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前,鄴城曾有一位將軍,名叫上元。
上元將軍驍勇善戰(zhàn),深受百姓愛戴,可不幸的是,將軍被一耳中人附身,后投鷺?biāo)馈?p> 耳中人是一種生存在人耳中的妖物,在人耳里竊竊私語,不停不休,直叫附主精神恍惚,死去為止,耳人才會脫離本體,尋找下一個對象。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耳中人像是瘟疫一般在鄴城肆虐。
后人為了祭奠上元將軍,辟邪祈福,于是有了每年的十月十五,鷺?biāo)_,上元祭一說。
上元祭從普通的祭典發(fā)展成鄴城一大特色,吸引著四面八方的旅人,甚至皇家。
那一年的祭典空前浩大,鷺?biāo)蘩朔臁?p> 陸卿在鷺?biāo)_對面的亭子里看見了臺上端坐的君祁。
“喂,坐在最左邊穿玄色廣袖的那是哪家公子?好生俊俏?!?p> 侍衛(wèi)惶恐:“殿下,這人你可得罪不得,那可是祁王殿下?!?p> 陸卿頗為高興的支起了下巴:“就是那個平定“三洲之亂”的祁王?”
“沒錯?!?p> 年少的陸小霸王肆意妄為,膽大包天,說不讓她得罪,她偏偏打定主意要去招惹一番。
反正鄴城是她的地盤,又不是在京都,能把她如何?
俗話說的好,強(qiáng)龍還不壓地頭蛇呢。
在她的地盤上,除了她能揚(yáng)帆起航,旁人誰都不行!
況且,陸卿總是從旁人口中聽說這人如何如何的曠世奇才氣度不凡,她早就想見識一番了,如今看他一副冷冰冰高不可攀的模樣,心底不屑嗤道,真是好生無趣。
這人一看就是從小到大都被嚴(yán)格要求,沒好好在滾滾紅塵里撲騰過兩圈的呆子。
于是在晚上燈會夜游經(jīng)過花滿樓時,陸卿找到了機(jī)會。
她老遠(yuǎn)就瞧見君祁獨自一人站在販賣面具的小攤前,如玉的背影在過往的人流里,修長清雋,格外打眼。
從站街拉客的美人手里搶了把香粉撲面的團(tuán)扇,陸卿跟在人身后,在他轉(zhuǎn)身之際忽然抓住他一側(cè)袖角。
年方十四就逛遍鄴城各大窯……子的陸霸王小臉一抬,回想著方才那些站街拉客的美人們欲語還休的神色以及嬌羞勾人的語調(diào),斟酌著開口。
“這位公子……今夜可否需要暖床之人?”
陸卿雖長著一雙桃花眼,可臉卻是個娃娃臉,加之君祁身量比她高了不少,看人都還得仰著個頭。
于是這話從她嘴里頭說出來,奇怪的很,語調(diào)一下拔高,一瞬又拉低,沒給人任何喘息的機(jī)會,高峰斷崖似的,一點綿延不絕的感覺都沒有。
總之,好好的欲語還休到她嘴里就完全成了另外一個句話:嘿嘿,公子,你今夜就跟我回家睡吧!
“……”陸卿大概也意識到了出師不利,只好又補(bǔ)充道:“本店不僅包吃包住?!?p> “今夜還搞活動半價!”
空氣凝滯了片刻,君祁那臉色嗖的一下便不太好看了。
他皺眉盯著她,神情頗為嚴(yán)肅,動了動唇,想說什么,可對著這么一個比自己好像小了好些年歲的小孩,半天沒找到合適此刻的詞語,片刻只好轉(zhuǎn)身離開。
怎么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
陸卿對此疑惑不解,又跟上去補(bǔ)充道:“我保證把床給你暖的非常熱乎。”
“還可以給你個半價下次再來光顧我生意。”
“總之,一夜夫妻百日恩……”
君祁聞言回頭,盯著陸卿又皺了皺眉頭,郁結(jié)不開似的。
陸卿話沒說完,就撞進(jìn)他漆黑的眼睛里。
下一刻,君祁抬手,忽然把自己繡著流光云紋樣式的錢袋放到了陸卿手中,有些不自在道:“快……快回家吧?!?p> “你還小。”
說罷,這人抿唇,在她頭上輕輕拍了兩下。
腦袋上輕微的觸感,手心里沉甸甸的一團(tuán),叫陸卿登時愣住了。
望著那道背影,陸卿有些茫然。
怎么她都還沒開始,他就直接給錢了?
這就結(jié)……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