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五日,明玉倒也沒閑著。想著這事就差臨門一腳,可萬不能出差錯。第二日大張旗鼓,負(fù)荊請罪找了沈功建,在沈大少陰沉沉的眼神中一頓唱作俱佳,只說喝多了才會口無遮攔。又獻上了不少銀錢,才讓姓沈的暫且放過。
接著連軸轉(zhuǎn),回了清河仙子處,確定她臨時收到了一張請?zhí)?,已?zhǔn)備去參加壽宴,才松了口氣。
五日即過。一大早,明玉早早等在沈家府門前,眼見沈大少出來,趕緊殷勤恭維著上前,一起坐上了馬車。
沈功建一身嶄新錦袍,配玉攜扇,頗有些貴公子的派頭,被收拾得賣相倒是不錯,當(dāng)贊得一句世家公子,可就是人品有差,經(jīng)不起細(xì)究內(nèi)里!
一上馬車,他看明玉的眼神讓人頗不舒服,明玉心想忍一忍就快完了,好歹按捺著蠢蠢欲動沒給他一記惡咒當(dāng)頭!明玉此刻縮著頭,頂著沈大少陰晦的眼神,少有言語,且心里也正不耐煩!
她內(nèi)里分神且理了一遍當(dāng)前計劃,無甚漏洞,心道也不知求個神佛保佑有沒有用,不然一定讓這漫天的神仙妖魔,不定哪個先保佑保佑她今日一定順利。
果然,就知道求保佑是沒用的!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到君劫在馬府之內(nèi),一副跟別人來參加壽宴的樣子。
明玉一時悶氣上涌,只能裝著沒看見、不認(rèn)識!當(dāng)即緊緊跟著沈功建一行,一副今日一定戴罪立功的表現(xiàn)。遠(yuǎn)處的君劫見此,便站在那處對明玉笑了一笑,倒也沒步步緊逼而來。
看君劫離了視線,明玉心里微松了口氣,再看姓沈的也沒那么討厭了,對著他一陣阿諛奉承,讓沈功建看明玉的眼神都和緩了不少,遂得了他的允許跟著去見證今日的‘熱鬧’。
只這凡人辦壽宴,實在規(guī)矩禮儀繁多,等得明玉是十分不耐煩。唯一值得一笑的是那竹馬表哥王元,一來就被有心人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絆子,看得明玉是一陣暢快。
果然看討厭的人倒霉有助于舒緩心緒!
正在明玉十分無聊時,重頭戲終是要開場了!
明玉跟著一伙人謀劃著等在女眷的必經(jīng)之路上,打算以偶遇的名義會會杜家姑娘一行。
今時今日,天道昭昭,五道六界秩序井然,時值凡間國度國力鼎盛,繁華盛世,男女大防并不嚴(yán)苛。一群青年男女一起逛個花園,游個湖并無什大礙。且有內(nèi)應(yīng)馬公子的妹妹馬姑娘在,找不出半點不是來。
沈功建一伙人正是打的這個主意,到時還要把那竹馬表哥王元也找來,才算齊活。
一群人抱著看好戲的態(tài)度,遠(yuǎn)遠(yuǎn)看著一群女眷行了過來,分花拂柳,頓時滿園生歡!其中有一個身著繡竹紋水墨裙,腰上系一塊上好白色玉玨,一身書卷氣,無一處不美的的姑娘,襯得其周圍的千金小姐們都黯失了幾分顏色。
所謂:云鬢輕籠禪翼,蛾眉淡拂春山,皓齒排兩行碎玉,蓮步半移繡群芳。
正是仙界的清河仙子,今日的杜家姑娘!
明玉再看這邊的一群紈绔浪子,起先之時還一副興致勃勃看熱鬧的模樣,此時個個目不轉(zhuǎn)睛,活脫脫一副蠢樣。
蠢材!明玉一看這女眷們都快走近了,哪還能如此盯著人家看,不是明擺著一群登徒子嘛!人家能同意和你們一起游園了才怪,趕緊干咳了兩聲。
眾人如夢初醒,方才端起翩翩濁世公子的范兒,一個賽一個的正經(jīng)有禮。
之后的事水到渠成,眾人一起相約去花園的水榭處吟詩作對,舞文弄墨。
姑娘那方倒個個通文墨,多才藝。只明玉這邊沈功建不負(fù)紈绔之名,肚子里的墨水就兩滴。在他一番眼神逼迫下,明玉一個人獨挑大梁,硬生生從肚子了憋了兩首詩詞,槍手給了沈公子,讓沈大少一時風(fēng)光無兩!再加上不俗的皮囊和家世在那擺著,一時間被周圍的美人頻頻側(cè)目。好不得意!
也許是宿命作怪,沈功建對著杜家姑娘,算一見鐘情,見色起義,偏杜家姑娘壓根不看他。最后沈大少臉都笑僵了都沒得到心儀美人的半個眼神,終是眼神一片晦暗!
明玉此時便知道,這任務(wù)算是成了大半!心底才算松了口氣,同時也嘆了口氣,惟愿一切順利,清河仙子能過此劫,再不用受苦。
也不知是被遺忘了還是沈大少怕竹馬表哥出來搶了他風(fēng)頭,那王元直至游園結(jié)束都未出現(xiàn)。
明玉一個人墜在隊伍的最后,思考著這后面到底還要不要再參合。她堂堂神龍一族公主殿下,在這幾個凡人后面伏低做小,實在憋氣得慌,偏偏是自己闖的禍!
想著這些一時便有些走神,心不在焉,沒注意間她的手忽然被人握住,腰身被人輕巧一圈,一個不穩(wěn)便被拉進了路旁一處假山后。
明玉一驚,條件反射便推開來人,回神一看,可不就是君劫嘛!當(dāng)即對他沒什好臉色的開口:“你不是走了么?怎還在此處!”
君劫皎皎面色之上莫名出現(xiàn)了些委屈神色,口中道:“好沒良心的小月亮,你在凡間的這幾日,我為著你的事忙進忙出,連夜在天界里到處跑腿。你一開口就趕我走,甚沒良心!”
呃,明玉想起來是托了他事來著,如今倒不該對他如此兇!
“咳,我一時著急,話沒說對。我的意思是你一個堂堂仙君,紫薇天君坐下得力干將,在凡間豈不耽擱你的事?!泵饔耖_口補救到。
君劫看著眼前強行圓上前話的的小姑娘,臉上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道:“無事,這點時間我還是有的。再說了,咱兩的交情,就是沒時間,我也得抽出時間來不是!”
聽這話,觀其表情,看他全當(dāng)千年前的事情一副從未發(fā)生過的模樣,明玉有些無措,一時不知怎么辦好,只能干巴巴回道:“仙君有心了,小仙受之有愧?!?p> “小月亮,一千年不見,難道你現(xiàn)在連和我說話,都要如此客套!”君劫此刻斂了臉上的輕笑表情,開口低聲隱忍問道。他原就不是一個愛笑的人!
這句話該怎么接呢?是該繼續(xù)和他劃清界限,還是試著放下以前的事?明玉內(nèi)里思緒翻轉(zhuǎn),口中卻不顯道:“仙君玩笑了?!北悴辉傺哉Z。
此時一股無言的沉默蔓延開來,明玉低著頭認(rèn)認(rèn)真真看著地上的花草石頭,就是不抬頭看眼前的君劫,她知道君劫在看著她!
君劫,君即我一身之劫也!明玉恍然間思舊事,不知如何想起了君劫以前告訴過她的話,他的名字是他母親給取的,他母親常言其父便是她一生的劫難,逃不開,躲不掉,便給兒子取了君劫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