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和爸爸一起生活的初體驗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唐跡竹記不清，他們來了走，走了來了幾次。只記得小賣鋪爺爺給的五毛錢，只記得大姑曬得咸梅泡水是什么味的，只記得學校操場的跳房子，只記得山上的烏梅，只記得表姐們捏人肚皮的毛病，只記得奶奶給的紅雞蛋，只記得奶奶單薄卻溫暖的背……

　　時間如白駒過隙，一縱即逝，唐跡竹終于可以和爸爸一起生活了，就像哥哥姐姐他們那樣，就像一般的父女那樣，就像夢里心里想象的那樣。

　　唐跡竹想，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車站，那輛摩托車，那個小巷，那碗醬油拌飯，這是新故事的起點。

　　“大姑，我們這里是哪里啊”唐跡竹看著大路上車來車往，一切都是小山村里難得一見的事物。

　　“乖，大姑帶你來你爸這，小竹啊，你在這等一下，大姑去電話亭打個電話給你爸啊?？粗c衣服啊?！闭f著大姑快步走到了，馬路對面的電話店。

　　唐跡竹看著腳下的行禮，心里是開心的，更是忐忑的，因為她不知道她的爸爸會不會喜歡她出現(xiàn)在這里。

　　這種彷徨茫然的心情，直到唐跡竹垂垂老矣都沒有辦法忘記。

　　大姑打完電話沒過多久，一年沒見，他好像沒怎么變化，但是，這之間，唐跡竹，沒敢喊一聲“爸爸”，唐立也沒有招呼一聲“小丫頭”。全程只有大姑在前后的活絡(luò)這氣氛，然而父女兩之間的生疏感還是散不去，

　　坐上爸爸摩托車，抓著爸爸的衣服，看著這個寬厚的背，唐跡竹不禁想起了上次她背自己時那溫暖安全的感覺，唐跡竹發(fā)現(xiàn)她想不起來是什么時候的事了。

　　“小豬，抱緊您爸爸啊，不抱緊等下就要摔下去了。”大姑再身后逗笑著。

　　在看看前面好似等著自己貼上來的唐立，唐跡竹小心的將手往前伸了伸，抱住了那溫熱的肚腹，小心臟砰砰的挑個不停。

　　她想她的爸爸應(yīng)該也是喜歡她這樣抱著他的吧。

　　長長的一段路，只走過那邊一遍，唐跡竹就已記了下來。她想哪天她想爸爸了，她大概可以一個人來了，只要記住了這條路以后她都可以找到她的爸爸了。

　　大馬路拐進來是一條巷子，巷子走到第二個路口往里走直上，第三個岔路口的第二道門，這就是爸爸住的地方。

　　岔路口下面有一間小店，上面是一座座毛織廠，拖拉機的聲音咔咔的響著，還有三五林立的荔枝龍眼樹，再往上看，爸爸住的樓上也是一間毛織廠，門的旁邊是樓梯間，那里就是通往樓上的路。

　　綠色的鐵門被爸爸打開了，一入眼的就是琳瑯滿目的小零食，肥皂，紙巾，往右手邊看，電視機老虎機，吧臺里邊還有電腦呢。

　　唐立挑起走手邊的掛布，通向小二樓的階梯，里間的雜物庫，廚房，廁所。

　　這一切都是怎么的新奇，唐跡竹鼓起勇氣，跟著她大姑的腳步往前邁出了那一步，走進了有她爸爸的家，有他爸爸氣息的家。

　　當晚吃的是爸爸唐立的煮的開水醬油飯，又不是沒有吃過，但不知道怎么滴，這晚飯鮮美至極。

　　爸爸的被窩很暖和，爸爸身上的味道也是香香的，呆在爸爸懷里睡覺的話，我大概可以睡一輩子不醒。

　　大姑沒在爸爸這住幾天就回去了，留下我一個人和爸爸生活，那天我哭的很兇，因為心里很害怕，就算現(xiàn)在過上了，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生活，但是身邊沒有最親近的大姑在，還是很害怕，會擔心再也回不去了。

　　“爸爸，這個游戲幣是這樣，一個坑十個的放嗎？”唐跡竹胡亂擺弄著手中的游戲幣，看著正在窗邊正在電腦桌上寫碼的唐立，無聊的問道。

　　“嗯?！?p>　　“爸爸我們怎么不開店門??？為什么要將門窗關(guān)起來？”

　　“乖，小竹，去看電視吧，爸爸現(xiàn)在很忙，一會而在給您煮飯哈?！碧屏⒔K于從案板上抬起頭來，看了眼身后的時鐘，安慰著無聊的唐跡竹。

　　‘嘩啦’唐立側(cè)身的窗外被拉開了，伸進來一張紙條，外邊的人和唐立談笑著說了這些碼數(shù)，分別需要購買多少。

　　唐跡竹聽了這話也不敢繼續(xù)煩她爸了，拿起手中的游戲幣坐在老虎機前玩了起來，父女兩一時倒也契合。

　　唐跡竹也不知道玩了有多久，只記得抬頭看她爸時，她爸還在忙活著，臉色有點臭，嚇得唐跡竹關(guān)了電視就往外走，不敢在屋里多呆。

　　D市夏天的晚間空氣熱熱的，微風涼涼的，非常令人感覺舒適。

　　就怎么就著這微涼的晚風唐跡竹在這小坡上上上下下，來來回回的玩了很久。也不敢走遠，白天還好，晚上的話，小坡后邊是像小樹林似的小道，天黑，路燈又沒有照進去，很是嚇人。

　　“傻丫頭，不要走遠了，就在這附近走走就好，知道了嗎？爸爸現(xiàn)在給你煮飯哈?！碧屏⑻缴沓鰜韺μ欺E竹囑咐了一句就縮進廚房煮飯去了。

　　唐跡竹看著她爸唐立寫好碼了，心情很好的進廚房忙活的樣子，知道她爸應(yīng)該是小賺了一把，立馬回了店里，看起來他每晚必追的《神雕俠侶》。

　　“老板，一罐健力寶?！?p>　　一個大叔，推開了店門進來了，唐跡竹一看唐立沒有出來，也就跟著一句“爸，有客人來了，快點出來啊。”

　　“小竹，你拿給他就好”廚房里傳來爸爸的回應(yīng)。

　　唐跡竹拉開冰箱玻璃蓋，踩著小凳子，半個身子、都陷在里頭，小手巴拉巴拉的翻找著?！笆沁@個嗎？”

　　“是這個，老爸多少錢？”

　　唐跡竹想了想，好像是2塊誒，“爸，健力寶多少錢？”想了想還是沖里屋喊到。

　　“2塊?！编舿，唐跡竹問到了枸杞葉的味道，好香！

　　一番買賣過后，唐跡竹趕忙跑進廚房，挨著唐立，跟個粘屁蟲是的，跟前跟后，整的唐立一陣的的手忙腳亂，“行了，別在這兒礙手礙腳的了，去外面?！?p>　　這天唐跡竹遲到了來自她爸做的最美味的粥，排骨枸杞粥，那味道，吃的唐跡竹‘漬漬’作響。

　　飯后，唐跡竹坐在她爸寫碼的位子上，看卓依婷的錄影帶。聽著里頭又唱又跳的漂亮小姐姐，唐跡竹突發(fā)奇想，“爸爸，為什么我叫唐跡竹，而不是叫‘卓依婷‘呢？”

　　“啊？”唐立從賬本上抬起頭，“你說哪個？”

　　唐跡竹指著電腦上被很多小姐姐圍在一起，唱著的卓依婷，說道：“就是她啊?！?p>　　“我長大后也要叫卓依婷?！碧欺E竹輕抬下巴，如是說道。

　　日子不快不慢的走著，終于到了該上學的日子了。這是唐跡竹非常膽慫的時刻，因為之前讀書時沒有幾次及格過，考得最好的分數(shù)是64，一想到這，唐跡竹覺得自己莫名的腿軟。

　　這天一早，唐立就帶著唐跡竹挨個學校的跑，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跑了好幾個學校還是沒有定下來。

　　“小主，你喜歡哪個學校？”唐立拉著唐跡竹坐在學校的大樹下的石椅上，四處的看著。

　　唐跡竹轉(zhuǎn)頭看了她一會兒，見唐立好像對目前這件挺滿意的，回到：“爸爸，我覺得這件挺好的?！?p>　　“是吧，我也是這么覺得的?！闭f著站了起來，“走，我們?nèi)竺??！碧欺E竹趕忙跟在后頭。

　　唐立走到招生辦的桌子前向老師說著唐跡竹的情況?！袄蠋?，您好！我家孩子八歲半了，您看該讀哪個年紀??？該怎么報名嗎？”

　　一個系著馬尾，聲音溫柔的女老師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問著好，指著桌子前頭的椅子邀請道：“您坐?！?p>　　待唐立做好后，女老師問道：“您孩子之前上幾年級?。砍煽冊趺礃影?？”

　　唐立一聽，回頭看著默默站在他身后的唐跡竹說道：“來，小竹，你和老師說說，你讀幾年級?！?p>　　唐跡竹站在后頭有些怯懦，畏畏縮縮的，不敢上前，看著唐跡竹這個樣子，唐立當下覺得有點不高興了。

　　“來，小竹，到老師這里來?！迸蠋煕_唐跡竹招了招手。

　　唐跡竹聽著女老師的聲音很自然的向前兩步，走到女老師的跟前，恭恭敬敬的問好道：“老師好！”

　　“您好”女老師親切的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唐跡竹還是莫名地一顫：“唐跡竹，我叫唐跡竹?！?p>　　唐跡竹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之前在老家時念的是二年級，這個學期應(yīng)該讀三年級了。”說著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唐立，但還是主動交代了自己的成績，“我的成績很一般?！?p>　　女老師很是認真的聽著唐跡竹的講話，帶她說完，女老師點了點頭，“是這樣啊。那老師先給你幾張卷子，你先做一些，讓老師看一下，可以嗎？”

　　唐跡竹轉(zhuǎn)過頭看唐立，看到唐立點頭應(yīng)下后，點點頭，接過女老師手里的試卷。

　　女老師四處巡視了一遍，指著靠窗角落的空桌椅，“小竹，你去那作吧，作好后再拿到老師這里來哈~。”

　　唐跡竹應(yīng)了一聲，走到角落，抬頭看到唐立正在和女老師說著什么，一對父母帶著一個小男孩來咨詢后，唐立讓出位置站在一邊看著。

　　唐跡竹看了看手上的卷子，有3張，語文，數(shù)學，還有大堂姐去鎮(zhèn)上上初中時才會學到的英語。

　　唐跡竹依次按著自己的比較會的寫好數(shù)學和語文，寫到英語時，一張試卷翻來翻去好幾遍，硬是一個字都動不了。

　　抬起頭想看一下她爸唐立，想問一下要怎么辦，怎么處理，去發(fā)現(xiàn)站在招生辦桌旁的唐立不在那了，四下看了看，探身往窗外尋了尋，還是沒有，唐跡竹一下子懵了，慌慌張張的拿好手中的試卷，想跑出去找人。

　　“誒，小竹，你去哪兒？”女老師看到唐跡竹欲自己跑出去，趕忙出聲喊住。

　　“老師，我爸不見了，您看到我爸了嗎？”唐跡竹顫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