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道士拎著徒弟李聰飛速穿行在錯綜復雜的房屋間,朝自己的居所方向前進。
當防御大陣碎裂的那一瞬間,林道士就從病房中離開了,有元嬰血尸來了,防御大陣碎裂的速度,讓林道士輕易就確認了這一點。
那么,這個營地再沒有幸存的希望,不知這里能有幾個人可以僥幸活下去,看來又要重新找個地方了,林道士覺得有些惋惜,畢竟自己在這個營地中還是花費了不少心血的。
特別是那個名叫烈肅的蜀山弟子,剛才看見他已經(jīng)朝著那些血尸沖了過去,看來基本是沒活下去的機會了。
這讓林道士想起來就有無盡的遺憾,甚至有些心痛,要知道當初他主要就是為了這個年青人留下來的,可惜始終沒機會下手,主要還是蜀山弟子的劍心太堅定了。
離開之前林道士沒忘將李聰也帶上,這個服侍了自己小半年的徒弟還算不錯,雖然比不上那個烈肅,但在如今的末世,要找到這種水準的貨色也不容易了,所以他才會慷慨地將那件紫綬法衣交給李聰防身,免得輕易夭折了。
來到自己的住所前,林道士沒有停下腳步,直接撞碎木門沖了進去,然后將李聰放下。
“師父,我們怎么還不逃,還回來干什么?”
李聰一臉驚慌地問道。
他是一個長得很俊美的青年,唇紅齒白,此時神情惶惶的樣子,頗為惹人愛憐。
林道士就很是愛憐地在自己徒弟那比女子還要白皙嬌嫩的臉上輕捏了一下,笑著說道:
“為師回來拿點東西,放心,師父不會扔下你不管的?!?p> 一邊說著,林道士一邊走到床邊,從床底下小心翼翼地拉出一只暗紅色的木箱。
在這種危險的時刻,他還要回來拿這只木箱,自然是因為木箱中放著一些對他來說很重要的東西。
可惜那些儲物法寶太過可遇不可求,否則自己又何須如此麻煩。
林道士打開箱子看了一眼,確認了那些東西都還在,然后合上箱子準備離開,只是接下來他也不知該去何處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如今這世道誰都不容易,幸好有個小乖乖陪著自己,可堪稍解長夜寂寞。
就在這個時候,林道士的身軀猛然一僵,幾乎就在同時,剛才被他撞碎的木門外,出現(xiàn)了一道身影。
真實境界遠比他表現(xiàn)出來要強大的林道士,不用轉(zhuǎn)身也知道來的是什么東西。
他嘆了口氣,自己的運氣還真是不好?。槭裁磩偤镁褪亲约号鲆娝?。
接著他閃電般從箱子中取出一樣東西,回身,古怪地望了名義上的徒弟李聰一眼,眼中有無比的痛惜之色。
當然,他主要還是痛惜手中的那樣東西。
李聰對自己的師父感激地笑了一下,因為剛才師父對他話中的承諾之意,在這朝不保夕的末世中,有這樣的一位強者保護,就算要做一些讓他內(nèi)心覺得很惡心的事情,也是能夠接受的。
而李聰并不知道,此時在他身后,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頭元嬰血尸。
然后,他就看見師父對他揮了揮袍袖,李聰只覺眼前一黑,他對這個世界記憶永遠停留在了這一刻。
所以他自然也不知道,他那具曾被林道士迷戀無比的身體,此時已經(jīng)化成了無數(shù)顆血珠,詭異地懸浮在空中。
林道士的房屋化為了片片木屑,那頭元嬰血尸泰山壓頂般撲了進來。
林道士將剛才捏在手中的那樣東西往空中一扔,那是一張巴掌大小漁網(wǎng)狀的東西。
這東西甫一離手,那些懸浮在空中的血珠,全部自動鉆進了那漁網(wǎng)的網(wǎng)線之上,漁網(wǎng)之上驀然亮起一道道紫色煙霧,大小暴漲數(shù)倍,一網(wǎng)將撲過來的元嬰血尸網(wǎng)住。
元嬰血尸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劇烈地掙扎著,漁網(wǎng)被它撕扯地變幻出各種形狀,可漁網(wǎng)就是不破,牢牢將它網(wǎng)在里面。
林道士一臉心痛地站在旁邊看著,這張如意紫煙羅,以九九八十一根天蛛絲煉制而成,是他最后的護身之物,也是一件真正的法寶。
自從血尸之變發(fā)生后,他趁機從那個可怕的地方跑出來的過程中,受了異常嚴重的傷勢,境界雖然還在,但實力已經(jīng)跌到了觀海境,如果不借助李聰?shù)娜砭?,根本御使不了這件法寶。
而如今的他,也沒能力殺死這頭元嬰血尸,收回紫煙羅。
要破開元嬰血尸堅硬的肉身,起碼需要上品飛劍級的利器,又或者同等級的實力,所以這件法寶只能遺棄在這里了。
林道士很是扼腕嘆息了一會,然后拎著木箱轉(zhuǎn)身離開了此處。
至于那個李聰,早已被他拋之腦后。
人心沉淪的速度,和世界的毀滅一樣快。
……
冒其雷飛在空中,身后傳來令人聞之欲嘔的血腥氣,他知道下一刻自己的身軀就會被那頭血尸撕裂。
其實他如果要躲的話,還是能躲一下的,冒其火偷襲他的那一掌,給他造成的傷勢并不嚴重。
但冒其雷沒有任何躲避的欲望,他人在空中,只是怔怔地望著那道頭也不回遠去的身影,眼中一片灰暗。
冒其火的那一掌,摧毀了他的一切。
這個時刻,他竟然沒有多少恨那個人的意思,只是覺得很疲倦。
……如果你真的這么想活下去,那就好好地活下去吧……
冒其雷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坦然接受即將到來的死亡。
然后他聽到了遠處響起了一道清朗的聲音。
“縛?!?p> 冒其雷咚地一下摔在了地上,并沒有像預料中那樣被血尸抓住。
然后又是一聲“咚”,有什么東西摔在了他的身邊。
冒其雷睜開了眼睛,就看見了另一雙血紅妖異的眼睛。
他和那頭元嬰血尸,正面對面地并排躺在一起。
血尸伸長著脖子,不停地張合著嘴巴,拼命朝他臉上咬來,可惜血尸此時的身上緊緊綁縛著一條黑色的繩索,繩索上清光流溢,所以它的努力沒有任何效果。
血尸似乎意識到了它身上的束縛,口中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嘶吼,接著雙臂猛然一張,將那條黑色繩索撐開了寸許。
遠處,北沫胸口如受重捶,臉色霎時變的一片蒼白。
雖然北沫沒有自信真的能捆縛一頭元嬰血尸,不過王辰天師伯所變的血尸實力,還是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料,畢竟王辰天生前只是一名純粹的丹師。
他莫名想起了剛才這血尸對著天上那輪血月呼吸吐納的畫面。
接著他的紫府處再次傳來一陣劇痛,里面的那片火海,以一種夸張的速度迅速變得干涸起來。
卻是那頭血尸再度掙扎了一下,這一下,伏魔索被它撐開足有半尺有余。
北沫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太久,只要那元嬰血尸再掙扎兩下,自己的神魂之力就會被耗盡,再難控制伏魔索,血尸自然也就脫困而了。
北沫咬了咬牙,將全身真氣都灌注進三千劍中,接著劍指一伸,喊了聲“疾”,三千劍閃電般朝那邊飛射而去。
北沫也不知道自己這么做有什么意義,要知道想傷害到元嬰境修者的肉身,至少也要上品階的飛劍才行,就像剛才冒其雷那氣勢驚人的一箭,依然傷不了元嬰血尸分毫。
而自己這病得自藏劍峰峰腳處的三千劍,雖然頗有一些神妙之處,但總體來看,它表現(xiàn)出來的,對于飛劍來說最重要的攻擊力,依然只有下品飛劍的水準,就算是對付金丹血尸都頗為勉強,又怎么可能傷得了元嬰血尸?
這其實只是北沫下意識地行為而已,所以他又喊了一句:
“姓冒的,還不快走?!?p> 然后,冒其雷卻仰天躺在那里,望著夜空,一動也沒動。
算了,你救不了一個一心求死的人。
北沫理解冒其雷此時的心境,但依然有些失望,但他沒有過去拖起冒其雷的意思,那人還不值得他冒這么大的風險。
繃地一聲,血尸終于掙開了伏魔索的捆縛,而此時三千劍剛好飛到了他的面門前。
元嬰血尸本能地抬了抬手,很輕松地就抓住了三千劍的劍身。
三千劍在血尸手中劇烈的掙扎著,仿佛一條被人捏住七寸的小蛇。
血尸手掌猛然用力,似乎是想直接捏碎這柄弱小的飛劍。
然后,它或許真的不該想要去毀滅這柄看著極不起眼的飛劍的。
三千劍在它手掌間咯吱咯吱做響,眼看就要被它真的捏碎時,三千劍的劍身上,驀然亮起了一道刺目的光芒,接著只聽刷地一聲,血尸的五根手指被齊齊切斷,三千劍從它手間飛出,直直刺進了它的眉心處,穿顱而出。
元嬰血尸轟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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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四柳
一章3000字章,下午正常更新,算是補了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