上的!”
戚景通點點頭,被老管家?guī)チ藭?,他顯然猜到了戚景通話還沒有說完,而且他更想知道皇上到底用什么打動同為將門的戚景通,等仆人重新收拾完畢,換了座椅,更了茶盞,徐光祚才整了整衣冠在管家地帶領下去接楊廷和了,雖然他討厭這個瞧不起軍人的文人,他實在不喜歡,但是,畢竟有著帝師的名頭。
“楊大人,好久不見,不知何事來尋老夫?。 毙旃忪耠m然嘴上客氣,但是一句老夫,直接把楊廷和放到晚輩上。楊廷和何許人也,自然聽出了徐光祚的弦外之音。他自己知道因為主張裁撤廠衛(wèi),來緩解朝廷的財政危機,讓將門都有些微詞,廠衛(wèi)都是軍戶,也是唯一有餉銀的不是軍隊的軍隊,他想動廠衛(wèi),和在將門碗里偷肉沒什么兩樣,不過,因為今天楊廷和打著合作的名義來的,所以對徐光祚的暗諷,并不以為意,颯然笑道:“定國公客套了不是,咱們怎么說也同朝為官數(shù)個年頭了!廷和探望國公不應是常事嗎?”徐光祚只是一笑,倒沒有反駁,側開身子,右臂一揚,高聲道:“楊大人,請~”
楊廷和心中一松,他就怕對方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暴打一頓,把他趕走,他不懷疑對方做出這樣的事,不過,徐光祚態(tài)度曖昧,顯然有了聯(lián)合的意味,也是一揮左臂,笑道:“國公先請!”
兩人一番客套,來到廳中,兩人坐罷,徐光祚笑道:“你我一文一武,不知此次前來到底所為何事?”他雖然因為戚景通的到來隱隱有些猜測,但是卻是不能露出半分,自己知情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