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春光明媚的日子,梧州知縣的掌上明珠沈盈盈帶著丫鬟秀兒去錦城游玩。
都說錦城的四月繁花似錦,美不勝收。沈盈盈許久前就央求爹爹帶她來錦城玩,可是爹爹總是推三阻四,就是不肯帶她出來玩。
一個月前聽說錦城要舉辦花會,沈盈盈一直琢磨著該如何和爹爹說此事,可還沒等她想出合適的理由,爹爹主動提起了錦城花會一事,要她帶著秀兒一起去玩幾天,倒讓她吃了一驚。
坐著轎子一路緊趕慢趕,總算在花會頭一天到了錦城,跟著一起來的吳管家早早替沈盈盈準(zhǔn)備好了一切,進(jìn)了城駕輕就熟地領(lǐng)著轎夫往訂了房間的松香閣客棧前去。
轎子緩緩行至松香閣客棧,穩(wěn)穩(wěn)停下,等了半天卻不見小姐下轎來,吳管家瞥了一眼秀兒,示意她喊小姐下轎。
“小姐,錦城到了?!毙銉合崎_轎簾,搖了搖有些迷糊的沈盈盈。
被秀兒這么碰了一下,半睡半醒的沈盈盈立時清醒了,她揉了揉眼睛,含糊問道:“到了?”
秀兒點(diǎn)了點(diǎn)頭,伸出手來扶著沈盈盈下了轎。
一番舟車勞頓,沈盈盈沒了剛離開家時的興奮,只覺得眼皮在打架,進(jìn)了客棧房間倒頭就睡。捧著熱水進(jìn)來的秀兒見自家小姐已是睡著了,就將水盆放在梳洗架上,在一旁安靜地整理著行李。
醒來時天色已暗,秀兒見沈盈盈睡醒了,怕她餓著,就叫人送來了晚飯。沈盈盈卻沒有什么食欲,扒拉了幾口飯,呆愣愣地朝門外看著。
這當(dāng)兒,吳管家過來說要出去一趟,叮囑沈盈盈好生待在客棧,早些休息。
神色懨懨的沈盈盈聽了吳管家的話卻是精神一振。睡了幾個時辰,現(xiàn)在是一點(diǎn)睡意都沒有,想著出去溜一圈,礙著吳管家在也不敢亂跑,這下可得了機(jī)會。
沈盈盈眉眼一彎,笑著答應(yīng)了吳管家,送他出了門。
吳管家前腳剛走,沈盈盈帶著秀兒也離開了客棧。
踏上錦城街道,沈盈盈左右瞧了瞧。鱗次櫛比的屋宇一排而開,紅燈籠一溜兒高高掛起。悠長的街道,在清幽月輝和搖曳紅光的交相映襯下,憑添幾分異彩,就連來來往往的人身上也籠著一層光暈。
沈盈盈沒見過夜里街上還有這么多人,就連店鋪也開著,一時看花眼了。這錦城倒別有一番滋味,比靜謐的梧州可好玩多了。有這么個好玩的地方,爹爹竟然從沒有帶她來過,真是可惜。
因著花會的緣故,錦城夜里十分熱鬧。到處都是張燈結(jié)彩的,三三兩兩的姑娘結(jié)伴而行,叫賣聲更是不絕于耳。
沈盈盈左看看右瞅瞅,直后悔白日里睡過去了,沒得了機(jī)會出來瞧一瞧。
沿著道路走了許久,腿腳有些酸疼,沈盈盈尋了個地坐了下來,眼睛卻不閑著,四周瞅瞅,忽地瞧著一處花燈下好不熱鬧,看了一會兒,她驚奇地發(fā)現(xiàn)凡是路過的姑娘都會去那花燈處待上片刻,然后滿心歡喜地離開。
沈盈盈心下好奇,叫了秀兒也過去瞧瞧。
走近一看,發(fā)現(xiàn)只不過是個普通攤子,在送著珠花。沈盈盈略感失望,還以為是什么稀罕玩意,引得那些姑娘紛紛過來。
邊上的老板瞧見沈盈盈站在攤子前,以為是來要珠花的,便主動上前拿了兩朵珠花遞給她。
“姑娘,這兩朵珠花請拿好?!?p> 沈盈盈對珠花沒什么興趣,沒搭理和她說話的人,轉(zhuǎn)身就走。
“哎,姑娘不拿一朵嗎?這可是仿月槿花而制成的?!毖劭粗齻円?,老板提高了聲量喊道。
沈盈盈未料到他會叫住她,回過頭來問道:“這月槿珠花有什么特別的嗎?”
送珠花的老板沒回應(yīng)她的問話,反而有些訝異地瞧著沈盈盈:“姑娘是外地人?”
沈盈盈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你怎么知道的?”
難道是她說話的口音與他們不同?可仔細(xì)想了想,似乎也沒有太大區(qū)別,這人怎會猜到她不是錦城的人。
老板和氣一笑:“錦城若有不知道月槿花的,那可是怪事?!?p> 沈盈盈未曾聽過這月槿花,想來是個稀罕的花,便央求他說上一說。老板見她好奇,也樂意解釋,便細(xì)細(xì)道來。
月槿花世所罕見,二十年開一次花,為錦城獨(dú)有?;ㄈ缪┘儼?,如月清幽,似亭亭少女,裊裊而立,是花中佳品。每次開花都引得四面八方的人爭相來到錦城一賞其姿。錦城一直流傳著這樣一句話,說月槿花是“一綻傾國色,復(fù)生敗朱顏”。
聽老板說完,沈盈盈倒對月槿花有了興趣,她接過老板遞過來的兩個珠花,將其中一個給了秀兒。
沈盈盈拿起珠花仔細(xì)看了看,心想這花二十年才開一次倒也是稀奇,若能見著也是幸事。
與老板閑聊了幾句,沈盈盈才知道這分發(fā)珠花的攤子是錦城顧家的。顧家每年花會都會贈送一些小首飾,老板還偷偷告訴她城東還有分發(fā)胭脂的。
有便宜不占莫不是傻子,沈盈盈這樣一想,立即告別了老板,帶著秀兒就去尋發(fā)胭脂的地兒。
問了許多人才終是找到了地方,依舊是個小小的攤子,可圍在攤子邊的姑娘更多,沈盈盈擠了許久也沒搶到,只能望著拿到胭脂的姑娘樂滋滋地離開,心里好不甘心。轉(zhuǎn)頭瞧見秀兒竟就這樣看著她,也不來幫忙,立馬攛掇著秀兒替她開道。
站在外頭的秀兒見自家小姐著了迷似的,想著拒絕也沒用,只好按她說的去做。
別看秀兒文文弱弱的,可力氣卻大著呢,不一會兒功夫就擠出了一條道,沈盈盈趁這個間隙,躥到攤子前。
“老板,給我胭脂!”沈盈盈一掌拍在擺放著胭脂的桌子上,聲音大的驚得周圍的姑娘都噤了聲,就連發(fā)胭脂的三個小哥也是嚇了一跳。
站在后頭的老板見怪不怪,他笑著上前拿了兩盒胭脂,隨口一說:“姑娘是外地人?”
又一個看出她不是錦城的人,沈盈盈沒了剛才的氣勢,小聲嘀咕著,莫不是這錦城的人都長了火眼金睛。