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房間里,自琴的臉上布滿汗珠,似乎正在做什么恐怖的夢,掙扎了很久之后她突然睜開了眼睛。
然后她驚得坐起來大口大口的喘氣,那種溺水后窒息的感覺襲擊了她,胸口被壓得透不過氣,她以為自己會死在剛剛的那種窒息里。
黑夜讓她的眼睛無法適應(yīng),于是她摸索著打開了床頭的臺燈。
順著光源的方向她看向了桌上放著的那張照片,留下兩行清淚。
夢中的悲傷似乎包圍了她,讓她分不清到底是她做了一場夢,還是現(xiàn)在的她是在夢境里。
看著周圍的布置,她知道自己這是在侯家,剛剛的痛苦來源只是一場夢。
卻如此真實(shí)。
“媽媽,自琴好想你。好想好想?!笨粗郎蠇寢尩恼掌郧俾曇暨煅省?p> 之后自琴沒在睡,雙手抱著膝蓋坐在飄窗上,睜著眼睛看著外面一片暗色。
月明星稀,掛在黑色夜空中的月,偶爾閃爍的星辰,如此安靜。
自琴回想著剛剛夢里那個短暫卻又漫長的故事,夢里的那種悲傷此刻彌漫在她的周身,讓她陷在那種傷痛里無法自拔。
自琴就這樣坐到了天明,心里一直在反復(fù)想著夜里的這場夢。
直到有光線照進(jìn)房間她才回過神來。
初陽破開蒼穹,夢里的一切都還不曾發(fā)生。
回頭望著照片里媽媽的笑容,自琴摁亮手機(jī)屏幕,上面的日期清晰顯示著4月10日,星期日。
與夢里她同意與賀家聯(lián)姻的日期一樣。
自琴看著日期若有所思。
她想知道夜間那場荒誕的夢,是巧合還是即將成為現(xiàn)實(shí),等一會就能驗(yàn)證。
然后她刷牙洗臉將自己收拾干凈下樓等待。
在轉(zhuǎn)到爸爸侯明昊的房間門口的時候她停下了腳步,敲門無人應(yīng)答。
下樓問了管家鐘叔,說是一夜未歸。
自琴坐在客廳里心不在焉的玩游戲鎮(zhèn)定心緒,結(jié)果連連失敗。
她將手機(jī)丟在一旁,呆呆望著客廳外的花草。
不一會她聽到了開門聲,她等的人也就是她爸爸侯明昊回來了。
她沒有抬頭極力克制著自己的緊張,她想知道接下來她的好爸爸會對她說什么,和那個讓她痛到窒息的夢,是不是一樣……
人還沒進(jìn)到客廳自琴就聞到了酒和香水混雜后的奇怪味道。
侯明昊看著坐在那里的侯自琴,與她媽媽長得極像,一張臉上生得最好的那雙眼低垂著,所以看起來五官有些清淡,表情也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
他在心里嘲笑,這副清高的樣子和她媽媽真是如出一轍,作給誰看呢。
侯明昊直接坐到了自琴旁邊不遠(yuǎn)的沙發(fā)上,點(diǎn)了根煙夾在手里,深吸了一口后說道:“我和賀家已經(jīng)談妥了,下個月6號就給你和賀南諼訂婚,所以明天晚上的宴會你必須去,賀南諼也會按時出現(xiàn),你們先見個面?!?p> 聽到和夢里一樣的,來自爸爸的話,自琴心中的痛瞬間達(dá)到頂峰。不,不能同意。
她覺得這是媽媽在告訴她不能同意這門婚事,而夢里的那個侯自琴,也曾說過如果可以重新選擇,不要與賀南諼結(jié)婚,不要?。?p> 自琴將手指交握,努力壓制自己心中的哀傷痛苦,“我不去。我也不會與賀南諼訂婚。我不同意?!?p> 自琴頭都沒抬就直接回絕了爸爸,她的眼睛往往會出賣她的情緒。
所以自琴不敢與他對望,怕被察覺情緒。
可是侯明昊自小就沒關(guān)心過她的這些小習(xí)慣,怎么可能看出她此刻內(nèi)心翻江倒海的驚恐。
“這可由不得你?!焙蠲麝徊辉谝獾恼f道。
“這也由不得你?!弊郧倬髲?qiáng)的說道。
“啪……”
自琴被自家爸爸一巴掌扇了過來,臉?biāo)查g就紅透了,五個指印布滿白皙的臉龐。
自琴偏過頭,咬著唇不語。
“你就是這樣跟自己爸爸說話的嗎?你媽媽都把你教成了什么樣子。”侯明昊一臉鄙視的表情深深激怒了侯自琴。
“你還知道你是我爸?我媽媽起碼還把我教的人模人樣,有些人可是自我生下來就從沒教過我一秒鐘。”自琴怒火中燒的說道。
“你媽媽倒是沒有你這么牙尖嘴利?!?p> “不許你說我媽媽,你不配!”自琴咬著牙說道。
“嗬,不配她也是我老婆,我不要的女人?!焙蠲麝荒且荒槻恍嫉纳袂樽屪郧儆X得可笑,自己竟然是他的女兒,這樣惡心。
此刻恨不得去除這一身血肉,換一副身軀。
“不去也得去,綁我都會把你綁了去。另外就你這鬼樣子賀家能把聯(lián)姻人選定為賀南諼,你也不虧了?!?p> 姜水市誰人不知賀家的賀南諼長相俊朗能力出眾,學(xué)歷和履歷都讓人咂舌,27歲的年紀(jì)已經(jīng)是姜水市賀家的實(shí)際掌權(quán)之人。
賀南諼是姜水市的女人最想嫁的老公,沒有之一。
“你沒有權(quán)力讓我必須這樣做!”自琴憤怒地說道。
“就憑我是你爸,我就有權(quán)力掌控你的人生。除非你不想要侯家的這一切。”
“侯家的這些你根本就沒打算給我,這些以后都會是侯星棋的,不是嗎?你想用我挽救侯家然后給他鋪路,不可能。”自琴斬釘截鐵地說道。
“是又怎樣,他是你弟弟,你作為姐姐幫弟弟怎么了?”侯明昊不以為意。
“侯寧畫也是姐姐???還是他親姐!”
聽到自己爸爸用這樣的語氣決定自己的一生,自琴真是說不出的悲傷。
“寧畫我已經(jīng)有安排,就不用你操心了。如果不是你身后有孟家,賀南諼不會輪到你?!?p> “你真不配為人父,更不配為人夫。”
自琴將自己從小到大最想對侯明昊說的這句話說了出來。
侯明昊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自琴倔強(qiáng)的抬起頭睜著眼與他對視,侯明昊看到她眼里的嘲諷,舉起的手沒有再落下。
“我不會害你。賀南諼是姜水市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老公,俊朗多金,而你呢,要樣貌沒樣貌,要能力沒能力,你白得了這么好的老公不說,還在這里給我擺什么臉色?!?p> 丟下這些話侯明昊就回了臥室,上樓的時候還掏出電話打給不知道哪個情人。
自琴拿起手機(jī)背上包就出了門,沒管外面突然大雨傾城,也沒讓司機(jī)送,獨(dú)自走在通往市區(qū)的路上。
這世間的風(fēng)雨這般多,人生的苦楚竟然也這么澀。
淚水合著雨水滑落,分不清現(xiàn)實(shí)還是夢境。
走了足足半個小時自琴才走到能打的的路口,坐在出租車上自琴已經(jīng)全身被雨淋透。
報(bào)了個地址自琴看著不斷落下的雨沉思,這個夢,只是開始嗎?
夢里的一切是不是自己根本無法阻止。
無法遏制自己愛上那樣一個人。
才釀成自己一生悲劇。
不,不可以。
她不要重復(fù)媽媽的悲劇。
既然這場夢在這樣的時機(jī)出現(xiàn),她相信肯定是為了給她預(yù)示。
夢里一切按照軌跡會真真實(shí)實(shí)的發(fā)生。
夢里那個男人的嘲諷和不屑,讓自琴這一刻的心沉至谷底。
那個人不是自己能得到的,聯(lián)姻只是一時,以后自己只會得到無盡的嘲諷。
想清楚這些以后自琴讓出租車調(diào)轉(zhuǎn)方向轉(zhuǎn)去了外公家。
看到自己全身戰(zhàn)栗回來的外孫女孟一嶠心疼不已。趕緊讓她先去樓上房間把衣服都換了。
自琴換好衣服下來,直接撲入了外公的懷里。
“外公……”自琴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見到外公自琴的淚就決了堤,似乎要把夢里的淚一并都留完。
孟一嶠見到自己最疼愛的外孫女哭成這樣,又不知道她發(fā)生什么事,只得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誰讓我們自琴這樣傷心,外公幫你罵他?!?p> 自琴撲在外公懷里,久久不能平復(fù)心緒。
夢里的那種悲傷,外公離開后自己就孤身一人的痛苦,讓她陷在里面出不來。
“外公,我不想與賀家聯(lián)姻?!笔喾昼娭笞郧賽瀽灥貙⒆约旱南敕ǜ嬖V了外公。
“賀家給出的人選我們自琴不鐘意?”
自琴搖頭:“外公,我的意思是我不想與賀家聯(lián)姻,我年紀(jì)還小,我還想繼續(xù)學(xué)業(yè)?!?p> “可是你再過幾個月就該畢業(yè)了啊,也到了結(jié)婚的年紀(jì)。看你怕成這樣賀家給出的人選不會是賀西灃吧?”孟一嶠不解的問道。
“外公,賀家定下的是賀南諼?!弊郧俳^望的說道。
孟一嶠沉思了一刻鐘,賀南諼能力出眾人也長得極為出色,年紀(jì)輕輕就已經(jīng)是賀家的實(shí)際掌權(quán)之人,自琴單看外貌其實(shí)與他并不匹配。
他的手段自琴恐怕應(yīng)付不來,嫁給他,自琴會走上與她媽媽一樣的路。
賀南諼英俊能干,自琴很難守住自己的心,而賀南諼未必會喜歡自琴。
“自琴不愿意就算了,我讓孟晏與找賀南諼談一談,另外再去找你爸爸說。賀南諼雖然是個人物,做老公的話卻未必會如我們自琴的意?!?p> 孟一嶠決定用孟家的勢力幫外孫女解決這個問題。
看到外孫女抬起頭的臉,臉上紅腫還未消退,孟一嶠瞳孔縮了縮,“誰打了我的自琴,是侯明昊?”
自琴不語。
她臉上的哀傷讓孟一嶠心里難過。
“外公,媽媽這一生過得很辛苦,我不想重走媽媽走過的路,太辛苦了。媽媽的苦,我作為女兒感同身受。外公,你就當(dāng)自琴還沒長大任性好不好,我不想為了侯家賠上自己的婚姻,不值得?!弊郧俦瘋卣f道。
自琴知道這樣說會惹得外公難過,但是自己要得到孟家的支持才能與爸爸抗衡,她不得不將媽媽拿出來說服外公。
“好。外公答應(yīng)你。這件事我讓孟晏去辦,一定給自琴辦妥了?!?p> “謝謝外公,自琴最最喜歡最最最愛外公!
孟一嶠聽到外孫女說起媽媽,他心里的愧疚瞬間達(dá)到頂峰。
當(dāng)初孟家遇到危機(jī),侯家崛起迅速,實(shí)力在短短兩年之內(nèi)就坐到了姜水市第一的位置,而侯家答應(yīng)幫助孟家,條件是孟知珣嫁給侯明昊。
孟知珣同意了。
兩家結(jié)親后孟家的危機(jī)解除。
后來經(jīng)過孟知珣兩個哥哥的努力,孟家重新坐穩(wěn)了姜水市第一的位置,而現(xiàn)在姜水市只有賀家能與孟家相提并論。
可是這也造就了孟知珣一生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