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4
???“怕什么?。糠諉T看不見！”婆婆理都不理著急的孟子期，裝完一盆，又去拿了一盆。
????孟子期借口帶笑笑去上廁所，趁機遠離那張桌子。
????菜上來了，他們母子倆吃得很歡，孟子期要先喂笑笑吃飯，喂飽了孩子，吳言夾給她的菜早就涼了。婆婆的筷子在盆子里翻了幾回了，孟子期就沒見過誰有這么難看的吃相。在家里的時候沒發(fā)現(xiàn)，婆婆這狼吞虎咽旁若無人的架勢，一進飯店就像換了個人。桌上也沒什么她喜歡吃的了，只剩下一鍋老鴨湯。孟子期從小就不愛吃雞鴨鵝之類的東西，胡亂夾了幾口，就說：“我飽了！”
????“服務員打包。”婆婆喊來服務員指揮她把那鍋剩下的湯打包帶走。
?????上車后，打包的菜就放在孟子期的座位旁邊，她一不小心碰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這鴨骨頭還挺硬的呢！再仔細一摸不對啊，明明是個不銹鋼的東西！仔細一看原來是湯里面的不銹鋼勺。
????孟子期都沒有發(fā)覺這勺子是什么時候進的打包帶。
????“媽，這勺子是怎么回事？”
???“是我拿回來的！”
??“把人家勺子拿回來干什么？”正在開車的吳言也覺得奇怪。
???“唉，帶回來舀舀洗衣粉也好??！”
???“下次別做這些小人事，這事情也就只有外婆家的人能做的出來！”吳言也看不下去了。“家里幾個阿姨和外婆每次都這樣！”
????吳言不說還好，一說孟子期就想起來了。有一次家庭聚餐，吳言外婆看見飯店里用的勺子和盤子和碟子很好看，當時就說：“這個勺子很好看，我要帶幾個回家！”當時她沒留意，還以為只外婆只是在說笑。現(xiàn)在一看事情真的好嚴重，這愛貪小便宜的毛病還遺傳？不過吳言身上沒有這個毛病，難不成傳女不傳男？
????孟子期想起家里的紙巾快用完了，便跟吳言說要去一下超市。
?????因為是休息日超市里人還挺多的。孟子期推了一輛購物車，把笑笑放了進去。吳言母子倆走在前面，孟子期推著車走在后面，指著貨架上的商品，教笑笑說話。小姑娘開始學舌，像個鸚鵡似的，說一個詞語，就把頭埋在孟子期衣服里。
????婆婆又開始背著手走，一副君臨天下的模樣。孟子期看著覺得很好笑。走到蔬菜區(qū)，婆婆停了下來：“言言啊，我們買點青菜回去吧！中午不是還剩下一個湯嗎？晚上再炒個青菜，晚飯就夠了！”
????“好啊，你買唄！”
????“這些菜都怎么都這樣，這個葉子居然有點發(fā)黃，這棵嘛又太小，這棵還行，就是外面葉子太老了?！逼牌旁谝欢巡死锾籼魭蜎]有一棵是她滿意的。
?????婆婆撩起袖子，拿起一棵菜三下兩下把外面的幾根葉子扒掉了，當那棵菜終于變成了她滿意的模樣，才放進了塑料袋。如法炮制對待第二棵、第三棵……吳言站在旁邊蹙著眉：“你這是干嘛??？”孟子期不動聲色地推著笑笑故意離她娘倆遠一點。
?????“你把這些菜葉子都剝掉了，其他人怎么買？馬上人家營業(yè)員會找你的?！?p> ??????“我在外面買菜，都是這樣弄的，不扒到菜心誰買啊？賣菜的都說你這個奶奶還就會買東西呢！”婆婆得意洋洋，振振有詞。
????“人家那是損你，你還當夸你呢！”吳言覺得無語，我這媽的腦回路啊……
????“管他是夸我還是損我，反正菜心到了我嘴里，這才是真的！”說完不理會兒子，繼續(xù)扒！
????吳言也走開了，他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站在他媽旁邊。走到孟子期旁邊逗笑笑了。
????“你怎么不陪你媽媽挑青菜？”孟子期不懷好意地問他。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這個人自私、愛占便宜，小時候帶我去買香蕉，說是要嘗嘗，剝掉人家兩根，最后一共買了三根。”
???“你媽絕對是個人才！”孟子期都快笑出了眼淚。
???“你在干嘛？”孟子期還沒有止住笑，就聽到
蔬菜區(qū)傳來一陣喧鬧。“這個菜不能剝！”孟子期循聲望去，一個穿著超市工作服的中年婦女站在婆婆旁邊，一臉努色，兩只手把婆婆剝下的菜葉子收攏起來。
????“這些菜放在這里不就是讓人挑的嗎？”婆婆不甘示弱地回嘴。
???“你可以挑，但是請不要剝，你把這菜剝得只剩菜心了！還沒見過哪個客人挑成你這樣的呢！你嫌不好可以不買！”工作人員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兩個人嗓門都不小，大聲很快就引來了很多人圍觀。人群中不少人對著吳言媽媽指指點點。
????“哎，就沒見過這么愛挑三揀四的！”
????“把人家菜剝得只剩下菜心也真是夠了！”
????“現(xiàn)在的老人啊，真是素質差！”
??????……
????“你媽孤立無援，你也不去聲援一下？”孟子期用胳膊肘扛了扛吳言。
????“我才不去陪她丟這個人，剛才勸她，她不聽，非要弄成這樣！”吳言氣惱，轉身走了。
????孟子期尷尬了，不知道該怎么辦。她不想成為被圍觀的對象。想想，裝作自己是個路人，繼續(xù)跟笑笑聊天。
????婆婆應付這種情況似乎得心應手，完全不需要別人幫助。梗著脖子對營業(yè)員說：“你們這菜質量這么差，還不讓人挑，怎么可能賣得出去？”
???“我們賣不出去，不需要你操心！”營業(yè)員毫不客氣地回懟她。
????婆婆也不管周圍的人五顏六色的目光，拎著她已經(jīng)挑好的菜，旁若無人地去稱重了。孟子期不得不佩服婆婆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圍觀的人漸漸散開，有人搖頭，有人嘆息，有人臉上掛著莫名的笑。
????孟子期覺得自己臉上發(fā)燙……
????這位小會兒過得可真是驚心動魄呀！這輩子沒碰到的尷尬事，這短短幾分鐘都遇上了……
?????回家的路上，孟子期不知怎么的想起吳言當初給他描述過的那些當時她覺得很好笑，現(xiàn)在想想又覺得很不是滋味的事情。
????吳言說過：“我外婆是城北街上無人不曉的，大家都喊他胖奶奶。她可兇悍了。我小的時候在家里養(yǎng)鵝，這些牲畜有時零點凌晨四五點鐘就開始叫，左鄰右舍睡不著，有些人就罵，結果我外婆知道了就叉著腰站在鵝棚旁邊罵：畜生睡不著在吵，你是人，又不是畜生你吵什么吵??？那個大嗓門吼得一條邊上的人家都聽到了，沒有人敢跟她啰嗦！”
?????當時孟子期完全把它當做笑話來聽，還有些盲目崇拜，覺得吳言外婆好厲害，現(xiàn)在想想，吳言媽媽身上有些毛病就和外婆如出一轍嘛。?
?????果真兒女就是復制品，父母是原件！
?????吳言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另一個世界的大門，而這個世界里的人是孟子期從未接觸過的。
?????吳言的外婆生了四個女兒，吳巖的媽媽是老大，一直生到第5個才生出個兒子，取名江五平。大女兒生了吳言，二女兒、三女兒各生了一個女兒，四女兒家境很好，生了個兒子，最小的兒子也生了個兒子。
?????婚前孟子期跟這一家人有過幾次接觸。那時候覺得跟普通的人家沒有什么區(qū)別，甚至比一般的人家相處得更加和睦。只要是過節(jié)，不管大小，都會在外婆家聚會。外婆家房子大，三間五層的樓房。一樓只做了一個廚房和臥室剩下的地方可以擺上好幾大桌。一開始孟子期，覺得還挺熱鬧的，后來去多了，就覺得厭煩！
?????只要舅舅想聚會，不管你有什么事必須參加。這讓孟子期覺得很不自由。最重要的是他們除了吃，就是各自炫耀。
?????男人們坐一桌喝酒喝得面紅耳赤，酣飲暢談，說到高興處，誰也不服誰，嗓門一個比一個大，孟子期聽著就覺得厭惡。
?????女人們坐一桌，不是家長里短，就是開始炫耀。炫耀自己的衣服是新買的花了不少錢，炫耀自己的手飾多貴多貴……孟子期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參與這種討論。一來他沒有什么可以炫耀的。時間久了他大概知道內情，看著她們演得跟真的一樣，覺得很好玩，不看白不看。
?????“最近水果可貴了，我給我們家玲玲買了幾個獼猴桃金果，花了50塊錢呢！”三阿姨挑起了話題。“哎，怎么辦呢？貴也要買呀！她天天坐在辦公室里，寫東西也很費腦子的！需要補補！”
????孟子期一聽差點沒忍住，把嘴里的茶水噴出來。三阿姨的女兒吳玲玲，畢業(yè)之后找人進了一家私立初中的辦公室做文員。平時干的也就是些收發(fā)報紙，打打資料之類的活。在吳言外婆的嘴里就是發(fā)報紙的。到了三阿姨這里卻又變成了寫寫畫畫很費神的工作。要不要這么往自己臉上貼金？
????二阿姨一聽不服氣?！扒皫滋彀∥医o我們家雯雯買了一套衣服，也花掉了我不少錢，她現(xiàn)在上班要穿正裝可不能便穿了！”
?????孟子期強忍著笑意，的確在站前臺是要穿正裝的。二阿姨的女兒陸雯雯，然后找了個培訓機構前臺的工作。
????其實吳玲玲和陸雯雯學習成績都不好，高中畢業(yè)后，連專二都沒考上，還是托人進了鹽城的一家三流職業(yè)技術學院，混了個大專文憑。本來是半斤八兩，二姨和三姨偏偏誰也不服誰，總想著要一較高下。一見面就炫耀，一見面就掐。
????年輕時比自己的老公，二阿姨勝出，二姨夫在水泥制品廠做廠長，風光的時候家中無人能及，個個都看他臉色。過年的時候送給丈母娘家的年貨恨不得要用拖拉機裝。二阿姨在娘家都是頭昂著做人?？上]多久，二姨夫爆出來個私生子，二阿姨就偃旗息鼓了。從那以后再也不和三阿姨比老公了。雖然三阿姨的老公是個普通工人，但安分守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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