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已定,行動自然就要開始了。
北沫,小刁,冒其火,李聰四人并排站在一扇最大的窗戶前。
李聰會站在這里,是因為他是一名陣修士,目前籠罩丹室的這個遮掩法陣,就是由他布下的,所以自然也得由他來打開。
北沫望著窗外那兩頭走的極靠近的金丹血尸,突然有些感慨。
那兩頭血尸,生前本來就是一對道侶。
當年裳霞仙子救下了重傷垂死的浪子野修楊遠山,楊遠山知恩圖報,自愿成為云溪派的供奉,守護云溪派的安危。
這是青云大陸上很多人都知道的故事。
當然這只是故事的開頭,后來這個故事就變成了愛情故事,實力強大,英俊瀟灑的年青劍客,溫柔美貌,蕙質蘭心的美女宗主,最后終于走到了一起。
一個以美女救英雄開頭的故事,最后有這樣一個結局,是很正常的事情,也是很美好的事情。
只是這份美好,已經被殘酷的世界摧折了。
那對血尸一前一后緊挨著身軀游蕩,只是雙眼卻空洞無神的,它們依然有著最近的距離,可惜互相已經看不到對方了。
當日如果自己和玉綺都死在了蜀山中,不知有沒有機會,最終也像裳霞仙子和楊遠山一樣,冥冥之中又走在了一起。
北沫有些莫名的傷感。
因為他等會,將親手結束那對血尸間,這最后一絲虛幻的浪漫。
對付這兩頭金丹血尸的戰(zhàn)斗方案,他早就想好了。
先以伏魔索捆縛住實力強橫的楊遠山,如果有機會殺死它,自然是最好的結果,如果來不及,那只能先強殺裳霞仙子了。
北沫在蜀山大戰(zhàn)的那一天,被一頭金丹血尸擊成了重傷,之后他就再也沒有真正和金丹級血尸交過手了,遇見金丹血尸不是躲就是逃。
在修行路途上,每一個境界都是一道天塹,除非你使用法寶,否則幾乎沒人能越過這道天塹。
隨隨便便就能越階挑戰(zhàn)成功,那境界存在還有何意義?
就算最弱的金丹,也比最強的觀海更強,這是修行界公認的事實。
北沫以前從沒想過要去挑戰(zhàn)這個事實,但今天卻不得不挑戰(zhàn)一下了。
雖是不得以而為之,但此時北沫卻有那么一點點信心,信心來自剛才擊敗冒其火的那一劍。
原來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這么強了啊!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他選擇的對手裳霞仙子,原來只是一名專注于丹道的金丹修士。
如果裳霞仙子的神智依然完整,北沫絕不認為自己會有機會,但如今裳霞仙子變成了沒有神智的血尸,血尸依靠的,是以前的戰(zhàn)斗本能。
但裳霞仙子……應該沒有什么戰(zhàn)斗本能吧!
這是北沫敢于行險的最重要的原因。
只是,在最后時刻,看著寸步不離的那對金丹血尸,北沫的心頭突然劃過一絲疑云。
眼前的畫面真的是冥冥之中的偶然么?
他想起了自己當時準備上前殺死裳霞仙子的時候,裳霞仙子口中發(fā)出的那聲尖嘯,然后楊遠山的血尸就從遠處趕了過來。
當時情況緊急,這件事情北沫并沒有深思,但此時回憶起來,怎么看,那都是像一頭血尸在像另一頭血尸求救。
而血尸是沒有神智的,又怎么可能會向同伴求救?
北沫皺了皺眉,或許只是自己想多了吧!
接著,他從蜀山令中取出了一塊晶瑩剔透的長條形方石,遞給了身邊的小刁。
“什么東西?”
小刁不明所以地望著他。
“這是上品靈石?!?p> 小刁嚇了一跳,連忙擺手道:
“不用不用,我真的用不到?!?p> 他雖然沒有見過上品靈石,但至少聽過這種東西的珍貴,當初他們族長曾經得到一塊中品靈石,都拱若珍寶,碰都不讓別人碰一下,而聽說一百塊中品靈石,才能換到這么一塊上品靈石,這么貴重的東西他可不敢要。
“拿著吧,以防萬一。”
北沫不由分說地將這塊靈石塞進了小刁的手中。
另一邊的冒其火,盯著那塊上品靈石,眼中射出了貪婪的光芒,接著嘟囔了一句道:
“北沫,我一個人要領著一群廢物對付那么多血尸,到時候真氣肯定會難以為繼的,你也要給我一塊!”
北沫想了想,確實是這個道理,雖然冒其火說的有些夸張,但突圍行動不能出任何一絲紕漏。
所以他又拿出一塊靈石扔給了冒其火。
“怎么是中品的!”
冒其火異常不滿地叫嚷了一句。
北沫瞪了他一眼,你也就是個觀海境,中品靈石都已經足夠你補充好幾回真氣了,還有什么好不滿的。
當然,小刁也是觀海境,而且真氣渾厚程度遠遠不如冒其火。
這是擺明赤裸裸的區(qū)別對待。
“我很清楚你的實力,對付這百余頭血尸,不會是太困難的事情,所以我要先警告你一下,如果到時候死了人,那肯定是你偷懶了,只要每死一個人,我就砍下你一條胳膊,超過三個,事后我一定會殺了你。”
北沫淡淡地盯著冒其火說道。
冒其火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怨毒地看了北沫一眼,沒有說話。
事情都已交待完畢,北沫回首望了一眼身后,女妖安安笨拙地拿著她那柄細刀站在最前面,她身后則是那個身材頗為壯碩的小伙子,背著重傷的熊蒙,須發(fā)蓬亂的肥胖男子,黑瘦干枯的老嫗,白白凈凈的中年男子,這三名妖族則分護在左右后方。
每個人的臉色,都是緊張而忐忑的,甚至還有許多恐懼,困在這里是死路一條,但誰也不知道沖出去是不是真的有生路。
做為一名經驗豐富的領袖,北沫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必須要說點什么,否則憑這些毫無斗志的菜鳥,就算前面有冒其火開路,恐怕也要死傷慘重。
于是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微笑著對所有人說道:
“大家可能都不認識我,我叫北沫,是一名蜀山弟子,不過不是普通的蜀山弟子,而是蜀山劍律堂的首席弟子,你們或許不知道,在血尸之變發(fā)生前,我在青云大陸上很有名的,有個外號叫蜀山小殺神,我這一輩子帶著劍律堂的兄弟們經歷了多少場戰(zhàn)斗,我自己都數(shù)不清了,但有一件事我記得很清楚,那就是我從來沒有失敗過!”
“比起今天的局面,我經過許多更艱難更殘酷的戰(zhàn)斗,今天這樣的,真的不算大場面。外面只是一群沒有頭腦的血尸而已,只要你們愿意拼命,我們肯定能沖出去?!?p> “或許這過程中還是有人會死……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是什么關系,但看得出來你們之間的感情很好,所以你們要知道,只要拼命,你們之中,總有人可以活下去的?!?p> 北沫的目光從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這些妖族終究不是跟著他共同經歷了許多血戰(zhàn)的劍律堂兄弟,并不會因為他的一席話就無條件地相信他,但至少這些妖族眼中的恐懼漸漸消失了,雖然還是有些緊張,但至少等會出去,不會嚇得走不動路,又或者像沒頭蒼蠅般亂跑了。
北沫此時突然意識道,在這個末世中,不是人人都像自己和冒其火這樣的強者,有足夠活下去的能力和信心。
對于絕大多數(shù)的人來說,如今的世界,時時刻刻都都充滿了危險,他們活著,只不過是在等待還沒到來的死亡而已。
北沫轉回頭,拍了拍小刁的肩膀。
“開始吧!”
小刁的臉色有些蒼白,但眼神異常堅定,在大廳這些妖族中,他是目前表現(xiàn)最好的一個。
然后,這個長的很干凈的青年,深深吸了口氣,朝北沫點了點頭,接著撲哧一聲,整個人就在所有人面前消失了。
北沫抬首朝窗外望去,心中默默地記著數(shù)。
當他數(shù)到二十五的時候,小刁的身影在外面再度出現(xiàn)了,不多不少,離那元嬰血尸剛好百丈距離左右,但可能他還是有些緊張,所以沒有把握好現(xiàn)身的地點,身軀直接從一群血尸的中間冒了出來。
周圍的血尸似乎都呆了一下,接著紛紛朝小刁圍了過去。
當然,反應最快的,還是那頭元嬰血尸,當小刁剛一現(xiàn)身的時候,元嬰血尸鼻子微微抽動了一下,下一刻身形就朝小刁那邊電射而去,一路上還撞碎了好幾頭血尸得身體。
小刁的口中發(fā)出一聲怪叫,慌亂地手舞足蹈間,連忙再度鉆進了地底。
幾乎就在同時,元嬰血尸的身影已經出現(xiàn)在了他原先站立的地方。
一,二。
北沫心中默默念道。
從元嬰血尸發(fā)現(xiàn)小刁再到他的身邊,需要二息時間,比小刁換氣的時間多了一息。
有一息時間做緩沖,對于觀海境修士來說,已經很充裕了,只要小刁自己不犯致命錯誤,那么他的任務就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北沫稍稍放下點心來。
那么,接下來就該輪到自己了。
“開陣吧!”
他對邊上的李聰說了一句。
只見李聰連忙伸掌做了幾個手勢,窗外的光線乍暗驟明,整個空間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北沫的眼中訝色一閃,這李聰開陣的手法頗為玄妙,也很古怪,是他從來沒見過的操陣手法,和青云大陸上常見的那些陣法流派截然不同。
不過此時也沒時間去詢問對方的師承來歷,北沫抬手握住了背后三千劍的劍柄,接著朝窗外縱身一躍而出,直直沖向另一個方向的那兩頭金丹血尸。
兩頭金丹血尸驀然齊齊轉頭,接著同時朝北沫飛撲了過來。
這個時候,兩頭金丹血尸之間的實力差距就體現(xiàn)出來了。
明明同時啟動,但是等撲到北沫跟前時,楊遠山所變的血尸,就領先了裳霞仙子所變血尸兩三個身位。
可惜,這點距離,還是來不及讓自己做到各個擊破。
北沫有些遺憾地想著,口聲清喝了一聲。
“縛?!?p> 手腕上的伏魔索有如靈蛇般飛出,在空中幽光一閃,將血尸楊遠山團團縛住。
在這個過程中,金丹血尸毫無抵抗之力,這就是法寶的威力。
這個時候,北沫如果有時間,只要一劍洞穿了血尸楊遠山的紫府,那么他就可以收回伏魔索,再將另一頭血尸捆住,殺死,這場戰(zhàn)斗將會變得非常輕松。
可惜,他連這點時間都沒有。
血尸楊遠山的身軀還沒跌落地面,一聲尖嘯響起,另一頭血尸烏黑發(fā)亮的手爪,已經探到了北沫的面門之前。
北沫嘆了口氣,舉起三千劍,迎上了血尸裳霞仙子。
在他身后,傳來一聲轟然巨響,丹室的大門被推開了,冒其火他們也開始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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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四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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