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滾樓梯
兩人被引到了二樓的包間里，清月看著季臨秋皺著眉，整張臉上寫著不要靠近我的樣子，心里暗自好笑。
清月清了清嗓子：“聽說，你們這有位蘭姑娘，舞姿一絕，不知今日我們可有眼福？”
“公子怕是剛來，不太清楚，這蘭姑娘每月十五過后，是不見客的，您要是想看人跳舞，奴家給您叫其他姑娘？”
清月?lián)]了揮手：“無妨，那就叫個彈曲兒的吧，再讓人給我們上點酒菜，你們便退下吧?！?p> 兩人應(yīng)了聲是就退了出去，不過多時，伶妓和酒菜便都來了。
清月給自己夾了口菜，聽著小曲，雖沒見到這蘭姑娘，但看起來也愜意的很：“看來要下個月再來一次了，待會走之前先和這老鴇把時間給定了吧?！?p> 季臨秋點了點頭，然后就聽見外面?zhèn)鱽淼某臭[聲，他快步走到窗邊，打開窗，聲音更明顯了。
因綴錦樓的每個包間的窗戶都是朝著一樓大廳的，若是向上看的話，并不真切，可樓上向下看卻是一覽無余。
清月走到窗邊，雙手一環(huán)，也跟著瞧起了熱鬧。
樓下剛進門的幾人，最前面的正是當朝諫議大夫魏行的獨子魏玉書，后面跟著幾個小廝，好不氣派。
老鴇在一邊陪著笑：“魏公子實在不巧，今日蘭娘實在是有貴客相陪，無法抽開身，要不我再給您找?guī)讉€跳的好的姑娘，陪陪您？”
“你當我是傻的嗎？每個月有半個月都不能見客？若是真被人給包了，干脆就直接帶走了得了，還用得著每個月都要跑來？你不就是想要錢嗎？”
這魏公子朝后面招了招手，隨從便直接扔了個銀錠子給了老鴇。
“夠了嗎？”魏公子說著還打了一個酒嗝，看樣子來之前就已經(jīng)喝了不少了。
這老鴇此時拿著銀錠子像拿著燙手山芋
“我哪敢騙您啊，魏公子，玉娘是真的有貴客?！?p> 老鴇趕忙讓妓院的打手過來一起攔著，可又不敢直接沖撞起來，萬一弄傷了這位爺，又是一堆麻煩事兒，幾個隨從直接攔下他們，在樓梯邊和他們膠著著。
這魏公子帶著剩下的兩個上了樓，一間一間的踹開，看這架勢是不找到人不罷休了。清月他們房間也被踹開，小廝還進來看了看，就又出去了。
此時走廊里已經(jīng)有好些人在看熱鬧了，清月趕忙拉著季臨秋也出去，然后扶著他的肩膀站在門檻上，看的還挺清楚。
這魏公子帶人踹了一排房間，終于在最里間找到了人，一個小廝直接站在門口用手指著：“識相的就自己滾出來，今兒個姑娘我們哥兒包了?！?p> 那里面的人也不是好惹的，一句話沒說，直接讓自己帶著的侍衛(wèi)把這小廝踹了出去，小廝躺在一邊哎呀哎呀的叫著。
此時老鴇帶著人也趕了上來，只喊了句：“我的天爺喲！”就趕忙向屋里人賠禮：“奴這就把人帶走，實在對不住，擾了您的雅興。”說完就趕快讓打手過來把人架走。
那屋里人直接出來，穿著件藍色繡紋的錦袍，一臉不快的皺著眉：“興致全被攪了，你這地方倒是什么臭蟲都能來?！闭f完便抬腿就走，清月一看，心中冷笑一聲，今日倒是巧，全聚在一起了。
魏公子估計喝了不少酒，待人走到樓梯邊才反應(yīng)過來，這臭蟲指的就是他，他酒勁一下上來就要沖上去打人，兩邊的打手一下子沒按住，脫了手。
只見他快步追了過去，他的那些小廝也沖了上來，一時間妓院的打手，魏家的小廝，還有那人的侍衛(wèi)一下子全部混打起來，場面十分壯觀，只教清月看的嘆為觀止，原來男人打架也會抓頭發(fā)啊！
她嘖嘖兩聲，搖了搖頭，拍了拍季臨秋的肩膀，只見一個小廝原本站在樓梯邊，突然腿一彎直接倒了下去，于是樓梯上的一群人一個壓一個，一溜串的麻利得很，全部滾了下來，那侍衛(wèi)身手矯健，雖及時抓住欄桿，卻沒拉住自己的主子，等他站穩(wěn)后，只看見自己的主子被夾在中間......
老鴇此時早已嚇得癱軟，大喊一聲：“燕王殿下！”眾人具驚，那人竟是皇子！樓梯口那一攤七手八腳的趕快下來，侍衛(wèi)趕忙將主子扶起，心中一驚，完蛋了......
燕王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鼻子還流著血；
眾人再看最下面壓著的魏公子，更是慘，整個人以一種非常怪異的姿勢趴著，直接沒了意識。
清月瞥了兩眼：“走吧?！?p> 垂拱殿內(nèi)，諫議大夫魏行一大早上朝就跪著，捧著件帶血的衣衫，老淚縱橫。
“皇上，老臣家中就這一個獨子，如今卻只剩下一口氣，整個人只能癱在床上，求皇上做主??！”
仲帝靠在龍椅上，手撐著頭，一副被氣暈的樣子。
“皇上！燕王殿下品行不端，打傷臣獨子，致使其癱瘓，求皇上做主啊！”魏行又捧著血衣，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仲帝顫抖的用手指著他：“那你想怎樣？你也要朕把燕王的腿打斷嗎？”
魏行并不回話，只是磕了一個頭
“皇上，”曹尚書出列：“臣以為，燕王雖出入煙花之地，但昨夜畢竟是魏大人家兒子先動的手，燕王僅為自衛(wèi)，還請皇上切勿嚴懲，以免寒了陛下的父子之情。”
“陛下，”太子站出來：“三弟雖貪玩，但不過就是小孩心性，況且昨夜之事，他自己也是滿身傷痕，如今只能在家養(yǎng)傷，還請父皇念在三弟年幼，切勿重罰。”
仲帝點頭
“陛下，還請陛下體諒老臣痛子之心?。±铣疾换笾昙抑胁庞羞@一個獨子，雖日常嬌縱了些，可也不是為非作歹之人??！如今只能躺在床上，這下半輩子......”魏行哭訴著，一口氣沒吊上來，暈了過去，殿內(nèi)兩邊的小太監(jiān)趕忙把人拖到一邊，掐人中，扇著風(fēng)。
仲帝看著更心煩了，把頭扭到一邊，緊閉雙眼，皺著眉頭
“皇上，”京師府尹王鶴潤舉著諫牌出列：“昨夜事情雖魏大人家的獨子有錯，可燕王畢竟流連于勾欄之地，著實不妥，且昨夜圍觀之人眾多，皇上若不過早決斷，怕是會引起民間爭論?。 ?p> “臣附議”
“臣也附議”
“臣也附議”
一個一個大臣站出來，這是不給個說法都不行了。
許久，仲帝起身，一下子沒站穩(wěn)，踉蹌了下，旁邊的內(nèi)侍太監(jiān)趕忙扶著，他緩了緩：“燕王，品行欠佳，撤其封號，閉門思過直至年后?！?p> 他甩開太監(jiān)的手，慢慢走向一邊，沒走兩步卻突然倒了下來，殿內(nèi)頓時一片驚慌。
平治十三年九月，仲帝突發(fā)痰癥，倒于殿前，二皇子臨王殿下按禮從青州封地趕回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