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這死丫頭站住!”
陳老太太果然中計,陳汝南還沒有邁過門檻,就直接叫住她:“你這死丫頭說你咳血?那得的豈不是傳染人的肺癆嗎?哎喲,得了這種病你還和我說話,你簡直想害死我喲!”
一邊這樣說話,陳老太太一邊杵著拐杖敲擊地面,那氣氛的樣子,簡直是溢于言表。
陳汝南見她這般,心里都要笑翻了。
表面上卻是可憐兮兮的:“奶奶您可是我的親奶奶,您來了家里又沒人,我能避而不見嗎?您別著急,我馬上去給您拿鹽。那鹽可是我親手,一把一把的抓進鹽缸的。說不定現(xiàn)在還熱乎著,帶著我的體溫呢?!?p> 說著這話,陳汝南就真的進屋去了。
不大一會兒,就真的抱了鹽罐走出來。
看她這陣勢,陳老太太嚇得夠嗆。然后退一邊道:“這鹽我不要了,你這死丫頭要便留著吧。既是得了肺癆,那就在家好好呆著,離我遠點!”
說著陳老太太就轉(zhuǎn)身,疾步往外走。
一邊走還一邊罵:“真是晦氣,真是晦氣。白折了三百文不說,可別染上這臟病了。我要是找死了,我死也要拖你這丫頭下地獄?!?p> 陳老太太是被她嚇到了,陳汝南卻覺得不夠。
還追出來說:“奶奶既然您這么心疼的話,我還是把鹽還給您吧。你若是閑這鹽重,我便親自送到大伯家去。
反正阿爹給我買了好些藥,吃著都不見好。整日讓我待在屋子里,我也嫌悶得慌。送您回去順道把鹽給大伯,正好透透氣了?!?p> 陳老太太走了好遠,又回頭見陳汝南居然跟著她,頓時嚇得臉色都變了。
頓時就火冒三丈:“你這死丫頭給我站住,我說了這鹽不要了,你還想怎地?自己得了肺癆,還想讓我的孫子都不安生是不是?我告訴你,你最好離我的剛兒和隆兒遠一點。若是把你這臟病傳給了他們,有你好看的?!?p> 她得趕緊回去,告訴她的兩個寶貝孫子,以后離這死丫頭遠點。
肺癆可是治不好,要死人的呀。
“奶奶現(xiàn)在嘴上是這么說不要了,回頭還是要來要回去的。不如直接拿回去,省得你麻煩了?!?p> 陳汝南不用想,都知道這老太太心中想的是什么。
雖然心中不屑,嘴上還是甜甜的:“其實我這病不重,郎中說了的。只要身體康健的人,有一半幾率不會染上?!?p> “你……”陳汝南的話,幾乎讓陳老太太氣死。
瞪大了眼睛,便說:“你這死丫頭,好惡毒的心思。身體康健的人有一半機會不會被傳染,我這大把年紀了你還一直跟著我,你豈不是想害死我嗎?”
說著這話,陳老太太氣的渾身都發(fā)抖了。
“奶奶你誤解我了,我還不是看您舍不得這鹽么?”心中都快笑死了,陳汝南表面還是可憐兮兮的。
她越是這般,陳老太太越是氣不打一處來。
就怒吼:“好,我便對陳家的列祖列宗發(fā)誓,這些鹽我通通給你這死丫頭了。你若是再跟著我,把我害了的話。你死后便下阿鼻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這老太太即便是發(fā)誓,也不忘詛咒她一番。
陳汝南也不在意,只是笑說:“行,那我便謝過奶奶的饋贈了。今兒個的話,以后奶奶自己莫別忘了才好?!?p> 還是幸虧那咳嗽來的及時,否則這老太太,怎么會斷了討回這鹽的念頭?
“哼,只要你這死丫頭離我家遠遠的,我才懶得理會你?!?p> 這鹽丟了就丟了,還是保命要緊。
陳奶奶一邊說著這話,一邊轉(zhuǎn)身疾步離開。
那矯健的步伐,哪里像十八十高齡的老人?
“哈哈哈,趕明兒你若是知道真相,怕是會氣死吧?!?p> 這么簡單的一個小計謀,就讓那老太太灰溜溜的逃跑了。
陳汝南抱著鹽罐回房,一邊轉(zhuǎn)身一邊笑。
而見陳老太太離開了。從房間出來的陌元軒。瞧著她明朗的笑容,臉頰有些發(fā)燙。
便低聲道:“不過是區(qū)區(qū)五斤鹽而已,陳姑娘何必如此咒自己?”
舉頭三尺有神明,她說這些話不怕應驗嗎?
“區(qū)區(qū)五斤食鹽?怕是也只有少將軍這種,從小錦衣玉食的王孫公子,會不把五斤食鹽放在眼里了吧?!?p> 陳汝南淡淡的瞧他一眼,小心翼翼的把鹽罐送回廚房。
才又道:“這五斤鹽,可是朝廷放送給普通老百姓一戶人家的半年用量了。若是沒了這鹽,老百姓根本就沒法兒活?!?p> 前世她只顧著傾慕陌元軒,卻忘了他們之間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難怪他會瞧不上她,覺得她上不得臺面了。
她一個山村獵戶的女兒,做他陌元軒的正室將軍夫人,對他而言確實是折了他的面子了。
“陳姑娘怎知我便就是王孫公子了?”
陳汝南說話總是有些奇怪,陌元軒實在不明白。
就道:“我也只是區(qū)區(qū)一介武將,姑娘怕是高看我了。”
他從未說過自己的出身,這陳姑娘怕是從他之前的穿著判斷的了。但他卻不想因為這個,讓她與自己太生分。
“反正你是王孫公子也好,是貧苦出身的武將也罷,與我又有何干?”
不知為何陌元軒意圖隱瞞他的身份,陳汝南有些無語的瞧了他一眼。
見他臉色通紅,與正常的面色不一般,陳汝南的心便咯噔了下。
急忙走過去,抬手撫上他的額頭。
滿面擔憂:“你臉怎么這么紅?是不是發(fā)高燒了?”
他被齊虎砍得渾身是傷,若是一個不小心傷口感染,肯定就會發(fā)高燒的。
到時候就算她不想請郎中都不行了。
“我……我……”
陳汝南的小手,柔軟的仿佛像沒有骨頭一般,輕輕的撫在他的額頭上。
這讓陌元軒張口結(jié)舌的,心跳也頓時亂了章法。
好半天才道:“沒……沒有,我并沒有覺得渾身發(fā)熱?!?p> 他只是瞧著她,不知覺便紅了臉。
和生病了發(fā)熱無關(guān),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
“沒有發(fā)燒你臉紅個什么勁兒?。堪装椎膰樜乙惶?。”聽了陌元軒的話,覺得他體溫確實不高的陳汝南,立馬就撒了手。
不過這一幕,卻被從后山回來準備吃午飯的陳清俊夫婦看見了。
陳汝南背對著他們,沒瞧見他們進門。
一轉(zhuǎn)身一邊還講:“時間不早了,我得去叫……”
只不過當她看到,阿爹阿娘都在她身后了。陳汝南頓時嚇了跳:“阿爹阿娘,你們回來了啊?”
剛才她探陌元軒額頭的溫度,他們二老該沒看到吧?
她只是擔心這家伙生病,會連累他阿爹去請郎中。她向毛爺爺發(fā)誓,她這一世對慕元軒可沒前世的那種心思。
“嗯,回來了?!币娮约议|女臉紅紅的,陳清俊沒多說什么。
只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后去桌邊坐著了。
李素芬也沒多說,只瞧了眼陳汝南又瞧了眼陌元軒,也去坐下了。
倒是跟著回來的,陳冬梅一邊進門一邊喊:“小霸王你煮了什么啊,怎么會這么香?我在后山就聞見了,饞蟲都被勾起來了呢?!?p> 她家的小霸王什么時候廚藝精進了,她這個做二姐的都不知道。
“也沒什么,就是做了火腿炒飯?!?p> 二姐一回來,終于打破了這有些微妙的尷尬氣氛。
陳汝南低著頭去了廚房,就拿了碗筷出來。
小小的小木桌,阿爹阿娘和陌元軒各占了一方。二姐要避嫌,裝了飯和湯便端著碗去了廚房吃。
陳汝南便自己占了一方,低頭吃著香噴噴的火腿炒飯。
就聽見阿爹開口說:“這位少將軍,不知你姓誰名誰,貫籍何處,年齡幾許,家中父母可健在呀?”
他越瞧這位少將軍,便越覺得他非池中之物。
再瞧瞧他家的三姑娘,與他實在是相配。
“咳咳,”陳清俊一開口,陳汝南不用想便知,自己阿爹打的是什么主意。
一口炒飯噎在了喉嚨上,簡直沒把她噎死。
“你這丫頭,吃慢點,又沒人跟你搶。”
見陳汝南這般,李素芬就忍不住柔聲的責怪她。
說著又趕緊端了碗湯過來,喂到她嘴邊讓她把飯咽下。
還低聲道:“有外人在呢,你就不能像個女兒家,文靜一點嗎?”
她家這三丫頭啊,實在是被他們夫婦寵壞了。
不過李素芬的話,陳汝南可顧不上回答。
只是忙說:“阿爹您吃飯就吃飯,問這么多做什么?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是查戶口的?!?p> 兩世了,阿爹難道還瞧不出來,陌元軒眼高于頂,是瞧不上他的寶貝女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