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樣說,趙蕭城頓了頓,半晌卻輕笑出聲:“那該感謝二哥及時制住愚弟,才沒有造成更嚴(yán)重的后果?!?p> 接著不等趙瞿回話,他便喚來婢子為自己盛一碗醒酒湯。
“這佳陳酒釀,二哥再不吃可算暴殄天物了?!彼崎_話題,繼續(xù)進(jìn)膳。
而另一邊,江仁初正與幾個熟識的朋友玩行酒令,酒到正酣,便見對面的人忽然臉色一變,接著起身行禮:“見過三皇子?!?p> 江仁初也跟著站起身,回過頭行了一禮。他神色淡然,似乎早知如此:“見過三皇子,不知您有何事?”
宋進(jìn)兩手分別端著一只酒杯和一把酒壺,只笑笑問道:“你們在玩什么?看你們笑的如此開懷?!?p> “回三皇子,我們在對行酒令,對詩句接龍,答不上來的人便罰酒一杯?!?p> “原來如此,不過罰酒嘛……還是用我這壺來得舒爽。這梨花釀實在沒有勁。”宋進(jìn)將酒壺放到桌上,“不過本皇子就不參與了,這對詩等俗人雅興,本皇子沒有興趣。還是彎弓騎馬適合我。江公子,本皇子今日就與你對酌幾杯,你可賞臉?”
江仁初點頭:“三皇子可賞臉,自然是屬下的榮幸?!?p> 宋進(jìn)勾了勾唇角,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兩人便來到一個無人的位置對坐下。宋進(jìn)喚婢子擺上酒菜,接著往兩只白玉瓷杯子里倒?jié)M酒,將其中一杯推給江仁初。他拿起來嗅了嗅,當(dāng)即有些被嗆到,即便他這樣酒量出眾的人,聞到這等烈酒依舊產(chǎn)生了望而卻步的想法。
“敢問三皇子……這是什么酒?聞起來竟如此烈?!?p> “是北域白酒?!彼芜M(jìn)道,“那邊氣候嚴(yán)寒,當(dāng)?shù)厝酸剚碛脕砼碜拥?,自然要比我們中原的酒烈得多。不過現(xiàn)在軍隊中也開始流行這種白酒了,似乎都被當(dāng)做男子的證明了,江公子可莫要退卻啊?!?p> 江仁初了然地點點頭,“自然,屬下定不會教三皇子失望?!?p> “那便好,你倒是有氣魄,只希望別是口出狂言,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攬,到時辦不下,那可不是打自己的臉了?”宋進(jìn)瞇了瞇眼,笑起來,卻明顯話里有話。
江仁初沒有挑明,他的現(xiàn)世報早晚都得來,此時要做的就是裝傻,不管能不能蒙混過去,他都不能主動承認(rèn)。
“您說的是,若屆時實在喝不下,還請您恕屬下夸下??凇!彼⒁槐?,拿起杯子請抿了一小口,眉頭微蹙,接著一飲而盡。
“好,江公子真是好酒量,不知現(xiàn)在感覺如何?”宋進(jìn)拍了拍手,夸贊道。
江仁初闔上眼,濃密的睫毛微微抖動,似乎在努力吞咽酒勁,好半天才睜開眼睛:“這白酒的確和中原的酒不同,依屬下看,似乎追求極致的烈與燥,這酒原本應(yīng)和茶一般品,可是失了原本的作用和意義,就變得有些不同了。據(jù)說遠(yuǎn)東的燒酒,僅一小瓶便能喝很久?!?p> “哈哈,可我們大囹輩出英雄武才,那些繁綴的東西不適合我們?!彼芜M(jìn)揀起幾顆鹽煸花生米放進(jìn)嘴中,“江公子,我聽聞你在江南待了十幾年,這秉性習(xí)慣都柔化了不少,哪有我們中原漢子的氣概了?!?p> 他這話語氣隨時說笑,可仔細(xì)聽卻知道他不過再笑里藏刀地污蔑別人,什么江南待久了人都變?nèi)岷土?,這江南江北性格品行差別哪里有那么大,無非是拐著彎罵人娘。
江仁初笑了笑,淡然道:“或許吧,江南人生活比較細(xì),男子也大多斯文,屬下多年來倒是改了不少惡習(xí)?!?p> “噢……”宋進(jìn)歪著頭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他,半晌才道,“我聽說你幼時來宮里住過一段時間,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p> “之后怎的走了?”
“回三皇子,屬下父親因公事輾轉(zhuǎn)而去,而生母也是南方女子,便將屬下接過去了?!?p> “原來如此,這么說來,你此次回來,在京城還沒有立住腳跟吧,既然這樣,為何還要去做一些得罪人的事呢?”宋進(jìn)話鋒一轉(zhuǎn),聲調(diào)陡然變冷,眼神也如寒冬驟臨。
江仁初對上他的眼神,似乎并無愧心之情:“……得罪人的事?屬下實在不知做錯了什么,還請三皇子提點?!?p> “呵!你到是會裝傻!”他有些繃不住怒氣低吼出來,因為怕引起周圍人的注意,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強(qiáng)壓住怒意,胸腔鼓脹起來又縮下去,“上次在馬場,可是你戲弄本皇子,說父皇傳喚,結(jié)果根本沒有此事!”
他咬牙道,忽然露出一個陰冷的表情,“不對,本皇子應(yīng)該和父皇當(dāng)面對峙一下,看看究竟是你在說謊,還是父皇當(dāng)真記錯了時辰。這也算是假借君主之名,假傳圣意,不知父皇知曉后,會怎么處置你呢?”
江仁初額間冒出一絲冷汗:“三皇子息怒……上一次,的確是皇上誤傳,就是給屬下一百個膽子,樹下也絕不敢假傳圣意啊……”
“扯謊!那日我去后,父皇明明說沒有召人,你還敢說自己沒有假傳圣旨?”宋進(jìn)逼進(jìn)一步,眼神冰冷無比,嘴角卻還掛著笑,“要不你去和皇帝親自對證一下,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好了?”
他伸出手來,似乎想要抓他直接去皇帝歇息的福昕殿,江仁初微一沉吟,忽然道:“屬下有證據(jù)?!?p> “你說什么?”似乎對自己的判斷勢在必得的宋進(jìn)愣了一下。
“不必叨擾陛下了,屬下有證據(jù)自證?!彼蛔忠痪涞?。
宋進(jìn)微瞇起一只眼,怎么回事,看他那胸有成竹的樣子,似乎又不像是在撒謊,可那天明明是他和宋琛那小子串通好,設(shè)計自己調(diào)虎離山,好助宋琛擺脫困境??扇缃裼终f自己有證據(jù),難不成只是虛張聲勢,先穩(wěn)住自己再等人救援?
他反應(yīng)過來,不想給他機(jī)會廢話,剛要抓他衣領(lǐng),就聽身后一個陰柔的聲音畢恭畢敬道:“三皇子,圣上傳喚您,要您現(xiàn)在便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