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楊振的話,藺凌這才發(fā)覺,楊振騎的白馬正是在車馬行套來的租馬,此馬雖然神駿異常,可因為它是拉車的牧馬,卻是沒有馬鞍的。
可想而知,從北城一路來到東城,楊振竟然就這么騎著禿馬過來了,而且在清風(fēng)主街的時候,楊振還被迫加快了速度,這其中的艱辛簡直不可描述。
也不怪的楊振沒有第一時間下馬,在這種情況下,楊振還能囫圇個的下馬,已經(jīng)是老天開眼了。
看著楊振兩股戰(zhàn)戰(zhàn)的模樣,藺凌一把褪下自己身后的裘衣,不由分說的套在了楊振的身上。
不等楊振說些什么,只聽藺凌嚴(yán)肅的說道:“公瑋,下次不可這么莽撞了,我不許你這么冒險。”
顯然,這話是在怪罪楊振擅自做主,騎著一匹沒有馬鞍的馬跟了上來,但藺凌的另一層意思,也在憐惜著楊振。
“公子!”
聽著藺凌這肺腑之言,楊振的心中激蕩不已,正要俯身跪拜之時,卻被早已看穿的藺凌一把拖住了手臂,硬生生的將其架了起來。
“起來!身為男兒上可拜天下可拜地,中間只拜父母君主,你我兄弟之間,怎可互相跪拜!”
藺凌的這一番話說的鏗鏘有力、震耳欲聾,就連一旁接受盤查的王詩雅,以及值守的守將都感覺內(nèi)心激蕩不已。
“公子說的對,你們兄弟之間確實(shí)不應(yīng)該這么相互跪拜,你還不快起來,一會你家公子要生氣了?!?p> 此時王詩雅拍著手,從王翔手中接過了一件雪白色的裘衣,一邊打著圓場,一邊靜悄悄的來到藺凌身后,動作緩慢的為其披上了裘衣。
感覺到背后一沉,藺凌有所發(fā)覺的回過頭來,卻發(fā)現(xiàn)王家少爺正在為自己披上裘衣,只不過因為王詩雅的身高并不及藺凌,所以動作有些緩慢罷了。
“公子,這使不得!”
看到這里,藺凌急忙一把脫下裘衣,雙手捧著彎腰就要遞還回去。
王詩雅看著藺凌拒絕,一雙美目里隱隱有了淚花閃動,她之所以這么緩慢的為藺凌披上裘衣,并不是因為身高的問題,而是王詩雅在享受著這份寧靜的過程。
只不過王詩雅沒有想到,藺凌在面對自己的一番好意時,竟然會拒絕的這么干脆。
此時說不心傷是假的,想王詩雅對藺凌一片癡情,可藺凌偏生就一個榆木腦袋也就罷了,竟然在自己的好意面前,一點(diǎn)挽留的意思都沒有,這又怎么不叫王詩雅傷心。
“公子,你...怎么了?”
看著王家少爺這副淚眼婆娑的樣子,藺凌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痛,只是就連他也不明白,自己這是怎么了,竟然會對一個男子生出不該有的情緒,而且這男子怎么看都比自己小了很多。
此刻看著藺凌這副擔(dān)憂的神色,王詩雅心中好受了不少,不過女孩子生起氣來,可不是這么容易哄的。
此時王詩雅看著藺凌還托著自己的裘衣,王詩雅眼神一轉(zhuǎn),偷偷的露出了一抹狡黠的微笑,一把奪過裘衣說道:“沒事,你若不要那便扔了吧。”
看著王詩雅作勢要扔,藺凌頓時急了,不管怎么說都是一件御寒的衣物,其實(shí)也不怪藺凌剛剛拒絕,若是王詩雅還好說,可自己與這王家少爺素不相識,這讓藺凌又怎么好意思收取人家的衣物。
而且這王家少爺身為男兒,每每看向自己的眼神卻都極為的奇怪,藺凌雖然后知后覺,可并不是傻子。
況且王詩雅眼中的愛意表現(xiàn)的那么分明,就是藺凌瞎了眼,也能從她說話的語氣中聽出愛慕之意來。
看著藺凌這副裝傻充愣的模樣,王詩雅氣的跺了跺腳,此時她只想回歸女兒身,好好的數(shù)落一番藺凌,于是便說道:“哼,跟我來吧,我?guī)闳ヒ娢野⒔??!?p> 說完也不去看藺凌的神色,氣鼓鼓的便越過轅門,朝著不遠(yuǎn)處的一座閣樓走了過去。
一旁的王家兄弟見狀,知道自家小姐這是在賭氣,但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王廣看著還有些發(fā)呆的藺凌搖了搖頭。
在走過藺凌身邊的時候,王廣用手肘捅了藺凌一下,沖著王詩雅離開的背影努了努嘴,意思已經(jīng)不言而喻了。
不過待看到王家兄弟也離去之后,藺凌這才反應(yīng)過來,急忙一邊攙扶著楊振,一邊進(jìn)了轅門朝三人追去。
只是楊振此刻畢竟是傷員,速度上相比于王家兄弟本來就慢了半拍,以至于把藺凌拖累的也慢了下來。
好在王家兄弟發(fā)覺了兩人的異樣,有意識的放慢了腳步,一直保持著一種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一邊追著自家小姐,一邊吊著藺凌兩人。
而不遠(yuǎn)處的那棟閣樓,本來眾人看著挺近的,可這一走起路來,眾人才發(fā)現(xiàn)了端倪,原來那棟閣樓正處在金明池的東邊,但昨日他們走的卻是金明池西門。
本來藺凌對京都還有些迷失方向,但是那閣樓十分的高大,昨天來的時候藺凌從西門而進(jìn),就看到了那閣樓,知道那是東邊。
此時藺凌看著這閣樓離自己如此之近,一時間有些迷糊了起來,不過藺凌所疑惑的,還是東門與西門的不同,因為東門明顯有軍士駐防,而且從他們的裝束來看,不是皇城禁軍,就是各軍中抽調(diào)的精銳。
不過雖然盤查嚴(yán)格,可王詩雅身為將軍府千金,自然是沒有必要接受盤查的,直接刷臉就行了,不過今天王詩雅女扮男裝,為了不露餡也只得委曲求全了。
而前面這棟閣樓,就是秋月樓,取九五至尊的說法所建九層,整體建造風(fēng)格仿佛天壇一般,呈現(xiàn)出一派圓拱直上的架勢,富麗堂皇的外觀與陳設(shè)好不壯觀。
就在秋月樓的北面百米距離之內(nèi),那里則是矗立著一處庭院,庭院西面是一片方圓五百米的空地,空地上則駐扎著一支軍隊。
據(jù)說是龍武衛(wèi)五營士兵的駐扎點(diǎn),而五營對面就是龍武衛(wèi)的龍衛(wèi)府,相當(dāng)于樂陽府一樣,只不過這個龍衛(wèi)府的職責(zé),只是為了拱衛(wèi)以定遠(yuǎn)門為面的北面城墻罷了。
說起這秋月樓,其實(shí)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進(jìn)的,有朝廷明文規(guī)定,凡是七層以上的皇家閣樓,只有四品以上的京中官員,才有資格踏足其中,而地方上的官員,非是三品不可。
所以自從藺凌進(jìn)了這金明池以來,一路上已經(jīng)看到了不下十人的三品官員,均是一襲圓領(lǐng)紫色常服,頭戴一頂烏紗帽,胸前補(bǔ)子處紋繡著五只展翅高飛的云鶴,背上披著一件裘衣,一人手中拿著一小沓文書,懷抱著急匆匆的朝著秋月樓而去。
藺凌看的疑惑,不過王家兄弟既是王策的下屬,又是軍中校尉,而且也算是本地人,對這些肯定有所了解,
于是藺凌有意的加快了腳步,在距離王翔近十米的地方時高聲呼喊道:“王翔兄弟請留步?!?p>
白鹿飲江
常服:官服的一種,古時候官服分為三類,祭服、朝服與常服,常服相對來說不那么正式,因為不像朝服那樣必須系玉帶踏官履,所以在一些需要著官服的朝外場所里,大多數(shù)官員都喜歡著常服。這點(diǎn)大家知道就行了,實(shí)在不明白可以去百度一下衣冠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