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沒得打,創(chuàng)造條件也得打
鄭仁點頭稱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二人靜靜立在黑暗中,那竹杖敲擊之聲越來越近,敲擊的頻率卻始終不變。黑暗之中,那聲音與人心跳相和,一下一下。片刻后,鄭仁只覺心中發(fā)悶,呼吸也漸漸急促。
陳紫煙不知何時,抓著他的手越來越緊。鄭仁不得不伸手去扯陳紫煙,卻覺察到她身體正不住發(fā)抖。鄭仁在黑夜中,看不真切,急切道:“怎么了?”
陳紫煙并不說話,只是抖得越來越厲害。鄭仁此刻內(nèi)心也愈加慌亂,那竹杖敲擊地面的頻率越來越快。鄭仁的心跳也越來越快,仿佛要沖出胸腔一般。
鄭仁情知這竹杖有很大問題,當(dāng)是以內(nèi)力敲擊地面,與人心跳產(chǎn)生共振,迫使人心智逐漸失常。
鄭仁想明這個道理,立時撕下幾塊衣服,將陳紫煙與自己耳朵塞住。心跳過速登時緩解下來,陳紫煙的身子也不再顫抖。
黑暗中,只聽一個人“咦”了一聲。鄭仁心下猛然一震,自己此時耳朵已經(jīng)塞住,居然還能聽到此人話聲。與此同時,地上的竹杖聲再次傳來,這一次卻不是“篤篤篤”的聲響,卻是一種更細(xì)微的聲音,但是振動卻更厲害。
不出一分鐘,鄭仁已經(jīng)感覺到心跳隨著那聲音開始震動,煩惡之感霎時涌上心頭。
鄭仁心知黑暗中那人這一次乃是以更強勁的內(nèi)力催動空氣振動,因而自己就算塞住耳朵,也是無濟于事。情急之下,他接連跺腳,與那竹杖震動相抗衡。
黑暗中那人又發(fā)出“咦”地一聲,似乎對鄭仁識破自己的招數(shù)很是驚訝。
二人一個敲擊竹杖,一個跺腳,似乎是力量比拼,其實比拼的是內(nèi)力。
鄭仁的內(nèi)力不夠,無法催動空氣振動,但憑單腳踢踏地面,憑借這地面振動也還可與那人抗衡。但也僅僅使對方無法干擾自己心跳,說到還擊卻是不能。
又斗片刻,那人竹杖敲擊忽急忽緩,忽輕忽重。鄭仁卻知道,這與招式對敵相類,無非虛虛實實,變化紛繁。鄭仁當(dāng)下將內(nèi)力灌注腳下,不管對方如何變化繁復(fù),自己只是以強大內(nèi)力跺踏地面。
那人見奈何他不得,又變了方式。這一次敲擊力道變輕,頻率卻綿綿密密猶如細(xì)雨迷蒙,鋪天蓋地。
鄭仁絲毫不亂,卻不再跺踏地面,反而敲打手邊墻壁。口中忍不住叫道:“這叫做,旁敲側(cè)擊?!?p> 原來鄭仁心知那人內(nèi)力雖與自己相當(dāng),但是手法卻很特異,自己正面對抗不過此招,因而陡然敲擊墻面,要那人不得不分心防守上半身。
那人并不答話,竹杖頻率果然不再那么綿密。鄭仁趁勝追擊,身子向前急探。
那人“啊”一聲,顯是沒有料到黑暗中,鄭仁竟能循聲攻來。身子一側(cè),隨后寂然無聲。
鄭仁一擊不中,心下一沉。敵暗己明,兇險萬分。連忙按原路跳回,伸手一抓,卻沒抓到陳紫煙。他又四周抓了幾次,只摸到冰冷的墻壁。
他不敢出聲呼喚,只恐乍然暴露了陳紫煙的所在。自己貿(mào)然回身,記錯了路線,亦未可知。
鄭仁靜靜立在黑暗中,只聽“嚓”一聲響,四周登時大亮。只見陳紫煙正蹲在身邊一米處,點燃了一根香煙,深吸一口,慵懶道:“臭蝙蝠,老娘在這兒呢?!?p> 那人明顯一愣,“咦”一聲道:“紫煙妹子嗎?”
陳紫煙道:“還不開燈,老娘沒燈可他媽活不了?”
陳紫煙話音一落,燈光驟然大亮。鄭仁因為在黑暗中呆久了,被這燈光一刺,反而睜不開眼來。隔了很久方才能夠視物。
只見一個身材頎長的人立在墻邊,一頭灰白頭發(fā),面龐隱藏在燈光陰影中。手中拄著一根灰黃的竹杖,端立不動。
少年走上幾步,嗅了嗅鼻子,欣喜道:“真的是紫煙妹子!”
鄭仁心下納罕,自己聞著這煙味就得嗆咳不止,他這般猛嗅了幾口,非但一點反應(yīng)也無,反倒像是很享受。
陳紫煙雙目圓睜,瞪著少年道:“臭蝙蝠,險些害死老娘。”
少年沉默了半晌,似是想起了什么心事。隨后問道:“方才在門外大鬧酒吧的原來是你。紫煙妹子,你怎么也來這里了?是他派你來殺我的嗎?”說到這里,語氣漸轉(zhuǎn)急促,顯是十分激動。
陳紫煙目光從又變得迷離,淡淡道:“哼,憑他也能號令我嗎?”
少年聽了此話,心下稍安。隨后又厲聲道:“那你來做什么?”說話間,身子往前走了一步。
鄭仁乍然見到他的面龐,不禁嚇了一跳。只見他不過二十來歲年紀(jì),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眉毛卻已灰白,一雙大眼布滿白翳,竟是個瞎子。
陳紫煙將煙掐滅,提高聲調(diào)道:“你兇什么?臭瞎子!”
少年眉毛一軒,提起竹杖便要打落,但杖到半途卻又停下。心灰意冷道:“你來這里究竟要做什么?”
陳紫煙道:“要去救人…”說到這里,欲言又止。
少年神色一黯,原本挺拔的身形似乎也在瞬間矮了下去。他喃喃道:“這么說,你是去救他嗎?他被墳場抓住了?”
陳紫煙唇角微顫,終究沒有回答。
少年道:“你身邊這位老漢是誰?”微一沉吟又道:“不對,你的血脈雖有一百五十多歲,可你相貌卻沒有變化,還只是二十歲摸樣。你中了石巖的癌內(nèi)力,但你丹田天殘,能得不死,也是運氣?!?p> 鄭仁心下驚訝,這人好生厲害,竟然能察覺自己真實年齡。道:“我叫鄭仁,不知您怎生稱呼?”
少年道:“這么說來,你跟紫煙妹子并不是舊相識。我叫祝小樓,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的小樓?!?p> 鄭仁在此情境下,還能聽到這般有詩意的句子,只覺得詭異。又見祝小樓一雙白眼,面容深沉,不恬不淡的模樣,更覺遍體生出一陣寒意。
陳紫煙驟然暴喝道:“你要對他動手?”
伴著這一聲暴喝,鄭仁那一層寒意也倏然褪去。原來在祝小樓說話的間隙,已經(jīng)運起內(nèi)力,對自己施展了一門功夫。若非陳紫煙驟然暴喝,自己當(dāng)真死得不明不白。
祝小樓冷冷道:“你要去救他,我不怪你,他是你未婚夫,你理應(yīng)救他??伤c那個人非親非故,我卻不能容忍他要去救他?!?p> 鄭仁聽得一陣迷糊,問道:“你能說得清楚些嗎?繞來繞去,跟繞口令一樣。你跟陳紫煙不是舊相識嗎?還要跟我打?”
祝小樓道:“我已經(jīng)說清楚了,你要去救那個人,就是不行。”
話音一落,陳紫煙將他向旁邊猛推。只聽“砰”一聲大響,他所站之處立時碎石翻飛。陳紫煙道:“他的喉嚨可以發(fā)出聲波,一定小心?!?p> 鄭仁萬料不到他說打就打,初時還以為他念著舊相識,留些情分,沒想到對自己卻是半點不容情,當(dāng)真是沒條件打,創(chuàng)造條件也要打。
祝小樓竹杖微抬,道:“第二招來了?!?p> 鄭仁依舊不知他如何出招,只覺得空氣中一陣氣浪撲面而來。立時展開老司機帶帶我,讓在一旁,身后石墻又是亂石紛飛。
陳紫煙道:“祝小樓,你當(dāng)真不讓我們過去。”
祝小樓沉默不答,竹杖又是一抬。
陳紫煙見此,身形一晃,擋在鄭仁跟前道:“好,那你就殺了我…啊?!痹捨凑f完,身形一弓,顯是受到一擊。
祝小樓察覺自己失手,邁步向前想要查看陳紫煙傷勢,卻又立時止住,沉聲道:“你要去救他,我怨不得你,但是,我卻必須殺了他。你知道的,我屬于十關(guān)八卡之一,擅闖影隧道者,我必須殺了他!”
陳紫煙大聲道:“誰知道?”她本想說只要祝小樓放過自己,便無人知道自己來過。但祝小樓卻不理她說什么,再次張開喉嚨。
陳紫煙只得推開鄭仁道:“快,跑,不停地跑。”
鄭仁經(jīng)她一說,也不管是什么道理,足下不停歇地奔跑起來。
陳紫煙道:“他要以聲波抓住你的心臟跳動節(jié)拍,隨后讓你的心臟產(chǎn)生共振,使你心跳過速而死。你若奔跑起來后,并不能做到勻速運動。心跳必然時快時慢,他便不那么容易掌握你的心臟跳動頻率了?!?p> 鄭仁跑跑停停,忽快忽慢地有意變換速度。幾圈下來,他呼吸雖不至于迫促,但心跳速度卻也有了細(xì)微差別。
祝小樓卻依舊一動不動,任由鄭仁圍著他奔跑。鄭仁正奔跑時,陡覺右腿一陣滾燙,他腳下一個趔趄,立時摔倒。鄭仁撩起褲腳,只見右腿小腿上冒起好大一個水泡,好似被燙傷一樣。
祝小樓道:“聲波不僅僅可以鼓動空氣使人的器官產(chǎn)生振動,同時也可以使微小的細(xì)胞分子極速振動,而產(chǎn)生熱量,使人產(chǎn)生如灼燒一般的疼痛,最后在痛苦的哀嚎下慢慢死去?!?p> 鄭仁知他所言非虛。他所說的是超聲波的溫?zé)嵝?yīng),他先前覺得這種技術(shù)不過存在于科幻之中,現(xiàn)在自己卻親身體驗到。心中暗罵倒霉,以身犯險,自己算得最佳詮釋者了。
祝小樓話一說完,嘴巴再次張開。冷不丁,陳紫煙自他身側(cè)一腿踢到。祝小樓雖被攻了個措手不及,卻應(yīng)變神速,立時閃在一旁。
祝小樓不愿與陳紫煙動手,是以閃在一側(cè)便即不動,怒道:“你不要逼我!”
陳紫煙道:“有什么逼不逼你的,當(dāng)年你堅持去墳場時,我又何嘗逼迫你了?你還不是照樣去了?!?p> 祝小樓道:“那是因為你決意嫁給我大哥祝小青?!闭f話間隙,喉嚨大張,不住對鄭仁吐出超聲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