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留下張遠柏一人獨立原地,與之前所不同的是,他心中竟真的覺出一絲豁然之感。
小廝領著阿執(zhí)沒走多久來到一個很是寂靜的院落中,一個丫鬟瞧見院中來人,急匆匆從房內跑出來。
“姑娘,這屋子已經為你收拾好了,時候不早了,姑娘早些歇息吧?!?p> 阿執(zhí)走向屋內瞧了瞧,雖然陳設不多,但也算一應俱全。
“你們下去吧,我這就歇息了?!?p> 阿執(zhí)吩咐完丫鬟和小廝,自己放下包袱就往屋外走去,白興昌在她走前千叮嚀萬囑咐,不要失了女子的風雅,所以一路上她都盡可能忍耐住性子直奔東溪鎮(zhèn)。
站在院內,望著四圍墻外的樹木,看著天上的那一輪明月,眼前又浮現出那雙清澈的眼眸,他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一般。回想兒時玩伴除了身邊的小橘也就是大刀和小馬,可即便在一起時也算開心,但總越不過身份之差,要說起知己友人唯有這張潼玉算得上一個,可笑的是他們并未多說幾句。奔走了一天也是勞累了,回到屋內正準備關門休息,卻見門對面的樹上越過一個身影,她本以為是自己太過疲憊看走了眼,可就在下一瞬那墻頭上竟站著一個男人,一身玄色夜行衣。
阿執(zhí)一怔,猛地拉開門,竟發(fā)現那人正直勾勾地看著自己。
阿執(zhí)站在門外厲聲喊道:“你是何人,私闖張家府邸有何貴干?”
那男人不動聲色,依然盯著她。
阿執(zhí)負手向前走去,她總是這樣不懼怕所有未曾接觸過的事物,如今面前這個男人雖然個頭高大,手中卻沒有一個武器,一邊提防一邊打量,慢慢走近。
借著月光,阿執(zhí)正對上那男人的目光,兩人竟同時舒展開了緊張的眉頭,兩人望著彼此既熟悉又陌生的眼神,方才心中的疑惑瞬間解開。
阿執(zhí)貌似猜到這人是誰,可是若真的是他,回來看望自己的父親豈不理所當然,又為何如此遮遮掩掩。她決定不再多想,一試便知。
不等那人反應,從袖中飛出三枚銀針。那男人仿佛猜到了阿執(zhí)的把戲,一個轉身便跳下了墻,阿執(zhí)二話不說也徒手翻過墻去。兩人一前一后,穿過院中的花木,又翻身越墻出了張府,來到一個池塘邊。
那人突然停住腳步轉身凝望著阿執(zhí)。阿執(zhí)飛身躍起揮著拳頭向這人砸來,那人似是不愿與阿執(zhí)周旋,幾招下去都沒有動手的意思??伤绞侨绱税?zhí)便越是執(zhí)意想要摘下他的面罩,兩人拳腳相加,一個不顧一切的出手,一個敏捷的防衛(wèi)。
幾番之下,阿執(zhí)退了幾步稍作緩息,摸了摸袖,抿起一絲詭笑。
須臾,那人或許以為阿執(zhí)是真的累了才不動聲色,可就當他不再提防時,阿執(zhí)一個翻身朝前越去,那人還未來得及防衛(wèi),阿執(zhí)已經在翻身的同時順手在他頸部扎了一針,那人竟定在原地一動不動。
看著自己計謀得逞,阿執(zhí)斜嘴鬼笑著道。
“你倒是躲啊?敢戲弄我,怕你是不知道我是誰!”
阿執(zhí)說完將手伸去想要揭開他的面罩,可也不知怎的,那人突然沖開了銀針的束縛,兩只手緊緊的抓住了阿執(zhí)。阿執(zhí)很是驚訝,銀針雖然可以短時間內可以封住穴道,但要想沖破也至少半個時辰,如今更別說半個時辰,估計一炷香都沒有,阿執(zhí)驚詫的表情,被那人看了個透。
“別再費勁了,奔波了一天,不累嗎?”
那人說話的語氣甚是輕蔑,阿執(zhí)正欲發(fā)火,卻細細思索之后,只覺得可怕。
“混蛋,竟然跟蹤我,你到底是何目的?”
阿執(zhí)努力掙脫那人的手,卻被禁錮的更牢了。
“不過是來看望一個人,卻不巧遇見了你。今日到此為止,我也累了。”
那人輕輕松開阿執(zhí)的手,一個轉身正要離去,卻不知阿執(zhí)的一只手已經在他身后摸到了一把似笛似簫的東西,或許是太過敏感,又或許是這個東西對他甚是重要,那人迅速反手一擋不再給阿執(zhí)留有下手的空隙,等阿執(zhí)反應過來只看見樹林深處一抹黑色的背影匆匆離去。
難道真的是他?
回到房中,方才的一切都歷歷在目,阿執(zhí)躺在床上思來想去,她確實不理解張潼玉為何不愿意現身去見張遠柏,母親病逝,兒子看望父親不是理所當然嗎?難道又是與清羽幫有關?
帶著疑問與奔波一日的疲憊,阿執(zhí)緩緩閉上眼睛。
就在此時,張遠柏院內,熟悉的身影又出現在了這里。
潼玉立在窗前,輕輕掀開窗戶露出一條縫隙,朦朦中看見父親的那一頭銀發(fā)和布滿皺紋的臉龐,即便他此時睡著,那滿臉的愁容也讓潼玉甚是心疼。
潼玉從不隨便哀傷,可是現下見到孤家寡人的父親,所有的自責與懊悔又上了心頭。
一整夜,月光下的那一抹身影不曾離去,直到翌日天微亮。
清晨,一切都照常,似是那人未曾來過一般,張遠柏很早就已經坐在大堂內等著阿執(zhí),阿執(zhí)也沒有似往日那么懶惰,早早來到大堂給張遠柏請安。
“婉兒,我這樣喚你,可好?”
張遠柏沒有客套,將阿執(zhí)視作自己的孩子,親切詢問道。
“當然可以。叔父今日的精神比昨日好了許多呢。”
阿執(zhí)從小便不怕生,見到白興昌的好友自然也不會拘束,樂呵呵地道。
“這還要謝謝婉兒昨日的一番話啊,如今我已經與孤家寡人并無差異,你說的對,為了遠處的兩個孩子能夠安心,我也要提起一股做派,不能讓他們?yōu)槲覔鷳n。”
張遠柏無意的一番話,卻讓坐在一旁的阿執(zhí)想到了昨夜潼玉的神情,心中甚是感慨這段父子情深。
“叔父能夠想得開,婉兒甚是高興?!卑?zhí)緩了緩神,接著張遠柏的話說道。
張遠柏曾經只知白婉兒性情跋扈,給白興昌惹了不少事,如今這一番交談倒是頗有大家閨秀的風范,思及此處,倒很是喜愛這個未過門的兒媳婦。
“孩子,你也看到了,潼玉和凌才已經在云巔峰了,你如今也過及?了吧?”
“是,想來......我也要在不久后動身前往云巔峰了。”阿執(zhí)聽到云巔峰這三個字,心緒又起。
“叔父今日,沒有什么其他的話囑托你,唯有一句你定要謹記?!睆堖h柏沉聲講道。
阿執(zhí)見張遠柏神色凝重,起身拱手道,“婉兒敬聽教誨。”
“無論何時,何地,身旁是何人,你都要記住清羽幫是你踏上這江湖唯一的依托?!?p> 張遠柏此番話,并非告誡,而是要讓阿執(zhí)看清自己與清羽幫的關系,他說的沒錯,江湖之大事事都會發(fā)生,當真遇到了棘手的麻煩事,清羽幫便真的就成為了自己最后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